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書 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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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司檸煞白的臉,程航咽下去后面的話,忙說:“趕緊去醫(yī)院!” 他作勢去背司檸,季明臣打斷:“家里有毯子之類的嗎?帶一條。萬一需要輸液呢?!?/br> 程航急的早沒了主意,一聽,趕緊去拿,季明臣囑咐再拿一個保溫杯,他又照做。 司檸佝著背坐起來,一只手按著腹部,滿頭的汗打濕了鬢邊碎發(fā)。 季明臣抽了兩張紙遞過去,蹲在她身邊,叫她擦擦汗。 司檸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根本不想擦什么汗,任他舉著,沒有動作。 季明臣也知道她疼,但她畢竟不是小孩子,他給她擦,不合適。 “聽話?!彼麥芈曊f,“今天風(fēng)大,吹到了會著涼?!?/br> 司檸在那雙深邃眼眸的注視下,最終點點頭,勉強(qiáng)抹了兩下,心想再不行的話,她就戴帽子好了。 季明臣淺淺一笑,將她用過的紙扔到垃圾桶里,又說:“你看看,現(xiàn)在誰是騙子?” “什么?”司檸有氣無力地問。 “說沒說想吃什么就告訴我,我給你做?” 司檸一愣,瞥了眼桌上的炸雞可樂,蔫兒蔫兒地低下頭。 季明臣也看了過去,語氣有些不滿:“剛說完,你就偷吃炸雞,這不是讓我食言?” “我,我也是……” 季明臣起身,摘下自己的圍巾蓋在司檸腦袋上,司檸眼前昏暗下來,只有朦朧的光暈透出那人的輪廓,但分外好聞的雪松香頓時緊緊包圍住了她。 這讓她一時之間忘了疼,竟然還覺得炸雞沒白吃。 但下一秒,她得到一個不太好的評價—— “騙人是小狗?!闭f完,他隔著圍巾,很輕地摸了下她的頭。 * 看病的人不多。 值班醫(yī)生問診檢查后,確定是急性胃腸炎。 醫(yī)生說這病多發(fā)于夏季,因為氣溫高,食物不衛(wèi)生,司檸中招,多半是因為變態(tài)辣。 “變態(tài)辣”三個字從醫(yī)生嘴里說出來,有種說不出的喜感和……尷尬。 季明臣和程航同時看向司檸,臊得她想鉆地縫。 為了快點兒康復(fù),醫(yī)生建議補(bǔ)液。 程航去交費,季明臣陪司檸在輸液室等候。 “給你添麻煩了?!彼緳幷f。 季明臣剛才找護(hù)士要了一個干凈的一次性紙杯,把帶來的保溫杯里的水倒進(jìn)去。 “不麻煩?!彼f去水杯,“被變態(tài)辣炸雞害得進(jìn)醫(yī)院的又不是我?!?/br> 司檸嗆了一口:“這事能不能過去了?” 季明臣瞧著她那雙泛著水紅的眼睛,像只惱羞成怒的小兔子,看著兇,實際沒一點兒攻擊力。 他掏出紙巾遞過去:“很喜歡吃辣?” 司檸擦擦嘴,語氣不怎么友好:“一般。” “一般還吃變態(tài)辣?” “……” 能不能忘了這三個字!能不能! 不過想起那股直竄腦頂?shù)睦?,司檸也是后悔?/br> “我不知道變態(tài)辣到底是哪種辣,好奇,就想嘗嘗?!?/br> 這些年,司檸養(yǎng)成了一個壞毛病。 但凡程蔓不許她吃的東西,她私底下都要嘗一嘗,哪怕她對那些東西沒什么興趣,也要。 好像這樣做,就能抵抗什么似的。 “你第一次見我吃冰棒,我就是故意違規(guī)?!彼緳幷f,“我媽要是知道了,我就慘了?!?/br> 這個季明臣知道。 那天晚上,程航就說過,但始終不能完全理解。 他問:“為什么不許?” 司檸半天沒言語。 季明臣意識到失言,想揭過這個話題,司檸忽然又說:“我也不知道。我爸我媽離婚之后,我媽就這樣了?!?/br> 程蔓在司檸很小的時候就有意養(yǎng)成她不吃零食的習(xí)慣。 只是小孩子都嘴饞,每次想吃了,司檸就去找司向遠(yuǎn)撒嬌,司向遠(yuǎn)一向疼她,立刻就和程蔓說,父女倆一起撒嬌,程蔓也就喪失了原則。 “可能我爸一走,”司檸扯了下嘴角,但沒能形成好看的弧度,“就沒人給我求情了?!?/br> 輸液室里人很少。 一來時間比較晚,二來今天是新年第一天,沒人愿意往醫(yī)院跑。 除了隔了好幾個座位的中年大叔,還有斜對面mama陪著發(fā)燒的兒子,這里只有司檸和季明臣。 司檸看著那對母子:“我和我爸特別愛吃芝士蛋糕。我爸離開家的第一年,我路過一家蛋糕店,看到里面賣芝士蛋糕,就求我媽給我買一塊,我媽不肯?!?/br> 司檸當(dāng)時也擰,倔脾氣上來,吃不到就不肯走。 程蔓做不通她的工作,撂下一句“那我不要你了”就走了。 司檸站在櫥窗前,面前人來人往,一直用手背抹眼淚。 現(xiàn)在想來,她對自己當(dāng)時的執(zhí)著還有些詫異,因為她哭,但她不屈服,站在那里就是不走。 可她到底擰不過程蔓。 人們注意到她,開始議論她,她就怕了,哭著喊mama。 程蔓從附近走出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還吃嗎?” 司檸拼命搖頭說不吃了,程蔓這才彎下腰摸她的臉,告訴她:“這些都是垃圾食品,對你沒好處。記住了?!?/br> 說完這段往事,本來就沒什么聲響的輸液室里,似乎更靜了。 司檸再看向季明臣有些不好意思。 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又不是博同情大會,提這個干嘛?可能是人一虛弱就會多愁善感吧。 好在不等她轉(zhuǎn)變氣氛,程航回來了,連帶還有護(hù)士。 司檸輸上液,之后就是等待。 程航拉了把椅子坐在旁邊,說:“你媽剛才查崗來了,嚇得我一身冷汗。好在,瞞混過去了。你說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兒心嗎?” 司檸別過頭。 “嘿,你什么意思?” “不想說話的意思。” “……” 要是放在之前,季明臣會笑著出來給這兩個人打圓場,但聽了司檸剛才的話,他沒什么說話的欲望。 “明臣,明臣?” 季明臣回神:“怎么了?” “你回家吧?!背毯秸f,“都這么晚了?!?/br> 季明臣說:“我還是留下來吧,就一袋液。有這個時間緩沖,你也最好別開車。我送你們回去。” 安全起見這是最好的安排,程航也就不和季明臣客套了。 人從緊張的狀態(tài)中一走出來就容易乏。 程航打了好幾個哈欠,靠著和裴卓說話續(xù)命。 裴卓關(guān)心司檸的情況,發(fā)了一條語音,叫程航放給司檸聽。 程航點了公放:“司檸外甥女,我是裴舅舅啊。你趕緊養(yǎng)好身體,等好了,裴舅舅開房車帶你去露營!咱們燒烤看星星。” 司檸面露驚喜,看向程航,程航腦仁疼:“你就當(dāng)沒聽到?!?/br> 露什么營,程蔓知道了,宰了他倆! 一和裴卓結(jié)束聊天,程航扛不住,趴在椅子上睡了過去。 其他人也十分安靜,大叔持續(xù)刷靜音視頻,mama把兒子哄睡著,自己也終于瞇一瞇。 司檸腹痛緩解大半,就是還沒什么力氣,也沒有困意。 她無聊地四處亂看,不知道什么時候,目光就落在了季明臣身上。 閉著眼睛的他氣質(zhì)更加沉靜。 長長的睫毛垂下來,有點乖,看得人手癢想去撥撥。 司檸移開視線,目光又落在旁邊她的外套上,那里,疊放著他的圍巾——之前一直圍在她的頭上,為她擋風(fēng)。 圍巾的話,是不是就得干洗了? 正琢磨著,司檸稍稍側(cè)頭,發(fā)現(xiàn)季明臣睜開了眼睛,在看自己。 “不困?” 司檸點頭,她也沒帶手機(jī)出來,時間都打發(fā)不了。 “要不給你講講題?” 司檸一愣:這人是魔鬼嗎? 季明臣見她眼睛瞪得圓起來,輕笑一聲:“說什么都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