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沉眠[星際] 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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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駛艙內(nèi)沒人說話了,機甲屏幕上,那個奇葩智腦早就急得刷了滿屏的汪汪汪,只不過被主人摁掉了語音。 昏暗中,只能聽見加西亞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以及他飛速翻找急救物品的聲音。 不可能,究竟什么時候…… 加西亞緊繃著嘴角,唇瓣發(fā)青:機甲才剛降落,他從什么時候開始流血的? 紅色的真晶,難道是在……打開駕駛艙對著赤龍開槍的時候??? 可是這個人怎么能一聲都不吭!? 光束治療儀、止血鉗、急救藥……加西亞倏然回頭:“麻醉劑呢?!?/br> 真晶刺入體內(nèi),對于新人類來說只是外傷;但對于殘人類來說,快速逸散的晶粒子直接進入傷口,如果不盡快處理,后果不堪設(shè)想,必須盡快取出來。 姜見明眼神有些放空,他苦笑了一下,呢喃似的道:“我還在適應(yīng)期軍官的時候……遭遇亞種那次,當(dāng)時有一名隊友重傷……” 加西亞心中升起不詳?shù)念A(yù)感,厲色打斷道:“——麻醉劑在哪里,回答!” “沒有麻醉劑。沒錢……咳不,沒來得及補充。” 姜見明嘆了口氣,閉上了眼,“要不您直接拔吧……傷口不深,沒事的?!?/br> 加西亞深吸一口氣,沙啞道:“我去叫醫(yī)療兵,銀北斗出隊都會帶醫(yī)療。你等著……不要睡,等我回來。” 姜見明靜靜地看著加西亞轉(zhuǎn)身躍下機甲。 ……知道會受傷嗎? 他在心中暗想:其實是知道的。 殘人類以敵對的立場,近身暴露在一個常年習(xí)慣戰(zhàn)斗的新人類面前,被真晶刺傷的結(jié)果并不難預(yù)料。 那為什么還開了槍呢,姜見明閉上了眼,面前卻似乎浮現(xiàn)出霍林中校身上那片刺目的血色。 ……欺騙誰也無法欺騙自己。那時,之所以明知危險還近身對赤龍開了那兩槍,是因為他憤怒了。 為了這位一貫討厭他的長官,為了長官的死亡。 他自認脾氣很好,且冷靜謹慎,并不是一個沖動易怒的人。 但每當(dāng)他憤怒時,反而總會放任自己做一些……沖動卻快意的事。 “小閣下??!” 不知何時,謝予奪招呼著醫(yī)療兵沖了過來,上前一看就冷汗直冒地跪坐在地上了。 姜見明睜開眼,他這時人已經(jīng)有點迷糊了,反而笑:“少將……小殿下害怕也就算了,你干什么呢?!?/br> 謝予奪欲哭無淚,“祖宗,我們有九顆心臟也要被你給嚇?biāo)懒?!?/br> 麻醉藥劑打入體內(nèi),姜見明閉眼陷入了沉睡。 第54章 英靈(1) 他又做夢了。 不知道為什么,或許是因為麻醉劑,或許是因為過度的疲憊與失血,又或許是因為初識戰(zhàn)場殘酷的精神沖擊。 這次的夢境詭譎而連續(xù),像一波又一波的潮水將姜見明的意識裹挾。他只能渾渾噩噩,不停地往下沉進去。 下沉,再往下沉。 直到忘記自己名字,忘記前途與歸宿。 …… 暮冬傍晚,流星劃過頭頂?shù)囊箍铡?/br> 年幼的黑發(fā)孩子蜷縮在陰暗角落,臉頰蒼白,時而吃力地咳嗽。目光所及之處,飄著垃圾的水溝在散發(fā)出惡臭的氣味。感應(yīng)燈是壞的,四面的黑暗一直涂抹到視線盡頭。 烏鴉睡了,遠處的野狗還在吠。身上破舊的紅毯子無力抵御寒冬的爪牙,病魔纏身的黑發(fā)孩子冷得瑟縮,依偎向身邊另一具。 溫暖的手掌落在孩子的背上,孩子朦朧地抬頭,看到了一雙深邃的褐色眼睛,睫毛憂傷而堅強地微卷著。 那是個同樣衣著破爛的女人,寒風(fēng)吹動她枯枝般的黑發(fā),母親將她的孩子抱進懷里輕輕拍撫,眼神中的哀傷久久不散。 冷風(fēng)吹動街角的垃圾,女人打開了形狀優(yōu)美卻干裂著的唇。歌聲輕飄飄地從她喉中流轉(zhuǎn)出來,流淌在這片壓抑的黑暗的冬夜下。 “黑色的天空擁抱大地, 白色的星光親吻雨滴, “當(dāng)遠山失去飛鳥蹤跡, 黎明何時升起? “別哭泣,別哭泣, 讓我永遠留住你……” 母親用溫柔而醇厚的嗓音唱起不知名的搖籃曲??~緲憂傷的調(diào)子時斷時續(xù),就像這條破舊紅毯子的針腳。 漸漸地,女人懷中的黑發(fā)孩子不再咳嗽了。他靜靜看著頭頂?shù)囊箍?,目光中有一種這個年紀(jì)的孩子很難有的平和。 “黑色的天空擁抱大地, 白色的星光親吻雨滴……” 女人唱著唱著,孩子忽然開口問: “mama,下雨天也有星星嗎?” 沙——…… 蕭瑟的風(fēng)吹到天邊,塵土飛揚。 熊熊燃燒的火把從手中落下,落在破舊的紅毯子上。少年點燃了過往,腥冷的風(fēng)如巨浪般從他身后狂涌而來,吹動骯臟的布斗篷和兜帽下的黑發(fā)。 他轉(zhuǎn)身望向面前空曠的原野,扯了扯身上的斗篷,神情淡漠地向前走去,再也沒有回頭。 “星星永遠就在那里,我的寶貝?!?/br> 濃黑的夜幕下,爆炸后的火光閃動在星艦殘骸上,久久未熄。 蘋果從蒼白枯瘦的指間墜落,掉在地上就滾動起來。 先是滾了一圈的塵礫,又滾入血泊之中,最后停在蜿蜒沾血的鉑金長發(fā)旁邊。 “只不過厚厚的烏云公公遮住了星星……寶貝想要看到星光,就必須去云層上面……” “mama,我們?nèi)ミ^云層上面?!?/br> 滂沱的大雨從烏云間落下,無情地擊打在這片被遺棄的大地上。 “不,還不夠。你要去更遠的地方?!?/br> 他跪在雨中,眼底漆黑無光。千萬星艦沖破云冪,化作一道道幽藍的光芒,消失在天際。 直到身后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有人踏碎一路積雨沖來。一件雍容的披風(fēng)蓋住了他的頭頂,一雙堅實有力的手臂箍住他,強硬地將他向上攬起。 “——起來!站起來!” “你在看什么……不要看他們,看著我!” 少年在雨中躬身粗喘,嘶聲厲喝,冰冷的目光就像一匹擇人而噬的野獸—— 他有一雙翡翠色的眼眸,那雙眼眸深處正刮著一場風(fēng)暴:暴戾,瘋狂,帶著毀滅一切的沖動。 “我?guī)闳ケ饶切┬桥灨h的地方??!” 久遠的時光里,陰暗的巷角旁,女人還在為自己的孩子溫柔吟唱: “別哭泣,別哭泣, 讓我永遠留住你……” 最后,意識沒入一片雪白。 雪白的實驗室內(nèi),一道殘損的身影倚在血泊中,虛弱地笑著沖他伸出手。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br> 那個聲音很沙啞,帶著點纏綿悲傷的鼻音,“夢里……我還沒有遇見你?!?/br> …… “啊……!” 姜見明無意識地叫了一聲,他手指猛然痙攣著抓握,冷汗淋漓地從昏睡中驚醒。 眼前一片粘稠的黑沉,他分不清自己在哪里。四肢浸在未知的液體里一陣陣地發(fā)抖,姜見明挺身大口喘息,像被扔上岸的瀕死魚兒。 什么……那些都是什么? 夢? 能有這么離奇又這么清晰的夢? 警示燈亮起,面前的黑暗打開了一個小窗口,窗口外人影綽綽。 “閣下,別緊張,您在銀北斗要塞的治療艙里?!庇袀€女性聲音呼喚,“我給您加一些氧氣,請試著慢慢呼吸?!?/br> “……”姜見明閉上眼張口呼吸,身體虛軟無力,側(cè)腹的傷口這時才鮮明地疼痛起來,叫他額上沁出細密的汗珠。 隨著夢境里的記憶飛快消散,一團漿糊似的腦子恢復(fù)清醒。 姜見明這才意識到自己確實只是躺在治療艙里,只不過艙內(nèi)的床位是傾斜的。 他被褪下了衣物,從肩膀往下都浸泡在醫(yī)療液里。為了保護病人,艙蓋升起了一層不透光的屏膜,這才有了剛剛蘇醒時一團黑的驚悚場景。 這架治療艙外,幾位專職女性護士,包括醫(yī)療區(qū)的護士長,都擔(dān)心地守在旁邊。 護士長忍不住低聲道:“您感覺怎么樣,如果傷口疼的厲害,我們再加一點鎮(zhèn)痛的藥?!?/br> 距離銀北斗與宇盜們的那場激戰(zhàn)已經(jīng)過了三天,這位年輕中尉的事跡也差不多傳遍了要塞。 就算及時勘破宇盜陰謀并預(yù)測伏擊地點、利用雪崩巧計傳遞消息這些功勞還有人不太敢相信。 但眾目睽睽之下,這位殘人類開著一架小型機去撞l-赫菲斯托斯的壯舉,以及和皇子殿下配合默契的機甲cao縱,可是深深地烙印在了每個在場人的眼中的。 更不要提對著宇盜頭子懟臉的兩槍,再加上一兩筆“重傷后硬是一聲不吭堅持到機甲降落”這種英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