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等我 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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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洗澡前習慣把口袋里的東西全扔在餐桌,此刻桌上凌亂地躺著一串鑰匙、學校飯卡、一些零錢和一個粉色信封。 喻繁盯著那些東西看了一會,拿起水杯走人。 片刻,他又木著臉地折回身,從一堆玩意兒中抽出信封,轉(zhuǎn)身回屋。 喻繁以前也收過情書,女生臉皮薄,他拒絕后當場就能退回去。收下還帶回家這是頭一回。 他躺在床上,盯著手里的信封,忽然又想起陳景深那身過于板正的校服,和他拒絕章嫻靜時那副不近人情的姿態(tài)。 他倒要看看,這樣的人能寫出什么玩意兒來。 喻繁單手撐在腦后,懶洋洋地平躺著,手指隨意一翻,揭開了信封的口子。 這封情書的信封和封口都花里胡哨的,里面卻只是一張普通的信紙——放學后陳景深在教室里寫的那張。 “……” 早知道當時就走了。 陳景深字跡勁瘦,工整中又透著幾分潦草,像是練過。 喻繁捏著那張信紙,從頭看起—— 「高二七班的喻同學: 你好。 我是高二七班的陳景深?!?/br> 信上有一深一淺兩種筆跡,深色應(yīng)該是放學那會兒加上的。 后面“高二七班”里的“七”原先應(yīng)該是“一”,深色筆跡又在上頭添了一筆,變成了“七”。 「不知你對我是否有印象,我們曾在升旗儀式上見過幾次面。 高一第一次升旗,你在主席臺上侃侃而談,對檢討書倒背如流的身影,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腦海中。 也是那時起,我開始注意到你。 我開始留意年級成績排名表的末尾;偶爾經(jīng)過七班,會不由自主地看一眼你睡覺時的后腦勺;上課時也會忍不住去看窗外cao場上,被老師罰跑的你。 不知不覺,對你的關(guān)注已持續(xù)一年。 某次大考,我發(fā)現(xiàn)你的成績排名提升了一位,我由衷地為你感到開心和喜悅,也意識到了自己對你的感情。 所以我決定寫下這封信,向你表達我的心意?!?/br> 在這以后,都是深色筆跡。 『雖然上學期的期末考,你又回到了最后一名。但我相信你有學習天賦,尤其是數(shù)學。畢竟9分這個成績常人考不出來。 所以只要你愿意努力,一定能獲得更好的成績。 以下是我給你推薦的輔導書和題庫: 《菜鳥如何學數(shù)學》、《笨鳥先飛2017》、《初中數(shù)學知識點匯總》。 祝:考試順利,學習進步。 陳景深?!?/br> 喻繁:“?” 喻繁:“……” 他媽的? 活該你語文110。 第7章 第二天,喻繁不出意外地又起晚了。 他破罐子破摔,慢悠悠地朝校門走,心里盤算著要怎么跟老校警商量,才能免去翻墻這道沒意義的流程—— “這才開學第幾天,???”胖虎的嗓門一路傳到了附近的小賣部,“剛開學就給我遲到!后面是不是打算直接翹課不來了?” 校門口站了一排男生,一眼過去都是熟臉。 一幫人駝背低頭,吊兒郎當,站姿各有千秋,表情都不怎么爽,估計都沒想到開學第二天胖虎就親自來校門抓遲到。 這群人看著就混,讓站在最右邊的人一下就脫穎而出。 胡龐罵累了,背手走到那人面前,語氣一時緩和七分:“景深啊,這次怎么回事呀?起晚了?” 看見那道筆挺的身影,喻繁又想起那封晦氣的信,當即作出決定,繃著臉正準備扭頭去后門。 陳景深卻似有所感,眸光一抬,直直地朝他看了過來。 兩人視線撞上,喻繁心覺不妙,下意識加快腳步—— “喻繁。”陳景深叫了一聲。 一直在使眼色想讓兄弟快逃的其他幾位:“?” 胡龐靈活地轉(zhuǎn)身:“?” 喻繁:“……” 你他媽故意的吧? 半分鐘后,喻繁一臉倒霉地加入其中,他看都沒看陳景深一眼,徑直站到了隊列最左邊。 “隊列從低往高排,要我說幾遍?”胡龐指了指陳景深旁邊,“你站那去?!?/br> 喻繁:“……” 你這該死的強迫癥到底什么時候能改掉? 喻繁極其不情愿地挪了過去。 “你剛才還想跑是吧?”等他就位了,胡龐才繼續(xù)道,“昨天遲到,今天又遲到,還欺騙老師!你自己說,你有沒有個學生的樣!” 喻繁問:“我騙你什么了?” “我問過你們莊老師了,她說你父母只是在外打工,你昨天怎么跟我說的?” “……” “連那種喪盡天良的話都說得出來,我看你真的是沒救了。”胡龐說,“也就你們莊老師還肯管你,我跟你這種學生多說一句都嫌累!” 喻繁剛想說什么,旁邊幾人立刻瘋狂擠眉弄眼地暗示——別說了哥,再說得站一上午了。 喻繁在心里嘖了一聲,偏開眼,閉嘴了。 連續(xù)說了這么久的話,胡龐有些喘。他擰開保溫杯喝了一口,順便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 “站好,站直!別吊兒郎當?shù)?,拿出一點青少年的精氣神來!” 胡龐說完,轉(zhuǎn)頭看向旁邊的人,“景深,你先回教室吧,不然趕不上第一節(jié) 課了。下次要注意時間,別再遲到了,啊?!?/br> “哎,胡主任,你這么說我可有意見了。大家都是遲到,憑什么他能走,我們還要站著?”中間燙了錫紙燙的男生開了口,“這不公平?!?/br> 男生叫左寬,隔壁八班的。在胡龐眼中是比喻繁更讓人頭疼的存在。 喻繁雖然也混,但一般不主動惹事,忽略逃課睡覺這些小事不計,還算讓人省心。 但左寬不是,他經(jīng)常帶頭去跟高三或隔壁校的打架,鬧得沸沸揚揚。偏偏家里又有點關(guān)系,據(jù)說是校長某個遠房親戚,總是記個大過敷衍了事。 左寬說完,下意識去找同一陣營的人:“是吧,喻繁?” 喻繁脫口而出:“我沒意見?!?/br> 如果可以,他希望陳景深跑著走。 左寬:“……” 胡龐剛要發(fā)作,就聽見陳景深淡聲說:“不用,主任,我愿意受罰。” “看看,你們看看別人?!焙嬕荒槤M意,他走到左寬面前,“公平?你幾個科目成績加起來都沒別人一科高,還有資格跟我談公平……” 胡龐轉(zhuǎn)移目標,絮絮叨叨罵了左寬半天,喻繁在一旁聽得直犯困。 胡龐沒在看這邊,他干脆向后靠去,倚在墻上懶洋洋地打哈欠。 一股討人厭的氣味猝不及防地往他這邊靠了一下—— “我的情書你看了嗎?”陳景深低著聲音說話時會帶著一些啞。 “……” 你特么還有臉提? 還是在學校大門口,教導主任面前?? 喻繁頭都不抬,語氣惡劣:“撕了?!?/br> “嗯,”陳景深手伸進口袋,“我昨晚重新寫了一張?!?/br> “?” 喻繁倏地站直身,在他掏出東西之前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動作摁住了。 喻繁手心有點涼,陳景深瞥他一眼,停下動作。 “你聽不懂人話?”喻繁磨牙,“說了我不喜歡男的……” “喻繁!干嘛呢?” 聽見動靜,胡龐匆匆走過來,震驚道,“你抓著別人的手干什么?趕緊松開!” 喻繁哪特么敢松,萬一他松開了,陳景深反手又掏個粉色信封出來,誰負責? “我,”喻繁死死握著,憋了半天,“我手冷?!?/br> 胡龐一臉不解:“手冷就揣兜里去,不要干擾其他同學?!?/br> “……” 喻繁還是沒動,他攥著陳景深的手腕,整個人都有些僵硬。 他正想著怎么說,手里的人忽然用了力,喻繁居然也沒制住他。陳景深抽出手來時,喻繁心里跟著猛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