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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夜明珠一現(xiàn)世,自己便怎樣也脫不了干系。 “咦?”小杜已經(jīng)走過去,很明顯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蘇合的心中轉(zhuǎn)過許多思緒。要怎么做?難道把小杜打昏再逃走?可旁邊還有個白略,他口口聲聲不能破壞人間秩序,想來也不會坐視不理。 裝糊涂?小杜可不是傻子。 只能這樣了。蘇合右手蓄勁,欲朝小杜的脖子上敲去。 “蘇蘇這兒,還有這樣的好東西?!?/br> 小杜的語氣卻似沒有波瀾。 蘇合愣了愣,緩緩撤去手上的力道。 只見他轉(zhuǎn)過身來,手里拿著一顆雪白瑩滑的——玉石珠子? 小杜拿在手里把玩兩下子,才裝進(jìn)荷包里,重新遞給蘇合。 蘇合接了過來,勉強(qiáng)地笑了笑,卻下意識地朝白略看了一眼。 只見白略勾了唇,淺灰色的眸深不見底。 茶過三巡,小杜滿臉贊嘆地告辭。 “這是你做的,對不對?”蘇合也不知該喜該憂。她從荷包里拿出那顆玉石珠子,遞到白略面前。 他接了過來,握在手心,再打開時,玉石珠子已經(jīng)變作一顆光華熠熠的夜明珠。 “真的是你。”蘇合接過那顆夜明珠,表情很凝重。 這下子,知道她身份的人便又多了一個。表哥倒也就罷了,本來他也是這行的人??墒前茁赃@只狐貍—— “為什么?” 白略忽然開口。 “什么為什么?”蘇合抿了抿唇。 “既然你盜了這么多奇珍異寶,為何還這么看緊美人香的生意?”白略輕笑一聲。“其實你已經(jīng)很有錢了,不是么?” 蘇合翻翻眼皮?!斑@是我的事業(yè)。跟美人香一樣的事業(yè)?!?/br> “事業(yè)?”白略有些疑惑。 “做飛天盜賊界的第一名,盜遍天下珍寶,這是我從十四歲以來就立下的志愿。”蘇合幽幽一嘆?!爸劣诿廊讼恪@是我蘇家祖?zhèn)鞯漠a(chǎn)業(yè),對我來說一樣重要?!?/br> 蘇合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對這只狐貍說這么多。 也許是因為他幫了她? 也許是種下意識的反應(yīng),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是為了錢財才這么做? 她蘇合什么時候在意過別人的看法?也許還是因為單純地想找個人傾訴而已罷。 果然寂寞太久了。 白略的手指支著頭,歪著腦袋看她,倒是有幾分純真的味道。 “我明白了?!?/br> 蘇合挑起眉看他,心里忽然有些莫名的熱度,像冰塊吸收了熱,在一滴滴地融化。 “就像我小時候在狐國,眼饞大表兄那塊漂亮的冰狐玉,哪怕窮盡一生也想得到一樣。”白略忽然扯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蘇合心里的熱度跑得一干二凈,重又變作一塊頑石。 這只死狐貍!她咬牙,完全就不一樣的好不好!我那是偉大的理想啊理想,你那是卑微的貪欲啊貪欲! 這時的蘇合,并不了解冰狐玉所代表的真正含義。 當(dāng)某一天她了解的時候,才知道白略此刻說的,其實是最難得不過的真心話。 蘇合箴言錄: 跟狐貍談理想,跟對牛彈琴唯一的區(qū)別是,一個會應(yīng)聲,一個不會。 白略箴言錄: 蘇合的理想,就跟她本人一樣,不可用常理度之。 小杜箴言錄: 甭跟我談理想! (小杜理想1,捉住采花大盜堇,失敗。2,捉住留芳大盜,失敗。3,追到蘇合。仍然失敗。) 第八章 心煩意亂的狐貍小白 由于白略的功勞,美人香的進(jìn)賬生生地多了五成。 蘇合一高興,讓孫管事把白略的月錢調(diào)到了五兩銀,還有每月進(jìn)賬的分成。白略要推辭,蘇合卻很堅持。 誰相信什么報恩的說法?還是明明白白的雇傭關(guān)系來得實在。蘇合雖然摳門,卻清楚得很。若是免費的伙計,她心里可沒底,說不準(zhǔn)什么時候就走人了。 而他既然拿了她的銀兩,要走的時候總得思量三分,否則怎么也站不住這理兒。當(dāng)然,如果狐貍也講理的話。 白略看著手心里白花花的銀兩,嘴角抽了抽,還是放進(jìn)袖子里。 這算是自己有生以來賺到的第一筆銀子吧。白略忽然覺得袖子里的銀兩有些沉甸甸。 他發(fā)現(xiàn)自己對蘇合的認(rèn)識似乎遠(yuǎn)遠(yuǎn)不夠。每一次當(dāng)他覺得已經(jīng)了解到這個女人的內(nèi)心時,又會有一些新的發(fā)現(xiàn)顛覆他的想法。 原本對他而言很簡單的事,忽然變得復(fù)雜起來。 他不知道,其實蘇合對他的感覺也一樣。 當(dāng)白略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漸漸樂于沉浸在美人香的忙碌中時,他忽然警醒了。 好你個jian詐的女人……他磨牙。居然想用這種方法磨滅我的斗志么?我堂堂青丘白略,怎么可以就這樣安于做一個小小店鋪的小小伙計? 于是他沉下心來想了想,決定去找蘇合。 蘇合最近很忙。一有時間便躲在后院里一個小小的房間,也不知在鼓搗些什么。 青衣女子的面前堆滿了瓶瓶罐罐和大大小小的碗,碗里放了些不知名的物事,有的像是草根,有的像樹皮,還有的黏糊糊像是果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