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剛才突然趕人，寺西行他……該不是被甘露傷到自尊了吧？！

    ***

    時光如白駒過隙，一轉(zhuǎn)眼，桃刀和寺西行來到冷翡已過了兩個月有余。

    期間，甘露總尋借口來他們家，久而久之，倒和桃刀關(guān)系親密了許多。

    “我說……”這天，甘露倒在桃刀的床上，一臉哀嘆，“桃桃，你家哥哥到底有沒有女朋友？”

    桃刀正在翻閱一本武器書，隨口道：“你可以去直接去問他。”

    “我問過……”甘露翻了個身，表情好像一條痛苦的咸魚，“但每次跟他說話，他總能把話題帶到你身上。”

    就像昨天，她剛問寺西行喜歡什么口味的點(diǎn)心，下一瞬，他居然直接跳到了桃刀的生日蛋糕上。

    甘露：“……”

    好挫敗，好不甘心，感覺寺先生像個防守嚴(yán)密的鐵葫蘆。

    桃刀完全沒在聽，她迅速將書翻到最后，抬起頭：“這個還有下一冊嗎？”

    她手上的是上冊，但甘露借過來的書里卻沒有下冊。

    “我看看，”甘露擠過來，翻了下目錄，點(diǎn)頭道，“有的，不過要去鎮(zhèn)上的圖書館啦?！?/br>
    她想到什么，戳戳桃刀的腰：“說起來……你為什么從來不去鎮(zhèn)上??？”

    聞言，桃刀一頓，下意識道：“阿寺說不要去。”

    甘露不解：“為什么？”

    桃刀張了張口，卻卡殼了。

    是啊……為什么？

    明明寺西行自己會常去鎮(zhèn)上采辦，卻對桃刀三申五令，讓她決不能離開冷翡山莊半步。

    甘露又道：“鎮(zhèn)上很多好玩的，比我們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有趣多了，”她極力給桃刀鼓吹，“你不是對打架感興趣嗎？最近鎮(zhèn)上來了很多憲兵，聽說近期還要和當(dāng)?shù)氐臍灉畿娺M(jìn)行演練呢！”

    桃刀翻書的手一頓：“殲滅軍？”

    不知為何，這明明是個沒聽過的單詞，落在她耳中卻莫名覺得熟悉。

    “對，”甘露點(diǎn)頭，滿臉放光，“憲兵唉！據(jù)說都是從皇城來的，說不定他們中有些人還見過皇帝陛下呢！”

    她興沖沖對桃刀道：“要不你去和寺先生說吧？到時候我們兩一起去鎮(zhèn)上，我?guī)闳ズ猛娴牡胤?！?/br>
    桃刀被她說得有些心動，想了想，卻又搖頭：“阿寺不會允許吧？”

    因?yàn)閾?dān)心桃刀的身體，他總是把她看得特別緊，不讓她做半點(diǎn)重活不說，稍微走出冷翡山莊的區(qū)域，就會被他一頓批評。

    有次桃刀和甘露在山間迷了路，比平常晚回去了幾個小時，就看到寺西行站在門口，臉黑得像鍋底。

    桃刀：“……”

    禁足一周就算了，為什么還罰她不許吃rou！?。?/br>
    甘露顯然也想起那次慘痛經(jīng)歷，臉皮跟著抖了抖，但還是道：“要不……我?guī)湍闳柊?？?/br>
    桃刀：“真的？！”

    “恩，”甘露點(diǎn)頭，“畢竟我是外人，他也不會對我生氣吧？”她心虛地補(bǔ)上一句，“……大概。”

    桃刀興奮地抱住她：“太好了！那就拜托你了！”

    甘露挺起胸脯：“包在我身上！”

    正說著，樓下傳來開門聲——是寺西行回來了。

    桃刀精神一振：“甘露！一切就靠你了！”

    甘露有些抖：“你……你放心……！”

    她深吸一口氣，對桃刀做了個加油的手勢，轉(zhuǎn)身蹭蹭蹭跑下樓梯。

    “寺先生！”甘露鼓起勇氣，在玄關(guān)喊住寺西行，“能和您商量件事嗎？”

    寺西行似乎才采購回來，手里拎著好幾個紙袋，聞言瞥了甘露一眼：“甘落？來看桃刀嗎？”

    甘露流下悲傷的眼淚：“……我……我叫甘露……”

    太過分了……都過去兩個月，寺先生居然連她的名字都沒記??！

    “抱歉，”寺西行簡短道，“桃刀在哪里？她要的書到了?！?/br>
    甘露馬上振奮起來：“是這樣的，有件事想和您商量——是關(guān)于桃刀的。”

    她這么一說，寺西行的目光立刻就望了過來：“什么？”

    甘露側(cè)頭，發(fā)現(xiàn)桃刀躲在樓梯口，正偷偷對她比手勢。

    甘露會意，忙道：“是……”

    “這里不方便，”寺西行卻道，“我們?nèi)俊！?/br>
    甘露無奈，只能跟著他往書房走。

    寺西行讓她在書桌前坐下，又遞給她一杯茶，才道：“說吧，什么事？”

    他自己則在甘露對面坐下，雙手交叉在桌前，一副傾聽的模樣。

    見狀，甘露不由直起身，雙手規(guī)規(guī)矩矩地放在身前。

    不知為何，每當(dāng)寺西行不茍言笑時，清雋的五官總會隱隱浮現(xiàn)出乎一股無法忽略的戾氣，雙眸銳利四射，令人不敢與他直視。

    甘露坐在他的對面，倍感壓力山大。

    但她還是大著膽子道：“咳……我們想，您是否能允許桃刀去鎮(zhèn)上玩？最近鎮(zhèn)上有許多新鮮玩意，聽說憲兵也來了，兩位不是從內(nèi)城區(qū)來的嗎？說不定還能遇到認(rèn)識的人呢，而且桃刀總是一個人在家里，老悶著也不好……”

    她說到一半，吶吶愣住了。

    寺西行忽然抬頭，雙眸如浸寒潭，凜然逼人。

    “憲兵？”他低聲道。

    “是……是的……”被那雙鋒利的綠眸盯著，甘露簡直如坐針氈，卻不得不道，“您經(jīng)常去鎮(zhèn)上走動，應(yīng)該也聽說了吧？近期會有內(nèi)城區(qū)的憲兵隊過來視察，據(jù)說還要逗留幾日呢。”

    寺西行微妙停頓了下。

    “……是，”他輕聲道，“我也看到了?！?/br>
    聞言，甘露不由松了口氣。

    “那太好啦，”她的語調(diào)又歡快起來，“其實(shí)讓桃刀去鎮(zhèn)上也不是什么大事嘛，她本來就想去外面玩，但是因?yàn)槟囊螅乓恢比讨鴽]出去，現(xiàn)在……”

    “咔啦——！”

    一道清脆的聲音忽然打斷甘露絮絮叨叨的話。

    ——那杯茶陡然從她的指尖翻了出來，茶杯落在地上，碎成數(shù)片。

    甘露睜大眼，表情錯愕。

    在她的正前方，寺西行舉起一只手臂，右手張開，半覆在甘露的臉上。

    “你是什么時候去鎮(zhèn)上的？”他低聲道。

    他沒有開燈，書房內(nèi)一片昏暗，他的雙眸卻綻放出一種奇異的綠光，朦朧而迷離，如同璀璨的萬花筒。

    甘露雙眸無神，喃喃道：“是……三天前，我和爺爺一起去趕集?！?/br>
    寺西行緊緊道：“見到憲兵也是在那個時候嗎？”

    甘露緩緩點(diǎn)了下頭：“……對?！?/br>
    寺西行略作停頓，輕聲道：“好，我知道的了?！?/br>
    他忽的抽緊手指，只見隱約有根光線自甘露的額中伸出，如同一條發(fā)光的小蛇般緩緩落在寺西行的指尖，后者略一用力，那小蛇便化為幾粒光團(tuán)，消失在空氣中。

    做完這一切，寺西行又陡然抽手，甘露就像一個被剪斷牽引繩的木偶，身子一晃，重重倒在椅背上。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甘露。

    過了幾秒，甘露緩緩睜眼，她像是剛從夢中醒來，一臉困惑地望著四周。

    “我……咦……？”她看到寺西行，驚得一下跳起來，“寺先生？我怎么會在這里？！”

    “你來找桃刀玩，”寺西行道，“然后睡著了?！?/br>
    他低垂著眼簾，臉上面無表情，叫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完蛋……”甘露想到什么，頭痛地捂住腦袋，“我好像忘了趕集！”

    該死，爺爺不會扒了她皮吧？！

    出乎意料的是，寺西行卻道：“那是三天前的事情了，你不記得了嗎？”

    聞言，甘露一呆：“唉？”

    “可能最近太累了吧，”寺西行道，“抱歉，還勉強(qiáng)你陪桃刀玩，今天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說著，還垂下視線，微微對甘露露出一絲微笑。

    甘露：“?。?！”

    難得寺西行對她露出如此溫柔的表情，甘露一下被迷得找不著東南西北，連桃刀的事也都拋在腦后：“好！”

    寺西行道：“我送你出去?！?/br>
    他不動聲色地將碎掉的茶杯踢到一邊，替甘露打開門：“請?！?/br>
    甘露一臉憨笑地跟在他身后，全然沒發(fā)現(xiàn)任何不妥。

    寺西行將她送到門口，卻沒有關(guān)門，而是道：“對了，有一件事想和你說一下?！?/br>
    甘露：“？”

    “桃刀的身體比較弱，”寺西行道，“醫(yī)生曾囑咐過，讓她盡量不要外出活動，”他低下頭，露出有些困擾的表情，“但她天性就不是很安分，我有時不在家，怕她會亂跑……”

    寺西行側(cè)過視線，狹長綠眸回轉(zhuǎn)出碎光，映襯著精致的五官，為他添上幾分罕見的愁緒：“我也不知該怎么勸她……”

    甘露：“?。?！”

    美人有難，她自是義不容辭，立刻拍著胸脯道：“沒事！寺先生放心！我一定會看好桃刀的！”

    寺西行略微一頓：“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