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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羨平定不驚,笑道:原來你方才神色古怪,是在想這個。 是啊,而且那個婦人說,賈萬流每次和商隊出行和返程,常在這家客棧落腳看這里的樣子,賈萬流這種走南闖北的商人,又怎么住得下去? 屋內(nèi)的油燈被風(fēng)吹得搖搖晃晃,光影投在二人身上,斑駁的影子也左右晃擺。 靈羨挑眉道:所以,這是家黑店。 姜晚晚深以為然。 靈羨卻道:是黑店也無妨,那兩個凡人身上沒有妖氣,至多是夜里做些小動作。我們見招拆招便是了。 姜晚晚思慮片刻,點點頭,說的也是。 他們是仙族,難道還怕兩個不懷好意的凡人嗎,只是正因為對方是凡人,他們倒不好像對待妖魔一樣。 凡人脆弱無比,且生死命數(shù)都是天定,即便有人作惡多端,仙族也不能隨意一殺了事,否則便是觸犯了條例,免不了要被追究責(zé)任。 她望了眼窗外沉沉的月色,白歲城勢力分布錯雜,單是城外一家客棧都有可能是黑店,城內(nèi)又會是什么樣的情形? 客棧的地窖里。 婦人和她的「丈夫」顫顫巍巍跪在地上,幽暗的地窖將他們的影子投在地上。他們面對著一個方向,大氣不敢出。 看清楚了嗎?前方的聲音幽幽傳出來,夾雜著另一種異樣的動靜,似是撕扯皮rou的咀嚼聲。 婦人忍下心頭恐懼,強裝鎮(zhèn)定,對著那個方向恭恭敬敬地回道:看看清了,那些人對房間里的灰塵都沒什么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凡人。 凡人識破不了此處施的障眼法,即便是破敗簡陋的廂房,在凡人眼中看到的也是整潔有秩的模樣。 他們已經(jīng)騙過許多路過投宿的人,對形形色色的身份都心中有數(shù)。能到白歲城來的,除了妖魔,就是些不知事的凡人。 婦人又道:只是這些人都帶著防身的佩劍,恐怕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瞧著像是什么武林門派。我站在墻角偷聽了會兒,聽見他們喊什么師兄師妹的,應(yīng)該不會錯。 陰影處的人咯咯笑起來,聲音尖細詭秘:是嗎武林門派 婦人連連點頭,默默地擦著汗:我按照老辦法,在水中下了東西,等那些人用了水,昏昏沉沉之際,就可以動手了。 見婦人安排妥帖,陰影處的聲音才喟嘆起來:做得很好,那就去吧。這些老東西我已經(jīng)吃膩了,年輕人的血rou滋味才是美妙無極。 透過模糊的光線,婦人和她身旁的中年男子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這六個年輕人要倒霉了 可是有什么辦法呢,別人不死,死的就是她和她的丈夫。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婦人顫巍巍爬起來,拽著丈夫走出了地窖,而陰影處朦朧不清,只能看見一只枯瘦的手捧住一截斷肢,正咔嚓咔嚓地啃著,血液順著唇角流下來,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 第135章 不是它的本體 深夜,黑霧籠罩。 寂靜一片的客棧從深處發(fā)出難耐的異響,似是嘶啞的低鳴,一寸寸順著盤桓的階梯上移。 潮水般的黑霧爬上的階梯,在那濃郁分辨不出實物的一團混沌中,透過月光可見類似觸角的肢干。 月光暗淡,陰郁氣息逐漸席卷著,呼呼的風(fēng)刮過走廊半開的窗子,發(fā)出啪噠啪噠聲響。 那團黑霧涌向走廊盡頭,在一間廂房前停駐,黑霧中伸出一截觸手,悄聲戳向薄薄的窗紙,大量霧氣隨著紙洞涌進了廂房,床榻上還在翻身的人影漸漸安靜下來,半點動靜也無。 等待片刻,吱呀一聲,門縫被頂開。黑霧悄無聲息地鉆了進去,猶如在地面翻滾的濃云,發(fā)出一聲低沉的「沙沙」聲,而后朝床榻方向聚攏去。 凝視著下方一動不動的獵物,黑霧漸漸抬高,擺出一個類似預(yù)擊的動作,瞄準(zhǔn)了床榻上的人,觸角化作兩道彎鉤,猛地向下刺去。 黑暗中,靈羨的眸子倏忽睜開,身體略微傾斜就躲過了攻擊。 他動作快到看不清,瞬間就移動到黑霧后方,馬尾發(fā)絲飄飛,露出一抹嘲弄的笑。 居然是這種東西? 鳶尾鞭帶著凌厲的力道向前甩去,似利刃一般劃開了黑霧,翻涌的霧團中心濺出黃褐色的濃稠液體,腐爛木頭的味道彌漫開,幾欲令人作嘔。 黑霧怪叫一聲,尖銳又刺耳,從霧團中心發(fā)出劇烈震動。它看著眼前的靈羨,本能地感到害怕,霧團抖動,那是對強者發(fā)自靈魂的恐懼。 不是人族這個獵物不是人族! 它抬起了身軀,十幾只觸角同時伸出來,貼住地面飛快地躥向窗戶。 然而令它意想不到,窗戶外一張金色大網(wǎng)鋪天蓋地壓進來,密密麻麻的咒文在金色大網(wǎng)上亮起,黑霧的身軀在觸碰到金網(wǎng)咒文時,立刻被灼燒出滋滋的聲音。 容九霄、邱肴與林書賢手做雙訣控制金網(wǎng),靈氣大幅灌入網(wǎng)內(nèi),遮天蔽日的金光幾乎要蓋過黑霧。 黑霧被靈氣灼燒得痛苦不已,迅速地調(diào)轉(zhuǎn)方向往正門沖去,而早已守在正門外的姜晚晚與白意歡相互配合,拉開另一道金網(wǎng),使得黑霧一觸碰到,就劇烈震顫掙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