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xué)等我 第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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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有點不可思議的問題在章嫻靜嘴邊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她掃了周圍人一眼,最終還是把話忍了回去。 “這才下午三點,就約完了?”王潞安眨巴了兩下眼睛,“那學(xué)霸,你跟你對象約會都做了啥?” 陳景深道:“吃午飯。” “……吃完呢?” “回去刷題?!?/br> 王潞安不確定地問:“你這約會是不是有點怪……” “你哪這么多屁話?!庇鞣睌Q眉打斷他。 “哎呀,我這不是好奇么?!蓖趼喊厕D(zhuǎn)眼問喻繁,“你約會也結(jié)束了?” 喻繁不是很爽地從鼻子里發(fā)出一句:“嗯。” 王潞安一拍手:“那正好?。「覀円黄鹑コ邪菜??這不馬上高三了,我們打算去拜拜,順便求個學(xué)業(yè)符?!?/br> “我可不是?!弊髮捔⒖坛吻澹罢l他媽要求學(xué)業(yè)啊,我是去求神仙別讓我那么帥,天天收情書很累的好吧?!?/br> 王潞安:“你真他媽不要臉?!?/br> 承安寺是南城最有名一座寺廟。據(jù)說非常靈驗,所以一直以來香火鼎盛,很多人過來旅游出差都會到那拜一拜。 喻繁想也沒想:“不去?!?/br> “為什么?不是約完會了么?”章嫻靜看著他,“難道你倆還有別的事要做?” 想到他和陳景深原本要去做的事,喻繁眼皮一跳,下意識反駁:“沒。” “那一起去,正好幫我拍幾張照片,我請你吃冰棍兒?!闭聥轨o問完也不管喻繁答不答應(yīng),看向另個人,“學(xué)霸,你也一起?” 喻繁還想再拒絕,就聽見陳景深輕飄飄地扔了一句:“好。” “……” 這拼團的二十個人也不是全都熟悉,這會兒就是從室內(nèi)游樂園出來一塊兒去公交站。最后走了十來個人,只剩下幾個熟悉的,分成兩輛的士一起去了承安寺。 寺廟外是一條略微崎嶇的山路,兩側(cè)擺滿了賣玉石香燭的攤子,把原本就狹小的路擠壓得更窄。 陳景深走在人群最末。他看了一眼遠處白煙裊裊的寺廟,又轉(zhuǎn)頭去看身邊的人。 他男朋友兩手抄兜,神色不耐,是這條路上看起來最不誠心的香客。 某一刻,陳景深有些恍惚。 眼前的人和他印象中的某個小小身影重疊,煩躁的表情,臉頰的痣,甚至身后的景色都和他腦子里的畫面相差無幾。 “陳景深?!睆埧跁r說的第一句話都一模一樣。 只是這次后面多了一句挺兇的,“別特么看我?!?/br> 陳景深過了幾秒才問:“為什么?” 喻繁:“很煩?!?/br> 會讓他想起今天本來是約會卻被逮來拜神仙這種無語的事。 陳景深收起視線。他看著前方吵吵鬧鬧的幾個人,忽然問:“之前來過這里嗎?” 喻繁沒想到他會問這個,隨口應(yīng):“來過?!?/br> “什么時候?” 喻繁想了想:“夏令營?!?/br> 當時夏令營地點就在附近,老師帶他們過來兜了一圈,小孩子受不了寺廟里的香煙,進來不過十分鐘就走了。 “夏令營?你還參加過這種東西?”走在前面的王潞安聽見了,好奇地回頭,“什么時候???” 喻繁:“小學(xué)?!?/br> “好玩嗎?” “這么久了誰記得?!庇鞣睉醒笱蟮溃皯?yīng)該沒什么意思?!?/br> 越往山上攤子越少,直到看見寺廟門口,周圍才終于清凈了。 繁茂樹枝纏繞寺廟紅墻,偶爾飄過幾縷白煙。章嫻靜在寺廟外拖著他們駐足許久,拍了好多風景,最后把手機往喻繁手里一塞,讓他幫忙拍幾張全身照。 完了之后章嫻靜翻閱照片,忍不住邀請:“喻繁,暑假我們家要去海島度假,要不你也一起——” “別放屁了?!庇鞣蹦托南サ貌畈欢?,“你到底進不進?!?/br> 一行人剛進寺廟,就被兩側(cè)的祈福長廊和大榕樹枝丫上掛滿的紅牌子吸引去了目光。 旁邊有工作人員正在給游客介紹,說這紅牌子三十塊一個,事業(yè)愛情親人等等要分開買,全套大吉大利是一百五,隨便掛在廟里哪兒都行。還有蓮燈、香火和符紙,心誠則靈,買了定會萬事順意。 一百五不是大錢,來都來了,前邊幾個人商量之后都決定買大吉大利套裝。 朱旭撓撓頭:“能幫別人買嗎?” “你要幫誰買?”王潞安問。 “他女朋友唄,好像是這次月考砸了,成績出來后就沒怎么理他。”左寬走到許愿牌前看上面的字。 “許愿牌只能幫親人掛,不過你可以買別的拿回去給她,”工作人員立刻道,“要不看看我們這兒的學(xué)業(yè)符?拿回去帶著,一定學(xué)業(yè)有成、步步登高。” 工作人員熟能生巧,一句話里能帶三四個吉利詞兒,把幾人說得一愣一愣的。 最后連左寬都掏錢,他看了章嫻靜一眼,很小聲地對工作人員說:“給我來個,那什么桃花的……” 等東西都拿到手,他們才發(fā)現(xiàn)后面那兩個人一動不動,連話都沒怎么說。 “喻繁,學(xué)霸,你們不買?”王潞安拿著他一家人的符,“我聽說這玩意兒很靈的?!?/br> 喻繁:“聽誰說的?!?/br> “剛才那個工作人員?!?/br> “……” 喻繁滿臉嫌棄地看了他手里的玩意兒一眼:“不買?!?/br> “寧可信其有嘛?!?/br> 喻繁沒搭理他,只是看著王潞安低頭搗鼓那些符紙的模樣,他忽然想到自己上一次跟著夏令營來這兒的時候,身邊也有一個迷信的小屁孩。 他當時參加的是素質(zhì)拓展夏令營,很多活動都是團體比賽,說是比賽,也就是做點戶外小游戲。 但有些小孩兒好勝心重,玩?zhèn)€丟沙包都想贏,所以老師分組時會有意識的均衡分配。 喻繁當時的組里有個瘦不拉幾的小呆子。 小呆子是個男生,明明和喻繁一樣年紀,身高卻只到喻繁的脖子。平時總是安靜不愛說話,表情呆呆木木的,反應(yīng)也比其他小孩慢半拍。 因為這樣,他們組的比賽總是因為他落到最后一名。一次兩次還好,誰想那小呆子一連拖了七天的后腿,很快就被組里的小孩排擠了。 有些小孩天生就壞。一開始只是孤立和惡言相向,過了幾天就會故意把小呆子絆倒或撞摔,最后直接動了手,把小呆子在承安寺求來的平安符給撕了,還踩了幾腳。 當時老師去了廁所,周圍的大人也沒管。只有喻繁,把嘴里的棒棒糖嘎嘣咬碎,攥緊小拳頭就沖了上去。 原本只有那小呆子在哭,后來那幾個小男孩也跟著他一起哭嚎,最后他們整個團被寺廟趕出了門。 老師氣急了,把喻繁罵了一通,等車的時候故意把他晾在一旁。 過了一會兒,其他小男孩都熄了聲,只有最能哭的那個還雙手捧著那個破破爛爛的平安符,啪嗒啪嗒挨在他身邊掉眼淚—— “在想什么?”身邊人突然問了句。 “沒,”喻繁回神,半晌后道,“……想起上次來這的時候,身邊帶了個哭包?!?/br> 陳景深微怔:“哭包?” “嗯,煩得要死,長這么大沒見過這么能哭的?!?/br> 陳景深安靜了兩秒:“為什么哭。” “跟人打架,沒打過,平安符還被弄壞了,就坐在這兒哭了半天,”喻繁下巴指了指前面那塊地,“哄了很久才消停。” “怎么哄的?!?/br> 喻繁心不在焉地應(yīng):“拿了當時要寫周記的紙,給他寫了十多張符,跟他說……”回憶到這兒,喻繁突然頓住了。 陳景深等了一會兒:“說什么了?” “……” 說讓那呆比別哭了,以后我保佑你——之類的。具體喻繁想不起來了。 太裝逼中二了,他現(xiàn)在說不出口。 于是他冷了冷嗓子,“我就說,別他媽哭了,再哭把你扔下山。” “……”陳景深偏頭看他一眼。 “然后他就不哭了?!?/br> “……” “憋得太辛苦,他回去路上一直打嗝,打一次看我一眼,很傻比?!备杏X到陳景深的視線,喻繁抬起眼來跟他對視,剛想問他看什么看,話到嘴邊忽然一頓。 喻繁抬手在陳景深的眼睛上比了比,“哦,那哭包跟你一樣單眼皮,很丑。我那時候都找不到他眼睛,光見眼淚了。” 他本意是順帶氣一氣陳景深,誰想陳景深把他手按下來扣住,偏開臉短促地悶笑了一聲。 喻繁一愣,抽了一下手,沒抽出來。陳景深扣著他的手,好笑地沉聲問:“還哪像?” “欠揍的氣質(zhì)?!庇鞣闭f,“哭起來應(yīng)該也像,陳景深,哭一個我看看?!?/br> “很難?!?/br> “你松手,我馬上讓你哭。” 手被松開,喻繁抬起手臂勒著陳景深的脖子,另只手剛要去揉陳景深的臉—— “喻繁,學(xué)霸,我們搞完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聽見王潞安的聲音,喻繁立刻松開了陳景深的脖子。 一幫人從河邊放燈回來,走在他們前面的工作人員已經(jīng)笑開了花。 拐過洞門,看見自己兩位兄弟,王潞安道:“我們準備去正殿拜一拜,一起唄?” “不去?!庇鞣睉袘幸兄瘷跅U,“不信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