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新婚禮物？

    大伙紛紛靠近過來——那是一個雖精致但算不上多么非比尋常的木盒，上面裝模作樣地系了紅絲帶扎了蝴蝶結(jié)，確實被打扮成了禮物的模樣。

    所有人都知道來者不善，于是紛紛猜測起里面究竟來。

    一個人頭？裝不下，再說提利爾家和黃金團也沒有重要人員落入敵手。

    一泡牛屎？未免太過沒品，固然能惡心到河灣諸侯和黃金團諸將，卻反倒能越發(fā)激起他們的憤怒和斗志來。

    人群七嘴八舌地討論著，只有瑪格麗毛骨悚然地警惕起來。

    她前一位夫君——藍禮·拜拉席恩詭異的遇刺過程可還歷歷在目，大概率這輩子都不會從自己的腦海中消去，這回，雖然黃金團聲稱從狹海對面高價聘請來兩名巫師，足以保護伊耿國王免遭縛影術(shù)的威脅，但這世上能置人于死地的東西，又不是只有縛影術(shù)！

    她一把緊攥住身旁小伊耿的胳膊，阻止了他靠近那個盒子——也不管他其實本就沒這打算。

    “陛下，請您命令人群散開，再讓著甲士兵帶上盾牌，才去打開盒子?！彼晕阌怪靡?、半點也不符合她一貫溫柔人設(shè)的語氣建議道，“里面可能有機關(guān)或陷阱，危險！”

    伊耿國王將妻子婚后的第一個建議當(dāng)了回事，迅速命令侍衛(wèi)隊驅(qū)開人群騰出空間，再命士兵做好防護準備后再去打開木盒——婚禮參與者大部分都是統(tǒng)兵貴族，并無不明事理的鄉(xiāng)野村夫，大家畢竟還記得這是在戰(zhàn)場上，也就沒失去秩序地一味往前湊熱鬧……有序地退讓出一片地帶后，讓最開始端來木盒的人將手中之物放到地上，扶著盾牌將之與己隔開，繃緊神經(jīng)地抽開絲帶，小心翼翼地將盒蓋翻起。

    想象中炸出一團火球或暗器橫飛的場面并沒有發(fā)生，開蓋者將盒內(nèi)的物品拿了出來，舉在手中向周圍人展示：那是一個拳頭大小的渾圓鐵球，烏黑發(fā)亮，看分量肯定是實心，叫人完全想不出它到底有何作用。

    正當(dāng)人們交頭接耳地開始第二輪討論的時候，開盒之人有了新發(fā)現(xiàn)。

    “噢，底下還壓著一張紙條！”

    盒內(nèi)一共有四個鐵球，三個在底下圍成三角鋪出一層，上面再在中心壓了第四個。士兵接二連三地將它們?nèi)磕贸?，一個接一個地在地上敲了幾下確認都是實心，又把盒子也砸開確認其中并無玄機后，才望向了從中取出的那張白紙。

    “上面寫了什么？”年輕的伊耿國王終于發(fā)聲，“高聲念出來，讓我們大家都聽聽！”

    反正頂了天就是兩句惡毒的詛咒或是對他出身和龍家血脈真實性的質(zhì)疑，一路過來，他早已經(jīng)習(xí)慣這些東西。

    王者無懼言語攻訐，藏著掖著反倒顯得心虛，他伊耿·坦格利安行事光明磊落，從無見不得人的丑事能作把柄，更別提今天能夠齊聚在這里參加他與瑪格麗婚禮的，并無搖擺不定的中間派，而都是在分析利弊后堅定地選擇了站在這一邊的可靠人士。

    一張紙條能鬧出什么事？

    伊耿的想法很好，可惜士兵并不識字，只好求助地看向身邊人，首相瓊恩·克林頓大人見狀義不容辭地走上前，接過紙條到手中，翻來覆去檢查，最終確認上面只有一行內(nèi)容。

    他冷笑一聲，將其中內(nèi)容朗聲念了出來：“上面寫著：以丹妮莉絲·坦格利安女王，七國合法統(tǒng)治者的名義……”獅鷲伯爵停頓一下，仿佛被后面的內(nèi)容逗樂，以至于連接下來的話音都帶上了笑意：“宣布這場婚姻……為非法？哈……哈哈！”

    場面短暫地寂靜了片刻，最初只有國王之手一人在哈哈，然后有人跟著小聲笑出來，聲音越變越大越變越密集，最后就連一開始沒覺得好笑的人，也在周圍人的帶動下張嘴大笑起來。

    這張裝在精美盒子中壓在數(shù)個鐵球下的紙條，你若是把它當(dāng)一回事，那確實是讓人惱火和不爽到極點，可克林頓大人靈機一動，故意以嘲笑的語氣來對待之，一旦帶偏了現(xiàn)場的氛圍，難堪頓時為之一空。

    反正，只要己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對方！

    這轟然一笑，是河灣 黃金團陣營勝券在握的笑；在這一笑之下，女王送來的這份“婚姻非法”宣言，頓時成了敗犬的狂吠，徒為他們增加笑料；這一笑之后，無論艾格或丹妮莉絲再送多少盒子來、里面夾上寫什么的紙條，也惡心不到他們了！

    不愧是國王之手，這份急智，就算是自己也得在狀態(tài)極佳的情況下才能發(fā)揮出來。

    瑪格麗心中暗暗贊嘆，在松一口氣的同時，卻不知為何依然按不住心中的緊張感。

    他隨著同樣輕聲笑著的小伊耿向場中靠近過去，其他人都是圍觀起那張成為笑點的“婚姻非法”宣言并紛紛傳閱，而她卻默默地撿起了扔在一邊無人問津的某顆鐵球。

    好重，確實絕對實心無疑，而她此刻戴著手套，就算它表面涂了什么毒藥，也絕對傷害不到她。

    瑪格麗王后在一片哄鬧中靜靜觀察手中之物：烏黑、渾圓、锃亮，沉甸甸地透著力量感……明明什么異常也看不出，但不知為何，她就是越發(fā)不安，警覺到了連背后汗毛都要豎起來的程度。

    她有著強烈但毫無緣由的直覺：手中這顆圓鐵球，很可能就是“拼圖”依舊殘缺的那幾個小小碎片之一！

    情報中所說的新式攻城武器、傳說中的異鬼克星——火藥、眼前這顆平平無奇但艾格偏偏要送來當(dāng)自己“新婚禮物”的鐵球……這幾者之間，必然有某種自己尚未參透的內(nèi)在聯(lián)系！

    瑪格麗意識到自己可能離最終答案僅一步之遙，但她沒有……至少今天沒有機會想清楚這個問題了。

    因為河對岸忽然傳來一陣悶雷聲，不僅壓過婚禮參與者們的歡聲笑語，也打斷了她即將理順的思路。

    ……

    第598章 黑水河畔（上）

    春雷？

    這是某些反應(yīng)快者的第一想法。

    每次凜冬結(jié)束進入夏季前的短暫春季里，開始升溫的暖濕空氣與殘余寒流在激烈對抗中引發(fā)垂直對流，形成積雨云并導(dǎo)致萬鈞雷霆……

    河灣地貴族們當(dāng)然不會對這其中的氣象原理摸得多清楚，但他們至少能從親身經(jīng)歷中總結(jié)出規(guī)律：一旦開始打雷，就說明夏天快要來了。

    眼下，氣溫雖然略微回升到了冰點上下，但打雷……

    未免也太早了些吧？

    猶疑和迷惑持續(xù)了不過幾秒，很快他們就意識到這不是想的那回事——畢竟，打雷是絕不會伴隨著四處人仰馬翻的混亂和慘叫的。

    ……

    由于君臨城這個七國之都的存在，黑水河是維斯特洛最有名的河流沒有之一，但實際上它無論是長度、水量、河寬都遠遜于三叉戟河和曼德河，在七國之內(nèi)連前三都排不進，若非占了個地處較南降水比較豐沛的優(yōu)勢，勉強有個水深流急的特色，恐怕連北境的幾條河都壓不過。

    不過，即使是這么條中等河流、哪怕在凜冬的枯水期……它在守夜人產(chǎn)業(yè)園附近臨入?？诙蔚膶挾纫渤^了百米，再算上柔軟濕濘地面不夠結(jié)實的河床泥灘、南軍大營為避免遭遇弩炮和投石器威脅而遠離河岸后退出的百米距離……

    可以說，南軍大營是完全處在北岸炮兵所裝備第一代火炮有效射程外的。

    然而，“有效射程”畢竟不是一個死板的物理參數(shù)，而是一個人為概念，是在對精度和威力都有所要求之下才有意義的說法，艾格眼下的目標并不是精準炮擊，而是將炮彈拋射入南軍大營，制造恐慌。

    僅僅是這樣的話，那要考慮的就不是有效，而是最大射程了。

    這兩者間的差距有多大？

    不好一概而論，但可以舉個極端點的例子：一把有效射程50米的手槍，通常使用者只會在幾米十幾米的距離上射擊，但如果抬起三四十度角隨便超空中放一槍，順風(fēng)的話，那這顆子彈飛出去擊中千米之外的某個倒霉蛋也不是沒可能。

    考慮最大射程，那整個南軍大營便完全暴露在贈地炮兵的火力范圍內(nèi)了。

    精度？面對六七萬人扎堆在一起形成的這么個超級大營，閉著眼睛也能打得中。

    威力？在這個沒有裝甲載具沒有混凝土工事的時代，千米之外飛過來的個鐵球，命中時的速度再怎么強弩……不，強炮之末，也絕不是木板或鎧甲能擋得住的。

    艾格在拿下臨冬城時軍中只裝備了五門火炮，在北境首府停留耽擱的那段時間，后冠鎮(zhèn)又加急鑄造一批補充到了他手中，贈地軍眼下已經(jīng)有了二十門火炮，能發(fā)射的十四門——另外那六門并不是壞了，而是因為炮兵不足只能閑置。眼下問題還沒浮現(xiàn)，但如果黑墻堡轉(zhuǎn)型軍工廠進行得順利，那很快“炮等人”的情況就會越發(fā)惡化。

    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現(xiàn)在，十四門火炮的第一輪齊射制造出了不啻驚雷的沉悶轟響，十四發(fā)炮彈飛躍近千米距離無規(guī)則地分散落在了南軍大營內(nèi)一片方圓幾百米的范圍內(nèi)。其中：九發(fā)落在空地上，兩發(fā)射得較低擊中了木制圍墻，一發(fā)打翻了某個正在煮湯的鐵鍋，一發(fā)擊中了某個帳篷把里面正在扎堆賭錢的幾人嚇了一大跳，還有一發(fā)打中臨時馬廄的屋頂將里面的幾十匹軍馬也全驚了個遍。

    由于射角較高的原因，炮彈落地后無法形成理想的“打水漂效應(yīng)”而是會直接陷入泥中，一時間大營內(nèi)泥渣、木屑橫飛，燒開的rou汁灑得到處都是，濺傷燙傷了好幾個人，而幾十匹受驚的馬更是牽制了大量管理人員和附近士兵的精力。

    在人員如此密集的情況下，第一輪炮擊過后整個大營居然無人身亡，簡直可以說是幸運女神眷顧。炮彈落地制造的混亂如水面漣漪般漸漸平息，整個大營都陷入了被打懵后的寂靜……除了炮彈落點附近的人驚慌失措地努力想搞清發(fā)生了什么外，大半個南軍營地還完全處在對情況一無所知、仍以為這只是一聲莫名巨響的狀態(tài)中。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上頭傳令下來說這只是個意外，或是等待這聲音再次響起，打破他們美好的幻想。

    在一片茫然失措和反響遲鈍中時，第二輪炮擊響了。

    這一輪炮聲就不再整齊了，稀稀拉拉地分散在十幾秒的時間內(nèi)，第一響和最后一響間差了足足近半分鐘——之所以出現(xiàn)這種情況并非指揮失靈，而是艾格本就下令第二發(fā)起轉(zhuǎn)入急速射隨意開火：十四個炮兵組間的業(yè)務(wù)水平和熟練度極端不一，若強令齊射反而會導(dǎo)致“短板效應(yīng)”造成火力投射總量的不足，反正是看不見目標的盲射，只求打多不求打準，那便無須講究，當(dāng)成訓(xùn)練，盡情發(fā)揮就是。

    歪打正著的是，光從予敵的心理壓力上來講，零零散散不間斷的轟鳴聲和冷槍冷炮，其實反倒還在一輪又一輪的齊射之上。

    ……

    幸運女神不可能一直盯著同一個地方，大營內(nèi)的人員密集度如此之高，炮彈落點也隨著風(fēng)速變化和炮身偏移而游移不定，當(dāng)婚禮現(xiàn)場的木質(zhì)高臺也被一枚炮彈直接命中，不遠處外的某名來自蜂巢城的騎士也在跑動中完美地“接”住了一枚鐵球整條胳膊都被幾乎打斷后，人們終于從呆若木雞……變成了魂飛魄散。

    河灣大軍和黃金團的士兵素質(zhì)當(dāng)然比不得無垢者，但也沒差到稍有風(fēng)吹草動就炸窩的程度，然而這么個大營內(nèi)是有許多未經(jīng)訓(xùn)練的非戰(zhàn)斗人員，以及參與婚禮的隨軍家屬等人存在的。

    兩三個人的重傷或陣亡制造出的恐慌很快伴隨著非軍事人員的驚慌尖叫和胡亂跑動層層擴散放大，眼見就要發(fā)展成一場恐怖的炸營，伊耿國王的首相終于反應(yīng)過來，當(dāng)機立斷地大吼出聲：“所有人，都不許動！”

    “侍衛(wèi)隊，護送陛下和王后躲至安全處！其余人稍后有序撤離！各位帶兵的大人，請立刻點齊自己的親兵巡邏維持營內(nèi)秩序，膽敢胡亂叫嚷跑動的不聽勸阻殺無赦！”國王之手趁著第三輪炮響前的間隙聲嘶力竭地下令，“梅斯大人，請您立刻命人傳信塔利大人，讓他率領(lǐng)河灣軍移動到大營南方——散出全部斥候，嚴防多恩軍來襲；傳令兵，帶話到每個獵龍弩陣地，讓他們獵矛上弦，一待魔龍出現(xiàn)立刻發(fā)起攻擊；哈利·斯崔克蘭，馬上集結(jié)黃金團到黑水河畔，阻止無垢者和贈地軍的渡河！”

    瓊恩·克林頓不知道正在隆隆作響的那玩意叫什么，是某種武器還是什么巫術(shù)，他只知道：現(xiàn)在自己正面對一件能在黑水河北岸攻擊到南岸的新威脅。

    此刻，除了保護國王陛下的安全，他還面臨更大的麻煩——捫心自問，如果是己方有了這么一個遠程攻擊手段，那他是絕不會只拿來放放空響擾亂擾亂敵人婚禮的。

    女王和艾格，必然還有后續(xù)行動。

    兩位坦格利安間的對抗，居然絲毫程序都不走，就直接由翻臉跳到一決勝負的關(guān)鍵階段！

    ……

    第599章 黑水河畔（中）

    打仗就像下棋，直到最后一場戰(zhàn)役的最后一次戰(zhàn)斗爆發(fā)前，指揮者的命令都對其走向起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

    這場戰(zhàn)爭的兩邊是伊耿·坦格利安和丹妮莉絲·坦格利安，但今天這次對弈的雙方，則是異鬼殺手、人類救星和守夜人總司令艾格·威斯特，以及鷲巢堡伯爵、克林頓家族族長，曾任丹妮莉絲父親首相的瓊恩·克林頓。

    無論從名氣還是勝績上來講，前者都碾壓后者，但克林頓伯爵也有他的優(yōu)勢，那就是：他幸運地把一個人年輕時該犯的錯全犯了個遍卻沒有死，歷經(jīng)磨難，如今已變得老練、謹慎且精明，無論對誰而言都會是個可敬和難纏的對手。

    這樣的人在領(lǐng)軍，指望靠一陣炮響就把他的部隊嚇得土崩瓦解，無異于癡人說夢。

    在意識到那聲“雷響”并非天象而是敵人某種新武器的瞬間，大量思考便已經(jīng)從克林頓伯爵的腦海深處噴涌而出，豐富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讓他瞬間就將一切可能的情況和危險都考慮了一遍。

    在無數(shù)可能中，莫過于一種非常極端、卻極有可能正在發(fā)生的情形，對己方威脅最大：北岸的女王軍，不只是上陣了這種發(fā)出轟響的新武器，還已經(jīng)準備好大軍渡河和魔龍騎臉，甚至就連南面的多恩軍都已被說服與之結(jié)盟，磨刀霍霍，準備向老對頭開刀。

    遭受轟擊的直接傷亡，比起混亂下秩序崩壞引起踩踏事件和軍紀消散、士兵潰逃被敵人銜尾追擊甚至兩面包夾所能造成的損失來，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在安排好國王夫婦迅速離開空曠地帶尋找隱蔽后，克林頓伯爵雷厲風(fēng)行地指揮核心督戰(zhàn)部隊維持大營秩序、派遣黃金團嚴防黑水河岸、請求盟友主力戒備南方、獵龍弩準備好防空……

    無數(shù)命令被大量傳令兵分發(fā)送達向基層各處，在殺了幾只“雞”儆幾萬個“猴”后，大營的秩序迅速穩(wěn)定下來，除了每隔幾秒十幾秒就有一枚鐵球落入這一新鮮而恐怖的體驗外，整支南軍都進入到作戰(zhàn)狀態(tài)，開始在國王之手的指揮調(diào)動下集結(jié)運動，前往不同陣位。

    仗著數(shù)倍的兵力優(yōu)勢，克林頓的棋子要比艾格多許多，他雖不知火炮之名，卻看出了這種武器的優(yōu)劣：雖然響聲嚇人，但數(shù)量和威力不足。

    所以他的對策就是：頂住壓力，不動如山。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這確實是完美的破解之法，就算艾格的實心炮彈每五發(fā)就能命中一位南軍士兵，他將炮彈全部打完能造成的傷亡也不過小幾百，占南軍總數(shù)百分之一，減員率微乎其微，完全可以硬抗。

    然而，士兵雖然是指揮官的棋子，卻是有思維有感情的棋子，他們不可能每個都意志堅如鋼鐵、視死如歸。

    同樣是傷亡，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甚至傷敵一千自損一萬所帶來的士氣打擊，都絕比不上完全的被動挨打——己方死傷幾百對面卻連半根汗毛都沒掉來得恐怖。

    南軍的新指揮部中，一場小小的爭執(zhí)就剛剛結(jié)束。

    ……

    新指揮所是一頂搭在某個小土坡之后的簡單帳篷，土坡的頂端有一棵枯死的大樹可以略微阻攔炮彈，帳篷北壁也用厚木板臨時建了一道加固用的護墻，用于抵擋飛來鐵丸的攻擊。此刻，包括國王、王后和一應(yīng)上層領(lǐng)主在內(nèi)的所有重要人物，皆正縮在其中，躲避來自北岸的炮火。

    包括梅斯·提利爾公爵在內(nèi)的許多河灣地貴族都對遭受炮擊表示壓力山大，紛紛建議先行撤退幾里重新扎營再做打算，但克林頓知道，多恩軍很可能正在南面等待己方出現(xiàn)失誤反應(yīng)，只要他們稍顯軟弱，便會立刻召來狂風(fēng)暴雨般的圍攻。

    憑借國王首相這高一級身份，克林頓能夠力排眾議強令諸侯留在原地挨炮，但這并非毫無代價：他必須得做點什么來進行還擊，才能讓貴族們心甘情愿地繼續(xù)聽令于他。

    “首相大人，河岸來報！敵軍正在水邊挪動船筏，準備渡河！”

    “讓斯崔克蘭團長擺好防御陣型，沉住氣，待敵人渡河到一半再發(fā)起攻擊！”

    “首相大人，對岸敵軍并未乘船渡河，而是在用繩索連接小船，準備大量搭設(shè)浮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