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三部第十三章第二節(jié)(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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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從黑屋子里出來,順著墻根兒弓著腰慢慢的走到院子門口。靜子在門口向外貓了一眼,見沒人。靜子想,要不放的就是流動哨,要不就是守門的士兵走到什么地方去了。靜子在野戰(zhàn)醫(yī)院的時候,對日本人的戒備方式非常熟悉的。見沒人,靜子拉著小根兒的手就貼著院子墻壁慢慢挪步。剛到拐彎的地方,靜子就聽見黑暗中有日本兵用日語叫了一聲:“站??!干什么的?”然后就聽見拉槍栓的聲音。 靜子趕緊用日語答道:“是村木先生讓我們?nèi)セ锓拷o他打熱水?!?/br> 聽見靜子說得日本話,士兵從暗影里端著槍走了出來,到了靜子他們跟前,日本兵說:“哦,是你們呀?” 靜子這才看清,原來就是在火車站把他們押到這里來的那個士兵。靜子沖士兵弓腰行禮。日本兵問:“這么晚了,村木中佐還沒有睡覺?” 靜子低著頭說:“村木先生剛才睡了一會兒,現(xiàn)在想洗個澡。因為剛才他的熱水被我洗澡的時候用了?!?/br> 士兵好像想到了什么,“嘻嘻”一笑說:“明白,明白?!比缓笥脴屩钢「鶅赫f:“他怎么在這里?他不是······” 靜子趕緊說:“剛才是村木先生讓人把他找來的,是讓他幫助我端熱水。” 士兵嘲笑著說:“村木中佐很關心人???” 靜子佯裝害羞的說:“村木先生他很好的。” 士兵用槍一擺,說:“去吧?!膘o子向士兵點點頭,然后帶著小根兒就往廚房方向走去。到了廚房門口,靜子回頭見四周無人,拉著小根兒就想繞進廚房旁邊的菜地里去。剛過了廚房門口,靜子就聽見身后不遠的地方士兵在叫這說:“這里不是伙房嗎,你們怎么不進去?” 靜子回頭指著小根兒答道:“他突然肚子不舒服,想在旁邊拉屎。” 士兵說:“拉屎的不行,去伙房端水?!笔勘f著就往靜子這邊來。靜子一看天已經(jīng)亮了,伙房里邊還有日本士兵,如果他們進去就會露餡了。靜子心里非常著急,已經(jīng)沒有時間再和士兵纏了。 靜子輕聲對小跟兒說:“蹲下,聽我說跑,就趕快跟著我往樹林里跑。”小根兒聽話的剛一蹲下,靜子從懷里掏出槍對準士兵“啪啪”就是兩槍,直接把士兵打倒在地。然后喊了一聲:“小根兒快跑!”說著拉起小根兒拔腿就跑。靜子剛才的動作把小根兒驚呆了,他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被靜子拉著跑開了,于是緊跟著靜子身后跑起來。 兩人剛跑了不一會兒,就聽見后面有不少人追了過來,邊追還邊向靜子他們開槍射擊。子彈“嗖嗖”的從身旁飛過,兩人不顧一切的拼命跑著。靜子正跑著,突然聽見身后“噗”的一聲,靜子邊跑邊向身后高聲喊著:“小根兒,快跑,千萬別停下?!?/br> 靜子跑了幾步?jīng)]有聽見小根兒的回話,回頭一看,小根兒沒有跟上來。靜子急了,趕緊往回望,見小根兒趴在地上。靜子喊了一聲:“小根兒,別趴著呀,快起來跑呀前面就是樹林了!” 小根兒使勁兒揚起頭,對靜子說:“姐,我被日本人打中了,你自己快跑吧,別管我了?!?/br> 靜子說:“不行!姐不會丟下你的?!膘o子說著,舉槍對著快要追近的日本兵“啪啪”開槍,趁日本兵趴下的時候背起小根兒就跑。進到樹林里,靜子背著小根兒氣喘吁吁的正跑著,冷不防腳下踩虛了一下掉進一個雜草茂密的坑里。靜子正想著向上爬,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從上面跑過去。靜子抱住小根兒屏住呼吸,趴在坑里一動不動。待一切都安靜后,靜子再放開懷中的小根兒。靜子看見小根兒臉色蒼白嘴唇緊閉氣息奄奄,靜子檢查發(fā)現(xiàn)小根兒的傷口在胸膛上,他身上的血已經(jīng)快流完了。在戰(zhàn)地醫(yī)院的工作經(jīng)歷告訴靜子,小根兒已經(jīng)不行了。 看見小根兒傷成這樣,靜子心如刀絞。靜子的哭喊聲讓小根兒慢慢蘇醒過來。小根兒睜開眼看著靜子說:“姐,你別哭,看見,你,你哭,小根兒就,就難受?!?/br> 靜子強制住哭泣說:“好的,姐聽小根兒的,姐不哭了?!?/br> 小根兒說:“姐,我,我看見,看見你,開槍殺,殺日本人了,姐是,好樣兒,的,小根兒,不怪,怪姐了,就算,你是,是日本人,小根兒也,也不怪,怪你了?!?/br> 靜子把頭抵在小根兒的額頭上說:“小根兒,姐的好弟弟。” 小根兒說:“我,我早,早就想,想有個jiejie,現(xiàn)在,有,有了jiejie了,可,小根兒,又要,要走了?!?/br> 靜子終于還是忍不住哭著說:“小根兒,姐的好弟弟,是姐沒有保護好你呀。姐,好悔喲?!?/br> 小根兒說:“小根兒,好想,想陪姐,去,去四川,那兒,有,有姐,的親人?!?/br> 靜子說:“姐也想帶小根兒去四川老家的?!?/br> 小根兒突然很虛弱地說:“姐,抱,抱緊,緊我,我不,不想,離開,開姐?!?/br> 靜子抱緊了小根兒,喃喃地說:“小根兒,弟弟,姐也不想離開你。姐想帶你回我的四川老家去?!?/br> 當靜子輕輕放開小根兒再看他時,小根兒已經(jīng)沒有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