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xué)等我 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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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繁應(yīng)對這些人永遠只有一句:“傻逼?!?/br> 喻繁起初沒朋友,總是一個人跟幾個高年級的打,每天上課都是鼻青臉腫的。當然,以多欺少的那幫人也落不著什么好,傷得永遠比喻繁還慘。 莊訪琴不知阻止了多少次,她調(diào)取監(jiān)控,讓學(xué)校勸退或處分高年級的男生,同時頻頻跟喻繁溝通。 喻繁面對她時只是沉默。 終于,在她第四次接到學(xué)校給喻繁的處分通知后,她決定去喻繁家里做一次家訪。 那天是周六,因為決定得臨時,她事先沒有通知喻繁,打了家長電話也沒有人接。雖然不知道人在不在家,但她還是打算去碰碰運氣。 莊訪琴至今都還記得那一天。 她按著通訊地址找到喻繁的家。 那扇破舊的木門外圍了很多街坊鄰居,低聲焦急地竊竊私語;門內(nèi)碰撞聲陣陣,伴隨著激烈地、粗俗不堪的謾罵。 莊訪琴終于知道喻繁為什么總是能打贏別人了。 街坊叫來的警察破門而入。她看到屋內(nèi)一片狼藉,喻繁拿著一根被折斷的掃把,跟一個體型比他大一倍的男人殊死搏斗,滿臉鮮血。 莊訪琴無視掉喻繁所有的拒絕,陪著他去了警局,陪他走完所有流程,把他帶去醫(yī)院,然后聯(lián)系了當?shù)氐木游瘯蛬D聯(lián)。 她打電話時,喻繁就坐在醫(yī)院的長椅上。他黑漆漆的眼珠子露在繃帶外,緊緊盯著她,說:“莊老師,以后不要再來了?!?/br> “要我說,喻繁這學(xué)生啊,能不犯事,順順利利高中畢業(yè)就很好了……莊老師?” 莊訪琴回神,抬起頭看向?qū)Ψ健?/br> 下一秒,她笑著點點頭,說:“是啊……能順順利利就好了。” - 陳景深回教室的時候,他同桌已經(jīng)在桌上趴著了。 男生一手按在脖頸,一手垂在桌子前面,看起來跟平時沒什么區(qū)別。 陳景深掃了一眼他的后腦勺,坐下抽出英語課本準備早讀。 王潞安一早就接到命令,見他回來,湊過腦袋問:“學(xué)霸,訪琴叫你去干嘛了?罵你沒?沒說要處罰什么的吧?” 垂在課桌前的那雙手很輕微地蜷了一下食指。 陳景深裝作沒看見。他翻書的動作一頓,嘴角輕輕往下繃了繃。 “我草,學(xué)霸你這什么表情?別嚇我?!蓖趼喊舱f,“訪琴罵你了?” 陳景深抿唇,沒說話。 前桌的章嫻靜扭過頭來:“廢話,肯定罵啦?!?/br> “但訪琴沒怎么罵我??!” “那老師對你的要求和對學(xué)霸的要求能一樣么?你只要不違法亂紀,訪琴都懶得罵你!” “……” 章嫻靜想到什么,好奇地問:“學(xué)霸,這是不是你第一次被老師批評?” 陳景深:“嗯。” 章嫻靜搖頭嘖嘖:“王潞安,你罪過大了?!?/br> “……其實挨兩句罵沒關(guān)系,”王潞安問,“沒說要罰你吧,學(xué)霸?” 身邊躺著的人動了動耳尖。 陳景深沉默地捏著筆,幾秒后扔出一句:“沒事?!?/br> 好家伙。 這沉重的一聲,直接讓所有人腦補了一出訪琴赤口白舌潑婦罵街,學(xué)霸不愿給同學(xué)壓力默默承擔隱忍不發(fā)的悲情大戲。 因為愧疚,王潞安早讀時的聲音都比平時大了幾倍,把英語老師嚇得不輕。 陳景深低著聲,沒什么力氣地跟著讀了一陣。旁邊的人扭扭捏捏,終于從手臂上抬起頭。 “喂。”他在桌底下用腿碰了碰陳景深:“你下課再去一趟辦公室。” 陳景深停下聲音,偏頭看他。 喻繁盯著英語課本,懶洋洋地說:“就說是我逼你過去的,酒也是我強迫你喝的?!?/br> 陳景深說:“不。” “……” 喻繁磨牙:“隨你,反正被罵是你自己的事?!?/br> “嗯?!?/br> “……” 英語老師經(jīng)過的時候,聽見喻繁把英語課本捏的扎扎響。 她甩了甩卷發(fā)馬尾,裝作沒看見似的扭頭去了另一組的過道。 兩分鐘后,旁邊又飄來一句咬牙切齒地:“到底罵你什么了?罰你沒有?” “沒。”陳景深垂著眼,安靜一會兒后才說,“老師找我,不是因為去ktv的事?!?/br> “那是什么事?” “你上課睡覺的事?!?/br> 喻繁茫然:“我上課睡覺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陳景深淡淡道:“我跟她申請換位置的時候答應(yīng)過,會負責監(jiān)督你的上課狀態(tài)?!?/br> “?” “沒做到,批評是應(yīng)該的?!标惥吧畲怪壅f,“沒關(guān)系,只是說了兩句?!?/br> “……” “我沒事?!?/br> “……” 上午第三節(jié) 數(shù)學(xué)課。 莊訪琴抱著教案走進教室,一如往常地朝后排某個位置瞄過去。 不負眾望地看到一個趴著的腦袋。 她熟練從紙盒里挑出一只粉筆,單手捏成幾半,抬手剛準備扔過去—— 那個腦袋忽然動了。 平時十根粉筆都不一定能叫醒的人,此刻單手撐在桌上,閉著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慢吞吞坐起身。 兩秒后,喻繁艱難地抬起眼皮,一臉暴躁地跟她對上視線。 莊訪琴:“……?” 第30章 喻繁靠在墻上,支著手肘,腦袋就倚在手掌里,眼睛要閉不閉。 他本來沒那么困,但今天日頭好,照得他身上暖洋洋的,這節(jié)又是數(shù)學(xué)課,莊訪琴嘴里吐出一堆他聽不懂的數(shù)字和公式,等于往他耳邊放了首搖籃曲。 釣了十分鐘的魚,喻繁腦袋猛地往下一栽,剛要摔桌上。 額頭驀地被人撐住,觸感微涼。 喻繁迷迷糊糊睜眼,對上了陳景深夾著筆的手指。 指縫中,陳景深冷淡的下顎線微抬,喉結(jié)線條凸出。要不是一只手正抵在他額頭上,他都要覺得這人是在認真聽課。 下一刻,陳景深眼尾往下瞥過來,他們在春日的陽光里短暫地對視了兩秒。 被手背抵住的地方一麻,喻繁的睡意倏地飛遠。 他回過神,一把拍開陳景深的手,木著臉調(diào)整椅子重新坐直身。 莊訪琴本以為喻繁只是想省去他們之間那一道叫醒的流程,沒想到后面兩節(jié)其他老師的課,她悄悄到走廊外巡邏時,喻繁居然都醒著。 他們每次隔著窗戶對上目光,彼此的神色都有一些微妙。 中午放學(xué)。 章嫻靜一回頭,就看到喻繁和王潞安兩人隨著下課鈴一塊倒在了桌上。 “你倆有事嗎?”章嫻靜一邊補唇膏一邊好笑道,“上課不睡放學(xué)睡?” 王潞安都想永眠了,奈何他肚子餓得咕咕叫。 “你以為我想?”他掙扎地爬起來,“那不是有人非要卷我?一上午坐得跟竹子似的,讓我那位紀律委員同桌無人可盯,專門逮著我來記,一節(jié)課記了我兩個名,這誰特么還敢睡……” 王潞安敲了敲喻繁的課桌:“卷王,你今天怎么回事,一上午都沒沾桌子?” 還特么不是因為有人沒事找事—— 旁邊傳來一道扣上筆蓋的短促聲響。 “我……”喻繁咬著牙,重新坐起身,從牙縫里擠出一句,“不困?!?/br> 王潞安:“……” 如果你不是這副棺材臉我就信了。 “那走,去食堂吃飯,我餓死了?!蓖趼喊踩嗳喽亲?,“吃完再回來睡?!?/br> 喻繁懶懶地“嗯”一聲,歪著腦袋在桌肚里找一上午都沒精力碰的手機。 “等等,我跟你們一塊去?!闭聥轨o起身整理了一下校服,余光瞥見后面坐著沒動的人,順口問道,“學(xué)霸,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飯呀?” “嗯?!标惥吧畎颜n本放進抽屜,垂眼想了一下,忽然偏過頭低聲問,“我能去么?” 章嫻靜:“?” 王潞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