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沉眠[星際] 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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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您不對勁。 ——那個儲君難道不是您自己?? 姜見明崩潰問:“……為什么?” 加西亞皺眉:“不是?” 姜見明簡直不可置信,幾乎就要敲著自己太陽xue脫口而出“您是不是這里有問題”。 但下一刻,他心里就升起明悟,居然微妙地理解了加西亞的思路。 因為……他想起,開國君主凱奧斯大帝和當今的女皇林歌陛下,其實是君臣與義父女,也沒有真正的血緣關(guān)系。 而萊安繼承了凱奧斯的姓氏,他才是大帝與皇太后西爾芙的孩子,真正的帝王血統(tǒng)。 據(jù)說萊安殿下是當年在戰(zhàn)火中降生,嬰兒的身體暴露在過分濃郁的晶粒子亂流下險些夭折,無計可施之下被實施了緊急冰凍,幾十年后靠現(xiàn)今的尖端醫(yī)療技術(shù)救活,在幼年時便被女皇立為儲君。 那按道理講,皇位應(yīng)該從此回到凱奧斯血統(tǒng)的手中。 但……當今的女皇帝林歌陛下是個彪悍人物,當年單槍匹馬開機甲攆著熔巖宇盜團幾千殘兵跑了五個星系,最后成功將激光長矛捅進了當時的宇盜團長喉嚨里才罷休。 萊安殿下生前被皇帝陛下萬般寵愛,但殿下死后,皇帝在新儲君的問題上,態(tài)度一直曖昧不清。 如果加西亞知道什么內(nèi)情,確信自己不會被立為儲君的話…… 恰巧在萊安三年喪期已滿的時間點,出現(xiàn)了一個手持維納斯之翼的年輕人。 這事兒,還真的有點微妙。 而如果真的這樣想下去。 那他當初在第二要塞前,看到與萊安相似的加西亞就沖上去的行為,就可以解釋為“新立的儲君人選看到故皇太子出現(xiàn)大驚失色,擔憂自己地位不保趕忙上前確認”。 這么一想就厲害了,似乎邏輯上的確是能講通的! 姜見明遲遲不說話,加西亞又深深看了他一眼,冷聲說:“放心,我對那個位子沒有興趣?!?/br> “至于你那天提到的……萊安.凱奧斯皇兄,我不是他?!?/br> 姜見明心臟狠跳了一下,密林中忽然長風吹過,吹得人冷到骨頭縫里。 他抬起頭,黑發(fā)被風拂亂:“您說什么?” 加西亞:“……別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不只你一個,許多人都認為我是萊安的死而復(fù)生,或者……” 他話音低沉地停頓了一下,然后搖頭:“……但,無論什么人怎樣想,我不是萊安.凱奧斯?!?/br> 他說著看了一眼兩架機甲,激電依舊將雪鳩卡在樹干上。 加西亞以目光示意:“你也應(yīng)該有所察覺……你所知道的,那位優(yōu)雅得體的儲君,不會做出這種事?!?/br> 姜見明不動聲色地點頭:“的確?!?/br> 心中卻說:——鬼扯。 萊安小殿下當年深夜從皇宮里偷溜出來找我,敲著軍校宿舍的窗戶說“開門”的時候,連語調(diào)神態(tài)都和你一模一樣。 他暗暗好笑:居然說出儲君“優(yōu)雅得體”這種話,可見這位加西亞殿下絕對不了解萊安。 更大的可能是,他從沒見過他那所謂萊安皇兄的真人。 這么一想,好像在腦海里盤旋了好幾天的某些猜測得到了無比堅固的佐證似的,姜見明心里一下子松快了。 他靜靜地想:也行吧,小殿下失憶了不認他了,總比真死了要好。 一個活人裹著大堆的謎團出現(xiàn)在他面前讓他焦頭爛額,總比一具尸體出現(xiàn)在他面前讓他徹底死心要好。 眼前銀光一閃,維納斯之翼被加西亞拋進他的懷里。 姜見明回神,雙手接住。只見皇子轉(zhuǎn)身往激電那邊,淡淡一揮手指:“走了?!?/br> 姜見明:“您只是來確認這把手槍的?” 加西亞不回頭:“也確認你?!?/br> 姜見明望著他,眼神微暗,心里忽然有難言的情緒如瘋草般生長。 他不想看這個人轉(zhuǎn)身離開,就開口說:“殿下,您知道您耽誤了我多長時間么……我說過,我們在計時賽?!?/br> 加西亞駐足,側(cè)頭沉吟一秒。 一秒后他下了判斷:“那是小事。” “不是小事?!苯娒髅偷貜鸟{駛艙內(nèi)站起身來,他起得太急,胸口一陣心悸難受。 但他沒管,而是趕上前兩步,去抓加西亞的手腕,“所以您應(yīng)該彌補我的……” ——哧。 姜見明手指一疼。 他怔怔地看到加西亞的手腕處刺出赤金色的晶體,卡住了自己的手指。 晶骨被迅速收回,加西亞回頭看了他一眼,淡聲解釋了句:“不是故意的?!?/br> 姜見明垂下眼,緩緩收回手:“不……是我唐突了。高階晶骨會有本能防御,我知道?!?/br> 他的確知道。 只是萊安以前從來不對他設(shè)防,也絕不會在他面前釋放出攻擊性的晶骨,他才一時忘記了。 加西亞:“還有什么事?” 姜見明勉強定了定心神,把原先想留人的話語咽回肚子,啞聲說:“既然功過相抵,您應(yīng)該把罪證還給我……那顆子彈。” 加西亞停頓一瞬,摸出了那枚彈殼。 或許是因為彈殼太小,這兒又起了風,再拋容易落空……皇子殿下親自走了回來。 加西亞說:“伸手?!?/br> 姜見明伸出右手,掌心平攤。 加西亞垂下眼,捏著那枚空彈殼,將它放在了姜見明掌心里。 黃銅色的彈殼滾動了一下,邊沿反射著陽光,很刺眼。 姜見明被這點光照得眼前一陣暈眩。 那些癥狀又不依不饒地找上來,他覺得呼吸困難,心臟亂跳。 他難過又茫然地想:可是現(xiàn)在小殿下不給他碰了。 五指用力按上胸口,姜見明微微蹙起細長的眉,痛苦之色一閃而過。 加西亞倏然抬眼看他:“你……?” 姜見明撐住機甲,低喘說:“咳……抱歉。今天身體狀況不太好?!?/br> 他回到雪鳩的駕駛艙里,緩了緩,沖加西亞點頭示意無礙:“殿下請回吧。” 加西亞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張蒼白的臉龐。 他也轉(zhuǎn)身,邁進激電的駕駛艙。 幾秒后,激電升空。 機甲很快消失在層云的邊緣。 姜見明一直仰頭看著,直到青黑色的機甲再也看不見,他還在看著。 看這一望無際的遼闊青天,這是異星的青天。 忽然,他想起什么,匆忙脫掉了手套,重新將那枚彈殼握在手中。 但是已經(jīng)沒有加西亞留下的體溫了,那枚子彈像自己的肌膚一樣冰冷。 阿爾法異星氣候嚴寒,人類的溫度消散得太快。 姜見明出神地看著這枚黃銅色的子彈殼。 他的眼瞳深黑而寂靜,像群星不再閃爍的宇宙。 三年了,自從萊安殿下犧牲的消息傳遍帝國,自從他決定要在畢業(yè)后加入銀北斗…… 他度過的一千多個日夜里,就只剩下了這一件事。 他已經(jīng)為此交付了自己的余生。 而現(xiàn)在,姜見明忽然意識到,他好像也是這樣的一枚空彈殼了。 外表還能映著光,殼子仿佛還很堅硬;里頭卻已經(jīng)被燒了個一干二凈,冷卻成殘損的狀態(tài)。 他已經(jīng)…… 〈滴————〉 機甲內(nèi)傳來提示音。 這是姜見明預(yù)先設(shè)好的定時,意味著計時賽的時間快到了。 他最終只拿到了五塊真晶礦,這個成績注定墊底兒,說不定還是倒數(shù)第一呢。 那個賭約,當然也輸定了。 姜見明驀地抿緊了唇,他眼底冷得像結(jié)了一層霜,緊咬著牙,輕而急地喘息著。 本來不該這樣的,他本來計劃得那么穩(wěn)妥、那么完美。 就像……就像他在養(yǎng)父走后,也曾為自己的人生規(guī)劃。 能被凱奧斯軍校錄取是殊榮,今后的人生理應(yīng)踏上康莊大道。等畢業(yè)了,他可以去教書,或者在國政機構(gòu)里找個文職,薪水都挺不錯。 亞斯蘭星城不像遠星際,在大多數(shù)情況下,殘人類不會被歧視反而會被照顧,何況近年來兩人種的平權(quán)運動越來越多了。 以他凱奧斯軍校畢業(yè)生的出身,日后會有不少人尊敬地叫他一聲“姜先生”,甚至“姜閣下”。 他真的可以像對陳老元帥說過的那樣,養(yǎng)條狗,抱個小女孩子,攢夠了錢搬去光榮自治領(lǐng)養(yǎng)老。 或許還能找一個平凡但踏實過日子的愛人,那個人也會對他很好。 但是。 但是他的小殿下……總是這樣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又無比利落干凈地離開,像一陣桀驁恣睢的金風刮過就走,留下一切都被打亂了的他,孤守著滿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