陸江離：“……？”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房門的方向，擰了下眉，隨后打字道：【大晚上的，合適嗎？】

    頓了頓，又補充一句，【要送你周末過來自己去，反正我不去?！?/br>
    —

    陸江離家這套房子面積不算大，但里面東西卻配得很齊全，對顧菁來說幾乎能算是拎包入住。

    她回來先洗了個澡，然后稍微消化了一下剛才發(fā)生的事。

    陸江離剛剛說什么來著。

    她租的這套房子是他們家的？

    也就是說，她疑似脾氣不太好的問題少年同桌在轉(zhuǎn)眼之間成了她的房東。

    這也實在太神奇了。

    將來她在學校惹到他了，他不會給她房租漲價吧。

    顧菁忍不住腦補了一下她未來哪天手賤把陸江離揍了后很霸氣地說要不然醫(yī)藥費你從我租金里扣的場景，不禁笑出了聲。

    現(xiàn)在剛過晚上十點，剛好還能學一兩個小時。

    顧菁扭開臺燈，打開書包，對著里面嶄新的教科書愣了兩秒，反應過來。

    這好像是陸江離的書。

    本來說好晚自修結(jié)束還的，誰知道她下課的時候沒注意，直接不小心把他的課本混著其他的教輔一塊兒帶回來了。

    “……”

    顧菁望著書，沉默了一瞬。

    按理說陸江離現(xiàn)在就住她隔壁，想還馬上就能還。

    但她其實是個很怕麻煩的性格，一想到要主動去敲門，一下子頭皮都麻了。

    反正陸江離看起來也不像是個會回來學習的，要不然明天再還算了。

    顧菁還在糾結(jié)的時候，門鈴響了。

    她沒多想，第一反應是她爸媽送東西來了，從椅子上跳下來，帶著我上學第一天而已你們不至于吧的心情打開門，看到來人的時候愣了一下，握著門把手的手下意識緊了緊。

    “……你好，有事？”

    陸江離之前回復合適嗎的時候，其實只是個借口。

    然而在他沒拗過他媽，不情不愿過來，看到穿著棕色小熊睡衣的小姑娘站在他面前，看上去有點困惑地打量他的時候，陸江離眼睫一動。

    這么晚了，好像確實不怎么合適。

    夜風習習，從走廊穿堂而過，帶點涼意吹過陸江離的耳側(cè)。

    他安靜片刻后揚了下眉，開口問：“你就一直打算把你房東關(guān)門外？”

    “……”

    顧菁說，“你要進來嗎？”

    她遲疑片刻，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同意這個請求。

    “沒關(guān)系，我就站在門口說也行?！?/br>
    陸江離很懂她的這點不安，遞過去一個方形包，“我媽說這個本來要放新租戶房間里的，上次她忘了，讓我跑一趟給你送過來?！?/br>
    顧菁接過，簡單看了一眼。

    包里都是一些簡單的家居用品和工具，但確實是臨時租房很難想到添置的。

    她點了下頭，禮貌道：“謝謝?！?/br>
    “租房的流程你家長應該確認過，我們這也沒有什么太大的要求，別把房子拆了就行。”

    “還有?！?/br>
    陸江離頓了下，語氣聽著還是挺隨意的，“如果有事的話可以找我?guī)兔Α！?/br>
    “……”

    雖然應該也不會，但顧菁還是順勢點了下頭，“好?！?/br>
    陸江離拿出手機：“那加個微信?！?/br>
    顧菁抽出手機點了兩下，然后把自己的手機屏幕推了過去；“你掃吧?！?/br>
    陸江離在掃出二維碼那瞬間手指僵了一下。

    本來以為像顧菁這樣的女孩子，頭像也該是可可愛愛的風格。

    然而現(xiàn)在跳出來的頭像，是一只對著鏡頭齜牙咧嘴，看起來兇得要命的狗。

    陸江離沉默片刻，實在很難以把這只狗和眼前溫順乖巧的小姑娘聯(lián)系在一起，對她表現(xiàn)出來的形象產(chǎn)生了一點微妙的懷疑。

    “等一下?！?/br>
    顧菁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折返回去。

    不多時后她拿著書出來，“剛剛忘記還給你了?！?/br>
    她雙手遞過來，微微鞠躬，語氣依舊輕軟禮貌，“謝謝。”

    陸江離收起手機，那點懷疑瞬間被打消。

    他接過書，走之前覺得似乎要說點什么，想了半天道，“晚安？”

    顧菁怔了一下，片刻后再次笑起來：“晚安?！?/br>
    —

    顧菁第二天起得很早。

    她在新學校給自己立的人設(shè)是遵紀守法好學生，所以第一天正式上課，她特地提早了二十分鐘到班級里。

    班級里空空蕩蕩，她走到自己位置前放下書包，看到后座的季如常正趴在桌上，像一條被撈上岸有氣無力的咸魚。

    顧菁覺得相當不可思議：“你起這么早？”

    季如常打了個哈欠，很沮喪道：“我鬧鐘設(shè)錯了。”

    顧菁：“……”

    這才是情理之中。

    “對了?！?/br>
    季如常突然想起來，“你今天是不是該領(lǐng)書了?！?/br>
    想到能幫忙，她那點困意瞬間煙消云散，說，“圖書館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開門了，我陪你去吧?！?/br>
    顧菁想了想說：“你昨天帶我認過路了，我今天可以自己去?！?/br>
    “說什么呢，那么多書，你一個人怎么可能搬得動啊?！?/br>
    季如常自告奮勇道，“放心，我力氣大，我?guī)湍惆帷！?/br>
    顧菁實在推辭不了她的盛情，只能點頭道：“好?！?/br>
    ……

    圖書館果然已經(jīng)開門了。

    顧菁報上了自己的班級姓名后，工作人員核對了一下信息就把一疊新書交到了她手里。

    她和季如常各自拿了一半，往班級方向走。

    剛開始兩個人還能聊兩句，但走著走著顧菁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每走一步，她都感覺季如常的步伐越來越慢。

    顧菁看向季如常，問：“你是不是累了？”

    “不是?！?/br>
    季如常神情痛苦悲愴，眉頭都快皺到一起了，“只是我突然覺得，圖書館怎么離我們班這么遠?！?/br>
    她覺得這真不能怪她力氣小，畢竟他們發(fā)的遠不止是教科書，學校自制的練習冊和教輔也在這里面，確實又厚又重。

    她看向顧菁，試圖尋求同感，“你不覺得嗎？”

    顧菁：“……”

    對其他人說或許是的。

    然而對于她來說，這點重量對她來說還真不算什么。

    她無聲地嘆口氣，停下腳步說：“你再給我一疊吧?！?/br>
    季如常立刻表示：“那怎么好意思，說好我?guī)湍惆岬??！?/br>
    顧菁很認真道：“再不走要上早自習了。”

    季如?？戳艘谎?，顧菁確實神色自若，連氣都不喘。

    她將信將疑地放了一部分到顧菁手里，看著她只是把書往上抬了抬，揚揚下巴說，“走吧?！?/br>
    季如常：“？”

    季如常幾乎收不住吃驚的表情：“不是吧顧菁同學，你力氣這么大啊？”

    “……”

    顧菁很謙虛說，“還好吧，這也不是很重?！?/br>
    季如常：“……”

    季如常追在她后面問：“顧菁同學，你是普通人類嗎，還是說你其實是生化改造人？”

    顧菁輕笑了一聲，說：“嗯，我其實是機器人，編號89757?！?/br>
    季如常在幫忙搬書之前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有的是力氣。

    然而最終，走到樓梯口的時候，顧菁還是讓她把手里最后那疊也挪了上來，擔憂地看向她：“你還能走吧？”

    “……不好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