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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xué)等我 第51節(jié)

    喻繁:“那你捂著鼻子進(jìn)去?!?/br>
    “我還暈針?!?/br>
    您能再金貴一點(diǎn)嗎?

    喻繁耐心有限,換做平時(shí)已經(jīng)扔下人走了。

    他冷著臉跟陳景深無聲對峙了一會兒,咬咬牙問:“暈貧民窟嗎?”

    -

    出租車停在老小區(qū)門口。

    陳景深四處掃了一圈,很舊的街區(qū),頭上電線桿纏在一起,居民樓外墻斑駁,狹窄的街道兩側(cè)還有推車出來賣水果的小販。

    喻繁很少打車,平時(shí)都是走路或乘公交車。

    付了錢,他把人領(lǐng)下車。

    真領(lǐng),站在小區(qū)門口的時(shí)候,他手里還拽著陳景深的書包帶子。

    陳景深:“你從小住在這里?”

    旁邊人敷衍地嗯了一聲,遲遲未動。

    喻繁微微仰頭,像是在確認(rèn)什么。

    陳景深順著他視線看去,只看到二樓一扇緊閉的窗戶。

    確定家里沒人,喻繁扯了一下他的書包:“走了?!?/br>
    樓道窄小,兩個(gè)男生就差不多占滿了。喻繁掏出鑰匙開鎖,用腳很輕地把門抵開。

    一股酒氣從里面飄出來,比醫(yī)院的消毒水味還臭。

    屋子不大,沙發(fā)電視麻將桌,客廳就基本滿了。地上倒著很多空酒瓶,桌上還有一盤吃剩的花生米和雞爪。

    陳景深感覺到自己書包被拽了一下,他收回視線,任由喻繁牽著走。

    男生臉色冷漠,似乎對這種情景習(xí)以為常。

    喻繁的房間是單獨(dú)鎖著的,進(jìn)去還得用鑰匙。

    打開門,喻繁把人推進(jìn)去,扔下一句“你先坐”,扭頭又去了客廳。

    喻繁房間窗戶大敞,通著風(fēng),干干凈凈,沒什么味道。

    陳景深站在原地,沉默地巡視。

    房間很小,一張木床,舊衣柜,和桌椅。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家具了。

    書桌上面全是歲月痕跡,有撕不干凈的貼紙,用圓珠筆寫的字,然后是刀痕和不知怎么戳出來的凹孔。

    床頭的墻上貼著獎(jiǎng)狀,貼在下面的基本都被撕得只剩邊角,上頭倒是有些還能辨別出幾個(gè)字。

    目光聚到某處,陳景深微微一頓。

    喻繁進(jìn)屋時(shí)陳景深已經(jīng)在椅子上坐著了。

    他反鎖上房門,把剛找來的椅子扔到陳景深旁邊,然后彎腰打開右邊第一個(gè)抽屜——

    陳景深看到滿滿一柜子的應(yīng)急藥品。

    說是藥品都算美化了,實(shí)際就是消毒水,繃帶,創(chuàng)可貼這些能應(yīng)付了事的東西。還有一罐沒有標(biāo)簽的透明玻璃罐,里面是暗紅色的液體。

    喻繁挑出幾樣擱桌上,撩起衣袖說:“手拿來?!?/br>
    陳景深攤開手放到他手里。

    樓下傳來收廢品的喇叭聲,偶爾有汽車鳴笛,樓層低,樓下麻將砸桌的聲音都聽得見。

    陳景深很散漫地坐在椅子上,安靜地看著滿臉傷的人小心翼翼地拿棉簽給自己那小傷口消毒。

    口袋里的手機(jī)振了一下,陳景深手指輕輕一蜷。

    喻繁立馬停下來:“疼?”

    陳景深沉默兩秒,繃著嘴角:“很疼?!?/br>
    消個(gè)毒都疼??

    “怕疼還過來干什么?乖乖呆在教室考你的試不行?”喻繁嫌棄地?cái)Q眉,下手輕了一點(diǎn)。

    陳景深看著他的發(fā)旋,忽然問:“墻上的都是你的獎(jiǎng)狀?”

    “不是。”

    “‘親愛的喻繁小朋友,恭喜你在菲托中小學(xué)生夏令營中表現(xiàn)突出,獲得最熱心小朋友稱號’……”陳景深念出來,“小朋友干什么了?”

    “……”

    喻繁抬眼看了一眼墻,還真看到了這么一張獎(jiǎng)狀。

    “誰記得。”喻繁說,“再廢話,把獎(jiǎng)狀塞你嘴里?!?/br>
    陳景深很輕地眨了下眼,莫名有點(diǎn)躍躍欲試。

    收拾好傷口,喻繁打開那個(gè)玻璃罐,一股nongnong的、有些嗆鼻的味道傳出來。

    “是什么?”陳景深問。

    “藥酒,我爺爺留下的?!庇鞣毕肫疬@位同桌有多金貴,蘸了藥酒的棉簽停在半空,“不過很臭,你擦不擦?”

    陳景深沒說話,只是抬了抬手,把青了的地方抵到了棉簽上。

    藥酒抹上皮膚,喻繁把棉簽扔到一邊,拇指抵在上面很輕地摁了兩下。

    邊按邊說:“忍著,要按一會才好滲進(jìn)去?!?/br>
    按好之后,喻繁松開他的手。

    然后重新拿出一根棉簽給自己消毒。

    陳景深坐著看他:“要我?guī)湍銌幔俊?/br>
    喻繁熟練地把棉簽往傷口上懟,眉毛都沒皺一下:“不要,我手又沒斷。”

    幾分鐘后。

    喻繁艱難地把手繞到后背,棉簽伸進(jìn)后衣領(lǐng),努力地摸索疼痛的位置。

    媽的,怎么會有傻逼跳起來用手肘頂人后脖子??

    陳景深起身:“我來。”

    喻繁:“不……”手里的棉簽被人拿走。

    陳景深走到他椅后,往他后領(lǐng)里看了一眼。

    脖頸下方到肩這一塊,青紫一片。

    陳景深眼神沉了下,棉簽剛要沾上去。

    面前坐著的人忽然解開一顆校服襯衫的紐扣,然后隨意地把衣領(lǐng)往后一拽,露出大片皮膚。

    “快點(diǎn)。”喻繁把陳景深的椅子拉過來,手肘支在椅背上,腦袋一趴,催促,“隨便涂涂就行。”

    平時(shí)他脫了上衣擦藥會方便很多,今天陳景深在,他莫名有點(diǎn)不想脫,才會磨蹭半天都沒弄好。

    拉點(diǎn)衣領(lǐng)倒是無所謂……

    個(gè)屁。

    喻繁脖子很直也很細(xì),陳景深手指摁在上面涂藥酒時(shí),無意識地比了一下。

    喻繁倒吸一口氣。

    “痛?”陳景深問。

    喻繁硬邦邦地說:“沒?!?/br>
    “那你抖什么?!?/br>
    “……誰特么抖了?”喻繁一字一頓地說,“行了……別按了?!?/br>
    他說著就想起來,卻被陳景深桎住脖子,不讓他動。

    “等會,還沒滲進(jìn)去?!标惥吧钫f。

    “……”

    喻繁后悔了。

    他就應(yīng)該等陳景深走了再上藥。

    隨著陳景深一句“好了”,喻繁立刻坐直,猛地把衣領(lǐng)拽回來扣好。

    他抓起東西亂七八糟塞回柜子里,桌上的手機(jī)嗡地響了起來。

    左寬在電話那頭非常激動:“媽的。我逃考準(zhǔn)備出來救你,結(jié)果翻墻的時(shí)候被胖虎抓個(gè)正著,罰我在他辦公室站到現(xiàn)在!草,你人沒事吧??”

    喻繁起身,倚在窗沿邊說:“沒事?!?/br>
    “怎么回事?你真被堵了?”

    “嗯?!?/br>
    “來了多少個(gè)人?你去之前怎么不叫上我們?!?/br>
    “挺多?!庇鞣钡溃八麄冋伊硕∠霭盐因_出去,我以為只有他一個(gè)?!?/br>
    單挑的話很快,他兩下就能把丁霄干翻,絕對來得及回來考試。

    沒想到那傻逼居然認(rèn)識隔壁學(xué)校的人。

    他往后瞄了一眼,看見陳景深也拿出了手機(jī),坐在椅子上沉默地翻著消息。

    左寬絮絮叨叨說了半天才掛。

    喻繁放下手機(jī)轉(zhuǎn)頭,陳景深正好拎起書包起身。

    陳景深把滿屏都是未讀訊息的手機(jī)扔進(jìn)口袋:“我回去了?!?/br>
    把人送到樓下,陳景深攔了輛出租車,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問。

    “晚上九點(diǎn)能視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