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沉眠[星際] 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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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 喬背后一涼,僵硬地扭頭…… 帳篷口,唐鎮(zhèn)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臉上的血色正rou眼分明地褪去。 他木然道:“你們……你們說什么呢?” …… 黑黢黢的高山之間,兩架激電全速奔馳著,穿過來時的峽谷。 “唐鎮(zhèn)……唐鎮(zhèn)??!” 李有方又急又氣,在后頭扯著嗓子高喊,“你冷靜點,唐鎮(zhèn)??!” 激電駕駛艙亮起光芒,機甲拔足狂奔。 屏幕上,四面景物飛速后移。 “李有方……!你他媽給我聽著……” 通訊頻道里傳來唐鎮(zhèn)的粗喘和幾近暴戾的聲音,“要是……要是小姜有個三長兩短,老子不會放過你們……!” 就在開著激電發(fā)瘋般往回沖的時候。 未盡的夜色中,唐鎮(zhèn)想起了以前。 其實在凱奧斯軍校的時候,一直就有不少人好奇,他一個帝都貴公子,怎么天天跟著個殘人類舍友屁股后頭跑。 還cao心著cao心那,給人買鎮(zhèn)定劑的時候活像個老媽子。 只有唐鎮(zhèn)自己清楚,當年是姜見明從泥淖中拉了他一把。 這樣說似乎也不準確,不如說,當年他全靠跟著姜見明,才得以一步步自己走出了泥淖。 那年他十六歲,滿腔的幼稚熱血,天天夢想沖上戰(zhàn)場殺敵立功。為此和父親吵,和母親鬧,甚至能打到外公唐老爺子面前。 和家里人的矛盾,在他報考凱奧斯軍校,卻被調劑到后勤六院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唐鎮(zhèn)后來每每回想都不得不承認,那簡直是他人生中最不堪的一段日子。 他對學院破口大罵,刪了爹媽的通訊,學著街頭混混說臟話,逃學去酗酒、去打架…… 好像故意要和“天才”、“貴公子”、“家族希望”這些詞語背道而馳,變成一個墮落的垃圾來報復什么。 直到某一天,大概是學院那邊兒也終于看不下去了。 羅海教員將他叫到了軍校的戰(zhàn)術對抗模擬教室來。 唐鎮(zhèn)故意遲到了十分鐘才去,進門時揉了揉臉,做出個蠻橫兇狠的混子樣兒。 卻發(fā)現在那里等著他的還有個人。 那是個和他年紀相仿,外表才十五六歲的少年。 少年黑發(fā)黑眼,穿著很素簡的白襯衣,雙手捧著杯牛奶咖啡,眉眼秀氣極了。 他正面無表情地抬臉看著比自己高一個頭都多的教員,一字一句認真說道:“羅教員,我說過,您不可以這樣隨時隨地傳喚學生……我還要看書。” 羅海教員又好氣又好笑,指了指剛推門進來的唐鎮(zhèn):“贏他一局,凱奧斯軍校的資料室我給你開一天的教員權限,這樣行了吧?!?/br> 轉個頭,羅海又指著少年對唐鎮(zhèn)說:“贏他一局,讓你轉去第一院?!?/br> 黑發(fā)少年淡淡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把牛奶咖啡放在了一邊,站上了對抗戰(zhàn)模擬機的一側。 唐鎮(zhèn)的“蠻橫兇狠”裝不下去了,他愕然地看到了少年的手腕,那是個殘人類。 他的第一反應是皺眉頭——抓個殘人類跟他打模擬戰(zhàn),這什么狗屁的教員,怎么能這么欺負人?。?/br> 可這話才跑到嗓子眼兒,唐少又想起自己現在扮演的是個“墮落垃圾”,而不是仗義少年。 他硬是把不平的話給咽回了肚子里,改為翻了個鄙夷的白眼。 對面的少年巋然不動,反而拍了拍模擬機,沖他說:“好同學,麻煩快點?!?/br> 唐鎮(zhèn)一咬牙,上了機。 苦rou計苦rou計,老子才不上當! 這一局沒打到十分鐘。 唐鎮(zhèn)呆呆地望著面前閃現的“戰(zhàn)敗”字樣,陷入了迷茫。 他……他輸了? 是的,可是他怎么輸的?? 他的對手慢悠悠的,氣質溫吞又文弱,誰能想到一上機就用兵神速,他完全沒反應過來就被打了個全殲。 唐鎮(zhèn)不甘心,一巴掌拍在機器上:“我輕敵了,再來一局!” 對面的少年回頭去看羅海教員,嗓音清朗:“獎勵可以疊加嗎?” 羅海嘴角一抽,道:“可以。” 八分鐘后。 “再來!” 又十三分鐘后。 “再……再來!!” 十分鐘。 “我……草???老子不信了,再來??!” 那一天他們打了整整十二局,每一局唐少都打出了全新的敗法,好一個大寫的慘。 最后是少年先擺擺手,淡定地下了機:“累了,今天就先這樣吧……再打下去我要生病的?!?/br> 窗外日暮西山,枝頭站著兩只烏鴉,無情地發(fā)出“啞啞”的嘲笑聲。 唐小少爺呆滯地坐倒在地。 他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座灰白色的石像。 羅海教員毫不意外,瞇著眼問兩個少年人:“什么感覺?” 唐鎮(zhèn)麻木,說不出話來。 對面的少年倒是輕輕一笑,投來個贊賞的目光:“他心態(tài)不錯,我很敬佩?!?/br> “…………” 唐鎮(zhèn)面如死灰。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被全世界的惡意所嘲諷了。 黑發(fā)少年跟教員約了明天去開權限的時間,轉身抱起自己的牛奶咖啡,抿唇說:“……涼了?!?/br> 羅海無奈地說:“圖書館門口那家咖啡廳的吧,多少幣點,我劃給你?!?/br> 少年搖頭:“ 沒事,我回去自己煮一下就好。” 說著他就要走。 “喂!” 唐鎮(zhèn)忍不住在后面喊了句:“你……你叫什么名字,哪個院的?” 少年正單手推門,聞聲回頭看了他一眼,似乎又笑了一下。 “第六院,姜見明?!?/br> “也是你的舍友……嗯,如果你還準備上這個學的話。” 那天傍晚夕陽西下的殘光,唐鎮(zhèn)覺得他能記一輩子。 在這個世上,會不會有這樣一種人,永遠不被惡劣的外界條件所撼動? 或許……生在什么家世,進入哪個學院,和出色的自身能力之間,也沒什么必然的因果關系。 這些念頭,都是唐鎮(zhèn)后來慢慢兒琢磨出來的。 而當年的唐小少爺還沒到喝雞湯句子的年紀,他的想法很簡單—— 草了,被周圍吹了十來年的什么天才,原來都是騙人的馬屁??! 老子連個六院的殘人類都打不過,還有什么臉要換到一院??? 他留在了后勤六院,一留就是五年。 跟姜見明做舍友做久了,也被影響得多少穩(wěn)重了點兒。 他不再跟家里鬧,收斂了自大,也將吹捧與榮譽看淡不少。日子一天天過去,不知不覺他成了第六院的首席生……雖然模擬戰(zhàn)還是打不過姜見明。 他以為…… 自己成熟了。 他以為…… 自己已經足夠強大。 出發(fā)前去銀北斗的雷雨夜,他握著姜見明遞到額前的槍口,口出狂言。 直到真正來到了遠星際,戰(zhàn)場的殘酷才給了他當頭一棒。 他保不住貝曼兒,保不住姜見明。他沖動冒進,情緒崩潰,失去冷靜……才知道自己還是這么無能。 “嗬……嗬……” 汗珠從鼻尖滑落,耳膜中剩下的只有自己的粗喘聲。 激電已經驅動到了極限速度,唐鎮(zhèn)吃力地瞇眼去看前面,峽谷的盡頭已經被他炸毀。 對面…… 那只亞種還在嗎?小姜呢? 通訊一直連接不上,從時間上來估算,很可能是最壞的結果。 理智思考,他確實不應該貿然行動,他不能……不能讓小姜的犧牲……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