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沉眠[星際] 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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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這些,加西亞摸黑坐在床上,目光出神地落在虛空中。 ……他不會在自己情緒失控的時候主動聯(lián)系什么人。 可偏偏是這種時候,那個人的一切卻在記憶中無比清晰地浮現(xiàn)出來。 首先浮現(xiàn)出來的是修長的手,連指尖的紋理都纖毫畢現(xiàn)。 他很瘦,肌膚薄薄地貼在指骨上,揉弄自己的長發(fā)時動作總是漫不經(jīng)心,但又有種別樣的柔軟。 他的目光似乎總是看著遙遠的地方,神情總是介于疏淡與溫柔之間。那副眉眼就像黑白分明的山水丹青,遠山是眉,近水是眸。 像冬林霧雨,像化在掌心的第一枚雪片。 皇子忽然壓低下頷,煩躁地甩了甩長發(fā)。他感覺到一種極其躁動的焦渴從胸口升騰起來。 這種癥狀很不合理。 他只知道,當人長期、大量、反復服用某些成癮物質(zhì)之后,在停用的時候會出現(xiàn)戒斷反應。 但他沒有,他只是…… ……和姜見明分開了一段時間……而已。 黑暗中,加西亞的手指蜷縮了一下,抓緊了身下的被子。 想……想見他,想抱住他…… 姜見明是東方人種,與他相比骨架更小巧更單薄,他可以很輕松就將殘人類摟進懷里,收緊在雙臂之間。 然后略微彎一點身,就可以將下巴搭在對方肩膀上,或者磨蹭那片側(cè)頸細膩的皮膚。 這是個確認所屬權的姿勢,令他安心而愉悅,懷里圈住的身軀將只屬于自己,不會被蓋上那萬惡的皇太子的烙印。 如果趕上姜見明心情好,會一邊干正事,一邊容許自己這樣確認上許久。 “……” 皇子撇開雙眼,喉結(jié)滾動,焦渴的感覺越來越盛。 他忽然站起來,草草脫下外披的衣裳,去淋浴間沖了個冷水澡。 胡思亂想會沒有止境。 時間已是深夜,他要睡了。 然而,當皇子躺進綿被里之后,腦中紛雜的畫面卻不減反增。 他想起姜見明閉著眼的樣子,想起殘人類虛弱地昏睡時淺淺的鼻息,褪色的唇,起伏的胸膛…… 他曾經(jīng)在深夜俯身聽過他的心跳,但姜見明應當不知道。 加西亞忽然掀開被子,赤足下地,去窗臺前拿起了腕機。 拿起來,攥了半晌,沒有按鍵。 他回頭看了一眼電子鐘,深夜十二點。 這個時間,姜應該已經(jīng)睡了。 不知是因為體虛還是精神不濟,姜見明睡覺總是很淺,有時還會被夢魘住。不知夢見的是什么,驚醒后眸子渙散地喘息許久都緩不過來。 加西亞眼神沉了沉,所以他不能在這個時間打擾殘人類脆弱的睡眠,或許會把那人弄生病的。 ——所以,為什么曾經(jīng)姜見明深夜驚悸的時候,自己沒有去抱住他? 想抱他…… 想把那個人禁錮在懷里,想嗅他的氣息,觸碰他的肌膚。 想在深夜里聽他講故事,哪怕是聽不懂的知識也好;想和他聊銀北斗的戰(zhàn)況分析,達成默契時不約而同地輕笑,燈下湊近,眼眸明澄地說悄悄話。 當夜更深的時候,想關了燈抱著他滾倒在柔軟的床上,用被子將他仔細包住,然后十指交纏,耳鬢廝磨,在星光下抵足而眠。 “嘖……” 加西亞煩躁地低吟一聲,五指插進自己的長發(fā)間,用力抵住額頭。 打住,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 他怎么會變成這樣? = 遙遠的星海另一端,姜見明自是不知道加西亞的輾轉(zhuǎn)反側(cè),但他也不很好過。 原本,這次回帝國,他是做了十分周密的計劃的。 既然從金曉之冕內(nèi)部的遺言推斷,真相與開國戰(zhàn)爭的那段歷史有關,姜見明都做好了泡在亞斯蘭圖書館十天半個月,天天抱著咖啡查閱資料到深夜的日子。 可他沒有想到局面會變得這樣復雜。 猜到了首領讓加西亞來到帝國的原因之后,次日姜見明心神不寧,連看書都看不進去,更別說查史料思考分析了。 立儲…… 曾經(jīng)的萊安,并不抗拒這個帝國繼承人的身份。 皇太子殿下少年早熟,自幼在宮廷內(nèi)接受最高規(guī)格的教育。姜見明初識他的時候,這個人就已經(jīng)能以一種君王的氣度來審視這片橫跨三星系的帝國宇域了。 ——這是他的領土,他的國度。 他將居高臨下,坦然接受這片星海的臣服。 亦將傾注畢生心血來庇護他的人民。 但現(xiàn)在的加西亞明顯心態(tài)有點問題,姜見明并不確定他愿意接受儲君的位置,更不確定他是否真的適合接下這個位置。 “……” 圖書館內(nèi),黑發(fā)青年搖頭嘆了口氣,合上面前的厚重紙質(zhì)書籍。 算了,對一只理論上只有三年記憶、人約等于三歲的野生小殿下,苛求更多實在是有些殘忍。 “喂!” 身后有腳步聲接近,姜見明回頭,居然看見了臭著臉的凱文。 少年穿過圖書館的書架走來,悶悶地把手里提著的紙袋子往前一伸:“……喏?!?/br> 姜見明接過來,里面居然是一杯咖啡,昨天羅海請他喝的口味。 凱文別扭地把臉撇開,紅著耳根道:“昨天我誤會你了,說了不該的話,對不起!” 他咬著嘴唇頓了頓,耳朵紅的更厲害了,攥著衣角小聲說:“你、你真的比我厲害?!?/br> 姜見明意外地展眉笑了:“這是怎么了?” 他掃了一圈午后安靜的圖書館,抱著書站起來,“等我把書借了,我們出去說?!?/br> 兩人一起走出了圖書館的正門,外面栽了滿滿的紅果冬青,在這個寒冷的季節(jié)樹葉依舊濃綠,小小的紅果子攢在綠葉間,煞是可愛。 姜見明挑了張長椅坐下,先把懷里抱著的書收好了。 凱文的目光落在他放進背包的那本書上,道:“你在看亞斯蘭統(tǒng)帥的書?” 凱文雙手插兜,哼了一聲:“亞斯蘭統(tǒng)帥也真是可惜了……我承認,咱們的大帝確實是一代雄君,但他后期對統(tǒng)帥的做法,也實在是讓人心寒?!?/br> 姜見明不置可否。 對于這位陪伴著大帝起于微末,又一路輔佐大帝至登基的統(tǒng)帥,道恩亞斯蘭……史料上總是以模糊的字句帶過。 如今為大眾公認的說法是,開國戰(zhàn)爭之后不到一年,這位曾經(jīng)為大帝所向披靡的最高軍事統(tǒng)帥就被卸了兵權,軟禁在第一星系中最后方的瓦森星城。 雖說打壓功臣的cao作在古往今來的帝王手段里并不能算罕見,但這下未免有些太快、太狠,太絕情。亞斯蘭郁結(jié)于心,加之征戰(zhàn)時的舊傷積勞發(fā)作,竟然很快病死在瓦森星城。 噩耗傳來,帝國舉世震驚。這件事也成為大帝榮耀的一生中罕見的污點,以及帝國大多數(shù)民眾不愿直視的悲劇。 凱文用鞋子碾著兩三顆滾到長椅下面的紅果,忍不住哼哼道:“統(tǒng)帥為大帝征戰(zhàn)多年,最后還是逃不過飛鳥盡良弓藏。無論是皇家還是貴族,腦子里塞滿的全都是權力斗爭,臟死了?!?/br> 姜見明淡淡道:“小朋友,說話注意?!?/br> 凱文:“誰是小朋友!我十六了!” 姜見明搖搖頭,并不準備和小朋友多聊這些謎團重重的歷史。 他從紙袋里拿出咖啡,捧著暖手:“說點正事,為什么突然送我咖啡?昨天不是還在罵我是貪財鬼嗎?” “……” 少年難為情地抓了抓頭發(fā),眼神閃動,“我現(xiàn)在知道你不是了不行嗎?” 很快,姜見明就從凱文口中得知,那天他和布蘭登的沖突,被不知道哪個膽大的路人拍下來了。視頻很快在帝國智網(wǎng)上一傳十十傳百,瞬間傳到了亞斯蘭星城之外。 上傳視頻的人顯然也對囂張的布蘭登家積怨已久,他的臉被打碼得嚴嚴實實,布蘭登被揍的慘樣倒是高清得不能再高清。 視頻當然很快就被布蘭登家動用力量刪除了,沒想到這一刪,惹起了民眾反彈。 現(xiàn)在的局勢本來就是一點就炸的時候,東街直接有平民搞起了游行,痛斥布蘭登家的仗勢欺人、為非作歹。 姜見明覺得有點好笑,明明是他把布蘭登給揍了,怎么反倒像成了受害者一樣。 對此,凱文理直氣壯:“當然是因為你一看就很文弱可欺唄?!?/br> 他的雙腿在長椅上一晃一晃,忍不住嘮叨起來,對姜見明指指點點地道:“你看你,又是殘人類,又無權無勢的,居然敢踩在貴族少爺?shù)哪樕?。大家都怕你哪天就被布蘭登家敲悶棍了,這不,造出點聲勢,叫那群貴族蛀蟲也有些忌憚。” “……” 姜見明暗想,這小家伙有夠自來熟的。 他忽然找回了一點在銀北斗做適應期軍官的時候,調(diào)戲李有方同學的愉快感。 于是不懷好意地勾了勾唇:“是嗎,可如果……我其實也是貴族那邊的人呢?” “如果我教訓布蘭登,只是因為他不長眼地冒犯了我?” 果不其然,凱文露出茫然空白的表情。 姜見明認真地告訴他:“比如,我今天,接下來,就要去參加蘭斯家的晚宴。” “這么大的烏龍,東街那些游行示威的人或許會覺得很丟臉,真可憐,我很同情他們?!?/br> 凱文:“???” 嘀嘀—— 好巧不巧地,說完這句話的同時,姜見明聽到腕機響了起來。他垂眼一看,眉尖頓時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