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志安慰道：“老陳，公安部刑偵局的專家厲害吧，也有破不了案的時候，你別往心里去，只要盡力就行了。”

    李明望了望侯大利，道：“大利沒有失過手?！?/br>
    侯大利道：“只是暫時沒有失手，失手是必然的事情，遲早而已?！?/br>
    勘查的工作量非常大，短時間里難以結(jié)束，侯大利要參加預(yù)審討論會，與大家聊了幾句后，準備提前離開，想去看一看黃玲玲家里的情況。

    張小舒接完電話，快步走過來道：“我剛才接到陳支的電話，陳支讓我也參加預(yù)審小組。因為我一直負責碎尸案，對這塊比較熟悉。”

    兩人沿著河岸走了幾分鐘，來到農(nóng)資大樓旁邊那幢老樓的側(cè)面，這里有一塊水泥壩子，適合停車。來到越野車前，侯大利想著黃玲玲被傳喚時的輕松表情，停下腳步，道：“黃玲玲不是尋常人。我們今天來了這么多人，如臨大敵，她一點兒都不害怕。她不是裝的，而是真的不害怕。我從她的神情、身體語言看得出來，她不在意我們，不在意自己的命運?！?/br>
    張小舒道：“能夠成為系列殺人案的兇手，精神肯定有不正常的地方。按照犯罪心理學的觀點，系列殺人案兇手的動機明顯基于一些心理滿足的需求，比如控制、支配、媒體關(guān)注、個人興奮點或者性興奮，而不是獲得物質(zhì)需求。如果黃玲玲是兇手，那么她的個人興奮點就是報復家暴者?！?/br>
    侯大利道：“你在學習犯罪心理學？”

    張小舒道：“我不是法醫(yī)專業(yè)的，不懂的知識太多，這一段時間都在補課?！?/br>
    “我想聽聽你的看法。你有很棒的偵查直覺，這對偵查員來說很重要?！眱蓚€人第一次合作是在錢剛槍擊案的時候，在此案中，他們配合默契，共同提出了“一槍兩孔”的思路。侯大利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想聽一聽張小舒的看法。

    得到侯大利的表揚，張小舒有幾分羞澀，道：“我是外行，還在學?！?/br>
    侯大利道：“黃玲玲的精神會不會有問題？”

    張小舒道：“為什么這樣問？”

    侯大利道：“從今天的情況來看，黃玲玲表現(xiàn)得太過超然，似乎系列殺人案與她無關(guān)，似乎即將遭受的處罰也與她無關(guān)。她沒有對警方的到來表示驚訝，也沒有對警方的傳喚表示抗拒。這種狀態(tài)在其他犯罪嫌疑人身上沒有出現(xiàn)過，王永強、石秋陽、杜強等人，在最后落網(wǎng)時都很瘋狂，與黃玲玲的平淡表現(xiàn)有強烈的對比。還有，小雷的父母來找兒子時，黃玲玲親親熱熱地挽著小雷mama陳娟的手。如果黃玲玲是兇手，黃玲玲的外表和內(nèi)心分裂得很厲害?！?/br>
    張小舒道：“我再來掉幾句書袋。從犯罪心理學的研究來看，一些系列殺人案的兇手被定性為患有反社會型人格障礙，但是又無法根據(jù)傳統(tǒng)的心理障礙診斷分類被定性為嚴重的心理失常。這類兇手被揭露出來后，他的熟人往往會感到格外驚訝，不敢相信。雪姐曾經(jīng)跟我說過，黃玲玲外表溫柔，內(nèi)心狂熱，有毀滅傾向。她在今天表現(xiàn)得超然，應(yīng)該就是內(nèi)心的毀滅傾向?qū)е碌?。她早就想到了這一天，已經(jīng)看淡了生死?！?/br>
    “要說看淡生死，也不盡然，兇手在作案現(xiàn)場也是精心掩飾，沒有留下生物檢材、指紋等證據(jù)。接下來的審訊是一場硬仗，黃玲玲不能以正常人來看待，必須找好突破點。”侯大利取出香煙，準備抽一支。他的煙癮原本不大，在田甜犧牲以后，煙癮不知不覺地增大。特別是在研究案子時，只要抽起來就沒有停過。

    “如果黃玲玲是系列殺人案的兇手，那么與小雷的關(guān)系便是其關(guān)鍵點，我覺得我們挖得還不夠深。我覺得黃玲玲在和小雷、萬秀的交往中，應(yīng)該有個特殊事件，這個特殊事件是臨界點，過了這個臨界點，黃玲玲就開始作案。黃玲玲被家暴，家暴到什么程度，我們確實不了解。我懷疑黃玲玲也有住院的歷史，住院的原因就是臨界點?！睆埿∈娴哪抗鈷哌^侯大利鬢間的白發(fā)和手中的香煙，很想勸他別抽那么多煙，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讓話題回到案件中。

    “湖州警方正在調(diào)查五年前的病歷，暫時還沒有找到黃玲玲的病歷。”觸發(fā)黃玲玲作案的事件是侯大利一直在調(diào)查的事，只是黃玲玲前男友小雷不知所終，其他人都說不清楚黃玲玲被家暴的事，這個臨界點不好找。侯大利拿出一支煙，點燃后狠狠地抽了一口，道：“樸老師提出過與你極為相似的看法，你的思路真不錯?！?/br>
    張小舒受到鼓勵，又道：“湖州系列殺人案皆是把施暴者殺死就結(jié)束。而碎尸案中的犯罪行為明顯升級，不僅殺死施暴者，還煮熟頭顱并拋尸。我建議在審黃玲玲之前，再次詢問程玥玥，程玥玥或許還有沒有講出來的細節(jié)，應(yīng)該是這個細節(jié)引起了黃玲玲的強烈反應(yīng)?！?/br>
    侯大利道：“你為什么會有這個想法？”

    張小舒道：“我是女人，還是醫(yī)生，刺激黃玲玲殺人的事件，絕對不簡單。我不知道是什么細節(jié)，憑直覺認為黃玲玲升級行動應(yīng)該與程玥玥的遭遇有關(guān)。我沒有理由，就是憑直覺?！?/br>
    偵查需要邏輯，但是邏輯思維并非偵查思維的全部，非邏輯思維亦貫穿于案件偵查的始終。偵查活動是同處于隱蔽形式下的犯罪行為作斗爭，犯罪分子自知其行為的違法性和社會危害性，其心理活動是極其隱蔽的，其思維活動往往不合常理。犯罪分子作案后往往迅速逃離現(xiàn)場，有些現(xiàn)場得不到有效保護，加上犯罪分子為逃避打擊常常以偽造現(xiàn)場、制造偽證或銷贓毀證等手段給偵查設(shè)置障礙。這都使得偵查活動不能始終表現(xiàn)為循序漸進的邏輯思維狀態(tài)，現(xiàn)有的案件現(xiàn)象與案件原因之間往往出現(xiàn)邏輯中斷。這時，僅靠理性的邏輯思維是不夠的，還要借助非邏輯思維，尤其是直覺思維。

    不少資深偵查員重視邏輯和證據(jù)，在直覺判斷上稍顯遜色。從辦理錢剛案開始，侯大利便發(fā)現(xiàn)張小舒有一種可貴的偵查直覺。他聽到張小舒之語后陷入沉思，拿出第三支煙。

    張小舒終于忍不住了，勸道：“少抽煙，再抽，肺就熏成臘rou了?！?/br>
    侯大利把香煙放回煙盒，道：“走吧。聽說你拿到了駕照，你拿證的速度很快嘛，技術(shù)怎么樣？今天你來當司機?！?/br>
    張小舒道：“你這個車太貴了，要擦了、剮了，不太好吧?！?/br>
    侯大利道：“再貴的車都是人的工具。這車的cao控性好，沒有問題?！?/br>
    坐上駕駛座，張小舒笑道：“我沒有白手套?！?/br>
    侯大利從車門處摸出一個紙袋子，一本正經(jīng)地道：“這里有一雙新的，很好用。”

    “算了，我不習慣戴手套?！睆埿∈嬷皇情_個小玩笑，想要活躍一下氣氛，沒有料到侯大利真的拿出手套。

    越野車在侯大利駕駛下，行如流水，坐車的人感覺非常舒服。而在張小舒駕駛下，時快時慢，猶猶豫豫，如一只受傷的獵犬在尋找逃脫之路。張小舒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道：“謝謝你在我開車的時候沒有在旁邊啰唆。李主任是很好的領(lǐng)導，就是在我開車的時候非常啰唆，喜歡在耳邊不停地指導我，和唐僧一樣。”

    侯大利道：“在城里最多剮蹭一下，怕什么。如果在高速路上，我肯定要啰唆。”

    張小舒紅了紅臉，道：“我開車的技術(shù)是不是很差？”

    侯大利沒有直接回答，道：“開車不難，多開開就好了?！?/br>
    “那我確實開得很爛?！弊詮奶锾馉奚院?，侯大利臉上幾乎就沒有笑容。張小舒努力想要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而侯大利用客客氣氣的方式拒人于千里之外，這讓她有些傷心。

    侯大利安慰道：“你車技不好，有些難為情，這是正常人的反應(yīng)。黃玲玲不是正常人，她的反應(yīng)和我們不一樣。針對這類人，在沒有直接證據(jù)或者掌握關(guān)鍵情節(jié)的前提下，很難打破其心理防御?！?/br>
    越野車經(jīng)過江州市人民醫(yī)院，最后停在了黃玲玲所住小區(qū)。上樓時，張小舒問道：“在黃玲玲房間能搜到什么？”侯大利道：“我又不是神仙，猜不出房間里有什么。我們即將審訊黃玲玲，我就是到房間里來看一眼，增加點直觀感受?！?/br>
    兩人走進黃玲玲房間時，搜查仍在繼續(xù)。

    與參加搜查的偵查員張世剛等人打過招呼以后，侯大利在黃玲玲房間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江州市人民醫(yī)院的待遇不錯，在醫(yī)院附近修建了人民醫(yī)院小區(qū)，當時的所有職工都能集資。黃玲玲調(diào)到江州以后，購買了小區(qū)的二手房。

    二手房是兩室一廳，約五六十平方米。侯大利在房間里連轉(zhuǎn)了三遍之后，來到張小舒身邊，道：“黃玲玲的家很簡單，電視就是這么一個老牌子的小電視，化妝品基本沒有，居然只有一盒百雀羚。黃玲玲有男朋友，但實質(zhì)上是一個人生活。護士工資雖然不高，但是對她一個人來說完全夠用。她生活過于簡樸，簡樸得有些不正常。如果黃玲玲是兇手，應(yīng)該先后獲取了四筆額外收入，這些錢哪里去了？我們要查一查黃玲玲的經(jīng)濟狀況?！?/br>
    張小舒道：“黃玲玲買了房子，也有可能經(jīng)濟緊張。只是沒有稍微好點的化妝品，這有點奇怪?！?/br>
    一道指令由侯大利發(fā)出，兩組警察隨即前往銀行。

    每個偵查員都有自己熟悉的套路，侯大利最喜歡查找犯罪嫌疑人的日記、影集和社交網(wǎng)站。他來到黃玲玲的臥室，找出影集，還有一個木盒子。影集里面是黃玲玲的生活照，多數(shù)是單人照，還有一些家庭照，除了黃玲玲的爸爸mama以外，還有外公外婆、爺爺奶奶的照片。黃玲玲顯然與外公外婆關(guān)系走得更近，有很多合影。

    合影沒有什么異常，侯大利打開木盒子，木盒子里面裝有黃玲玲的私人物品，其中有一些少女時代的小玩意兒，還有黃玲玲歷年來得到的各種獎狀，以及一些與朋友的通信。

    張世剛走進里屋，神情嚴肅，聲音低沉，道：“發(fā)現(xiàn)了一些藥品，有氯丙嗪、三氟拉嗪、奮乃靜、氟奮乃靜等好多種，其中氯丙嗪有不少空盒子，應(yīng)該是服用過。我查了查，這些都是精神類藥物?！?/br>
    侯大利“啊”了一聲，道：“黃玲玲是在哪個醫(yī)院看的?。俊?/br>
    張世剛道：“沒有找到病歷。”

    依據(jù)我國相關(guān)法律的規(guī)定，如果犯罪嫌疑人在犯罪期間有精神病，不能辯護自己行為，經(jīng)鑒定屬實的，不承擔刑事責任。真病或者假病，這是一個要命的問題。在開車前往刑警老樓時，侯大利提出過“黃玲玲的精神是不是有問題”的問題。來到黃玲玲的房間，偵查員又查到黃玲玲有可能服用過氯丙嗪。此時張小舒望向侯大利，眼中暗閃小星星。

    又一條指令由侯大利發(fā)出。一組偵查員前往五院，調(diào)查黃玲玲是否有精神問題。

    放下電話，侯大利繼續(xù)翻看書信。

    張小舒也跟隨侯大利翻看書信。

    十幾分鐘以后，侯大利拿起三張明信片，道：“灣村村小給黃玲玲寫的明信片，蓋了村小的章。蓋章很有意思啊，說明村小和黃玲玲關(guān)系特殊。黃玲玲外公在村小工作，這不是村小給黃玲玲蓋章寄明信片的理由?！?/br>
    張小舒道：“這一點能說明什么？”

    侯大利道：“我不知道。這是沒有明確指向的任務(wù)，一般民警辦不了，必須讓了解整個案情的同志跑一趟，搞明白這個問題。”

    江克揚和樊勇接到電話，先到黃玲玲的家，看了影集和明信片以后，開車前往灣村村小。

    刑警老樓五樓會議室，參加預(yù)審的同志都坐在會議桌前，桌上擺了一長排卷宗，全是湖州三起殺人案和碎尸案的資料。

    戴志道：“接到你的電話后，我給姜青賢打了一個電話。姜青賢以前調(diào)查過黃玲玲的經(jīng)濟情況，她是工薪族，除了工資以外沒有什么收入，有兩張銀行卡，來往金額都很小。要擴大調(diào)查范圍，不僅要調(diào)查黃玲玲本人的銀行賬戶，還得調(diào)查與她關(guān)系比較密切的親戚朋友的銀行賬戶?！?/br>
    預(yù)審高手周向陽用力在煙灰缸摁滅煙頭，發(fā)牢sao道：“查來查去，查出一個精神病，這他媽的是什么事。”

    侯大利道：“黃玲玲在急診科上班，不管是在湖州還是在江州，她的眾多同事都沒有談到黃玲玲在精神上有任何異常，或許這是她的障眼法。在沒有醫(yī)院開的診斷證明之時，我們還是按照正常人來審。”

    周向陽道：“黃玲玲的前男友小雷至今沒有音信，是死是活不知道，如果死了，兇手多半就是黃玲玲。五起命案，兇手是精神病，社會輿論肯定會有強烈反響，罵聲一片是逃不掉的。遇到精神不正常的人，我真沒有把握?！?/br>
    侯大利用手指壓了壓太陽xue，松開手指，長吁了一口氣，道：“剛才在車上，張小舒給了我一些提示。黃玲玲改變犯罪風格不是偶然，也不是因為來到江州，有可能是程玥玥的事情比較特殊。至于特殊在什么地方，現(xiàn)在沒有查清楚。程玥玥與黃玲玲是在急診科認識的，我要抽時間再看一遍當時急診科的前后視頻，看是否有所遺漏?！?/br>
    周向陽又看了看表，道：“今天又是難眠之夜。我們先去會一會景軍，然后再看視頻。不管證據(jù)如何，等到凌晨，我們還得對黃玲玲進行第一次審訊。我估計景軍是被蒙在鼓里，提供不出多少實質(zhì)性的線索。但是，景軍并非不重要，而是非常重要。作為黃玲玲的枕邊人，應(yīng)該知道黃玲玲的一些細節(jié)，比如，她的身體狀況，她關(guān)系比較好的閨蜜，特別是2005年以前的閨蜜?！?/br>
    自從碎尸案和湖州系列殺人案串并案偵查以后，宮建民就決定讓預(yù)審專家周向陽介入碎尸案。事實證明，宮建民有先見之明。周向陽這幾天推掉其他任務(wù)，潛心于此案，卷宗里的細節(jié)已經(jīng)爛熟于胸。

    兩人商議了詢問細節(jié)后，來到詢問室。

    景軍獨自坐在詢問室里，焦躁不安，走來走去。見到一名年輕警察和一名中年警察走了過來，他迎上來，想發(fā)火，又膽怯，道：“兩位警官，你們把我?guī)У竭@里，總得給我一個說法，我和黃玲玲到底犯了哪條哪款，要被帶到公安局?！?/br>
    侯大利冷冷地掃了景軍一眼。景軍原本想要表現(xiàn)得氣勢洶洶，被年輕警官的目光戳了一下，頓時氣勢就矮了一截。

    “小伙子，抽煙不？來一支?！敝芟蜿栃呛堑貙⒁恢煼旁诰败娧矍啊５鹊骄败娔闷馃熀?，他“啪”地用打火機為其點著火。

    景軍是設(shè)計師，在工作消耗腦細胞時，會不停地抽煙。只有在與黃玲玲見面時，他才會徹底不抽煙。第一次被帶到公安機關(guān)，他內(nèi)心充滿驚訝、焦慮、擔心、生氣、害怕等不同情緒，便接過香煙猛抽起來。抽完一支煙，他的情緒這才慢慢穩(wěn)定下來。

    侯大利與周向陽的熱情客氣截然不同，神情冷淡，向其出示了警察證，按照程序詢問了景軍的姓名、曾用名、性別等具體情況。

    景軍最初并不想配合，可是年輕警察給了他極大壓力，一問一答中，詢問逐漸進入了警方預(yù)設(shè)的節(jié)奏。

    “?。课疑嫦影臃缸锵右扇?？我包庇誰？你們不要搞得云里霧里，能不能直接說清楚！”景軍知道這個罪名會被判刑，禁不住叫了起來。

    周向陽笑呵呵地道：“景軍，你是設(shè)計師，聰明人。涉嫌是什么意思，是指有跟某件事情發(fā)生牽連的嫌疑，今天就是來弄明白這個。你別害怕，實事求是，有什么事情談什么事情。”

    景軍還在遲疑之時，侯大利嚴肅地道：“景軍，現(xiàn)在是依法對你進行詢問，你明白嗎？”

    景軍感受到了壓力，小聲道：“明白?！?/br>
    侯大利道：“你要如實回答我們的詢問，對與案件無關(guān)的問題，你有拒絕回答的權(quán)利；你有權(quán)提出對公安機關(guān)負責人、辦案警察、鑒定人、翻譯人員的回避申請；你有權(quán)對有關(guān)情況做陳述和申辯；有權(quán)就被詢問事項自行提供書面材料；有權(quán)核對詢問筆錄、對筆錄記載有誤或者遺漏之處提出更正或者補充意見；如果你回答的內(nèi)容涉及國家秘密、商業(yè)秘密或者個人隱私，公安機關(guān)將予以保密。以上內(nèi)容你是否聽明白？還有何要求？”

    景軍道：“我沒有犯罪，要求你們盡快搞清楚，消除誤會，我和黃玲玲好回家?！?/br>
    侯大利道：“你和黃玲玲是什么關(guān)系？”

    景軍道：“我們在談戀愛。”

    侯大利道：“你們是在哪一年認識的？”

    景軍道：“準確時間記不清楚了，應(yīng)該是在2005年元旦后、春節(jié)前。”

    侯大利道：“你們是什么時間正式確定戀愛關(guān)系的？”

    景軍道：“2005年3月，黃玲玲和我一起春游，這才確定關(guān)系?！?/br>
    侯大利道：“你和黃玲玲是怎么認識的？”

    景軍道：“我姐有一次到急診科，黃玲玲在值班。后來，黃玲玲又來家里看望我姐，一來二去，她們就成了朋友。我也是在我姐家認識的黃玲玲?！?/br>
    侯大利不動聲色地問道：“你到江州是自己開車，還是用其他交通方式？”

    景軍道：“多數(shù)時間自己開車，偶爾乘坐長途客車?！?/br>
    侯大利道：“你在7月來過江州兩次，是乘車還是開車？”

    景軍道：“昨天是開車過來的。7月14號下午，我的車被別人借走了，我是坐長途車過來的?！?/br>
    聽到這里，侯大利后背的汗毛一根接著一根豎了起來，碎尸案發(fā)生在7月15日凌晨，如果景軍當時也在農(nóng)資大樓，那么景軍就是同謀。出現(xiàn)這種情況要么就是警方判斷失誤，要么是出現(xiàn)了其他未知情況。

    周向陽趕緊給支隊長陳陽發(fā)短信：“景軍說在7月14日來到江州，坐長途車，趕緊調(diào)查車上的監(jiān)控。”

    這時，支隊長陳陽傳了一條信息到周向陽手機上：“在東門超市的監(jiān)控視頻中，發(fā)現(xiàn)景軍購買菜刀的視頻，具體時間為7月15日上午十一點二十七分?！?/br>
    侯大利目光離開周向陽的手機，逼向景軍，道：“農(nóng)資大樓門面房的菜刀是什么時間買的？”

    景軍道：“那天我準備做飯，沒有找到菜刀，買了一把?！?/br>
    侯大利道：“原來的菜刀到哪里去了？”

    景軍道：“我沒有找到。問過黃玲玲，她說以前那把不好用，扔了?！?/br>
    侯大利道：“扔到哪里？”

    景軍道：“那把菜刀是老家的菜刀，磨一下會很鋒利，比超市的薄片菜刀好，我很喜歡。黃玲玲一般都會將垃圾扔到隔壁的垃圾桶，不會亂扔，我當時就想去把菜刀撿回來。黃玲玲說沒有把菜刀扔到垃圾桶，害怕小孩撿到會出事就扔到河里去了。”

    周向陽用手機給陳陽發(fā)了一條短信：“菜刀在河里，趕緊組織打撈?！?/br>
    侯大利和周向陽原本是想通過詢問挖出黃玲玲隱藏起來的社會關(guān)系以及黃玲玲不為人知的隱秘，沒有料到在對景軍的詢問中猛料頻出，不僅知道7月14日下午他就在江州的事情，而且他還供出黃玲玲將菜刀扔到河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