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外面現(xiàn)在很亂，你不能出去?！?/br>
    彌賽菈攔在門邊，瞪大了眼睛：自己一把火引起的大錯已經(jīng)釀成，艾格對城堡的進攻卻才要展開進行，已經(jīng)造成的后果沒法挽回，但自己至少還能少讓一位史塔克陷入危險。

    “干嘛？讓開。”艾莉亞不明所以地望著彌賽菈，不明白她怎么一反常態(tài)地還敢管起自己來。

    “你不能出去！”彌賽菈態(tài)度堅決地重復道，直起腰桿挺起胸膛，努力讓自己顯得更高。

    “快讓開！”艾莉亞生氣地雙手叉腰瞪眼，見她半點沒有退讓的意思，才動手打算推開她強闖出去。

    二小姐本就比“三小姐”要大一歲，平日里又喜歡舞刀弄劍，力氣可比后者要大許多，但兩人平日里關(guān)系就好，此刻產(chǎn)生的又不是什么原則性的矛盾，較勁中艾莉亞自然不至于發(fā)狠用上全部力氣……反之，彌賽菈卻是真的在全力阻攔艾莉亞出門，此消彼長，兩人倒在臥室門口勢均力敵地擠作一團，一時間也分不清到底是在打架還是在玩鬧，你推我搡之間，勝負未分，反而把還在床上躺著的第三位小姐也惹毛了。

    珊莎扔下原本捂著耳朵的枕頭坐起來，怒氣沖天：“艾莉亞！大半夜的，你能不能別鬧了！”

    仿佛是為大小姐的怒火配音，窗外傳來了一前一后兩聲雷鳴般的轟響，威力所至，整座主堡都微微顫了一下。

    這下三個姑娘都消停了，她們彼此對視一眼，俱都默契地暫停吵鬧擠到窗邊，拉開木板向外張望起來。

    臨冬城的內(nèi)墻比外墻高，而三位小姐如今正擠著的房間又不在主堡頂層，高度不足，自然既瞧不見已經(jīng)被炸開的外門也看不到兩條正向臨冬城東、北二門游來的火把長蛇，但這并不影響她們俯瞰不遠處燈火通明忙成一片的守軍營地和內(nèi)墻上舉著油燈到處跑來跑去的哨兵。被叫醒并武裝過后從城中心出發(fā)的大量守軍舉著火把沿著城中街巷向各個方向趕去，就連警鐘也在下一分鐘被敲響，當當當?shù)木o張節(jié)奏聲里，校場上馬廄的火勢卻仍未被撲滅，在火光的照耀下，兩扇先被爆破的城門方向騰起的煙塵在夜幕背景上分外明顯，整個臨冬城都浸透在一股末日來臨的壓抑氣息里。

    “舊神在上，是叛軍……發(fā)起攻擊了！”珊莎害怕地捂著嘴巴，淚珠都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別害怕，羅柏一定能把他們打回去的，你看，不是已經(jīng)有人往那邊趕過去支援了么?！睆涃惽壢崧暟参康?，腦子里卻已經(jīng)完全是另一碼事：贈地軍動手的時機簡直和自己放的火完成了絕妙的配合，只是，他們制造出如此大響動的又是什么武器？自己在放火位置的挑選上思慮不周導致的無辜傷亡已經(jīng)無法挽回，但如果艾格沒有騙人，自己真的是抓住了唯一能保護史塔克家的機會，那也還算是一大安慰……不然，只怕就算自己跳進滾滾的三叉戟河里，也洗不清身上的罪孽了！

    趴在窗口愣神了半天，卻沒聽到第三個人發(fā)表什么意見，肩膀上的壓力一輕，艾莉亞竟離開了窗邊。彌賽菈扭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她一聲不吭地鉆進了床底下，撅著屁股翻找著什么，半分鐘重新退出來，手里已然握著一根長條形的物什。

    “這是？”

    “縫衣針！”艾莉亞錚一聲把小劍拔出鞘，紅著眼睛哽咽道：“他……他竟敢真攻擊臨冬城，看我……不把他捅個透心涼！”

    ……

    第517章 驚魂夜（中）

    “艾莉亞！”彌賽菈當然不會笨到問這個“他”是誰，而是半秒都不猶豫便跑過去，“你別干傻事！”

    自己力氣沒她大，這沒什么不好意思承認的，但兩人的身高體重卻相差無二，只要沖過去摟著艾莉亞的腰不松手，絕對能攔住眼前這個殺氣騰騰的小刺客！

    彌賽菈這樣想著，卻全沒料到：這回二小姐不再和她多糾纏，而是緊握小劍，用空著的另一手一把便將自己推了個趔趄，讓她連連后退幾步，靠到床沿才站穩(wěn)腳步。

    房間里三個女孩都愣了：艾莉亞是為自己一下用力過猛而感到抱歉，珊莎則是被meimei手里的家伙和那副擇人而噬的狂怒模樣給嚇著……至于彌賽菈，則毫無緣由地想起了她命運發(fā)生轉(zhuǎn)折的那一天。當日在君臨紅堡的王后房間內(nèi)，自己母親與兩位“父親”三人間的那場對質(zhì)里，自己不也是竭盡所能地從中斡旋，嘗試緩和局面阻止情勢惡化，卻最終也沒取得任何成果？

    難不成，今夜同樣的歷史又要重演，史塔克家和艾格，她所喜愛和親近的兩者間，注定要分出個你死我活來？

    “對不起……”良好的教養(yǎng)讓艾莉亞下意識道歉，但才開了個口，愧疚還是旋即被上頭的火氣壓過，她深呼吸一口氣，頭也不回地沖出了房間。

    彌賽菈從糟糕的回憶里掙扎了出來，滿肚子懊惱和茫然間，卻忽然橫下心來：今天，不惜任何代價，也要阻止覆轍重蹈！

    “珊莎，別站著了，跟我一起去追她！”

    原本年紀最大的長姐珊莎，在這場動亂里反倒成了最沒主見的那人，她聞言才回過神來，瞧見彌賽菈一副堅定果斷的模樣，點點頭，趕緊也披上一件外套，便緊跟著跑出了屋子。

    原以為可能要追不上，但噔噔噔地快步跑下樓梯后，眼前的場景卻讓兩人松了口氣：受命留守主堡的侍衛(wèi)隊長哈里斯·莫蘭帶著幾名守衛(wèi)忠實地執(zhí)行了主人的指令，將炸毛小狼一樣怒氣沖天的二小姐攔在了門口。

    “叛軍在外面攻城，你一個大男子漢，就躲在主堡的門后面當縮頭烏龜？！”

    侍衛(wèi)隊長一點也不中自家小姐的激將，他面無表情的俯視著艾莉亞，沒從大門口挪開半步：“如果羅柏大人下令我當縮頭烏龜，那我就會牢牢把自己藏在殼里，直到世界末日也在所不惜?！?/br>
    “你你你……”面對不要臉的回答，艾莉亞你了半天才想出回應的說辭，“還沒我一個女孩有勇氣！你就縮在這殼里吧，我出去對付敵人！”

    仗著力氣大，艾莉亞自說自話地便往大門口擠，竟真把侍衛(wèi)隊長頂?shù)枚己笸艘徊健?/br>
    然而，二小姐試圖闖出去的進展也就到此為止了：她的力氣大，僅是和同齡女孩相較才如此，在健康強壯的成年男子面前嘛……

    哈里斯·莫蘭確實后退了一步，卻不是失去平衡，而是順勢背靠到門閂上，依舊牢牢堵住出口，這下是真的再紋絲不動了：“小姐，你現(xiàn)在有兩個選擇：要么，自己回房間……要么，被我拎回去?！?/br>
    艾莉亞感覺自己都要炸了，她不再廢話，而是退后一步舉起縫衣針，擺出了一個優(yōu)雅卻不失兇狠的刺擊起手式：“再不讓開，別怪我不客氣！”

    “艾莉亞，你干什么！”一個中氣十足的女聲及時在背后的二樓方向傳來，一老一小兩位史塔克夫人正聯(lián)袂走下樓梯，而發(fā)聲的正是前者——她的母親，凱特琳·史塔克。

    “母親！我……”艾莉亞扭過頭去，正要開口辯解，分神間卻猛地手腕一疼，手中的小劍竟被侍衛(wèi)隊長趁機扭奪了過去。

    “小姐，再給您兩個忠告：一、沒有下手的決心和勇氣，不要隨意拔劍；二、在用武器對著別人的時候，不要分神。”

    “把劍還我！”艾莉亞哪有心思聽他逼逼叨叨，氣得連身后咆哮的母親都不管了，沖上來就要奪回縫衣針。

    侍衛(wèi)隊長將奪到手的小劍高舉在空中，兩位史塔克夫人生氣地快步沿樓梯向下走來，而就在主堡大廳內(nèi)鬧成一團的當口，第二輪爆炸的轟鳴傳來。

    這次被爆破的是直通城堡的內(nèi)門，由于兩組爆破隊間同步率的降低，外加目標里增加了兩座吊橋，這輪“驚雷”鳴起得并不整齊，斷斷續(xù)續(xù)毫無規(guī)律地響了五六次才最終結(jié)束。不過，盡管步調(diào)不一，但由于沒了高墻阻隔和距離拉近，其音量和所帶來的震動卻反而比先前要強烈許多，震顫感仿佛來自地底深處，厚重而猛烈，踩在地板上的腳底都仿佛有所察覺，主堡的墻壁嗡嗡作響，幾縷可能已經(jīng)在屋頂上靜靜待了上百年、見證過史塔克家?guī)状冞w的灰塵都被抖落了下來。

    屋內(nèi)安靜了那么一瞬，但已經(jīng)足夠彌賽菈跑到艾莉亞身邊，用力地摟住了她的腰。

    “快認錯！”她湊到艾莉亞耳邊低聲說道。

    “什么？”

    “你傻啊，現(xiàn)在出去，外面黑漆漆一片，你知道去哪兒殺艾格？”

    在跟著后者從樓上跑下來的過程中，彌賽菈飛快地思考了一番，然后意識到：想勸住并保護艾莉亞，強硬地阻攔絕對行不通，得順著她的腦回路去思考去說話，才有成功的希望。

    見艾莉亞果然愣了半秒，小公主趕緊繼續(xù)解釋：“兩種可能：一種是，那混蛋根本打不進臨冬城，你想殺他完全就是空想；另一種則是，他確實打了進來——但你得明白，我們?nèi)谥鞅だ铮R冬城內(nèi)其它全部地方的戰(zhàn)略價值加起來，都沒有這里的一半大。也就是說，你出去不一定能找到人，但在這里守著，卻必然能等到他！”

    把彌賽菈的話在腦子里簡單轉(zhuǎn)了一圈，艾莉亞忽然發(fā)現(xiàn)她說的有道理。

    “可我的劍被他搶了！”

    “所以快向你母親認錯，然后告訴她你只會用‘縫衣針’來自衛(wèi)，不會再胡鬧，才有機會把它拿回來！”

    說話間，母親和嫂嫂已經(jīng)走近過來，二小姐來不及多想，只能趕緊轉(zhuǎn)過身去，按彌賽菈教的說了一遍。

    “哼，這城里有上千個大男人，輪得到你自衛(wèi)？”凱特琳夫人顯然對這說法嗤之以鼻，但好歹對女兒的態(tài)度滿意，嚴肅地盯了艾莉亞一會，朝哈里斯·莫蘭點點頭：“還給她吧，守好大門，除非羅柏回來，誰也不許進，誰也不許出?！?/br>
    侍衛(wèi)隊長挺胸抬頭：“夫人放心，誰想未經(jīng)允許地從這門進出，都得從我的尸體上跨過去！”

    ……

    又是一通決心極堅卻無疾而終的刺殺計劃，在刺殺在出門這第一步便宣告失敗的幾分鐘后，艾莉亞灰溜溜地跟著兩個小姐妹回到了房間，滿腹惱火。唯一讓她慶幸的是：依著彌賽菈的說法服軟，她好歹把劍帶回來了。

    “剛才那一通打雷一樣的聲響到底是怎么回事？”meimei手里拿著一把真正的劍，珊莎頓時也沒底氣埋怨她發(fā)神經(jīng)了，推門進入房間，趕緊跑去了窗邊，從窗洞里向外張望，隨即發(fā)出一聲驚呼。

    三人暫時共享的房間有一扇正對東北的窗戶，而透過它可以看到的東北兩個方向，城門皆已洞開，那兩條她們之前隔著城墻未能瞧見的發(fā)光長蛇，此刻赫然已經(jīng)穿過缺口鉆入了城中。它們“身體”的一部分正與值夜的哨兵激戰(zhàn)，而“腦袋”卻已經(jīng)仿佛熟悉道路一樣，目標明確地向著城堡中心而來，即將與從守軍大營出發(fā)的另外兩條火把長龍迎頭相遇！

    贈地軍竟片刻之間便突破臨冬城的內(nèi)外城門闖了進來？同樣看到這一幕的彌賽菈，震撼之余，腦中立馬冒出的卻是如此念頭：若艾格有如此手段，那還要自己放那一把火做什么？

    來不及細想這問題，她猛地回過神來，趕緊一把摟住看樣子又要爆發(fā)的另一位：“別沖動！艾格多半根本沒跟叛軍一起進城，此刻說不定正在城外的老巢里遙控指揮著部隊呢。你安安心心在這里等，待到天亮，他一定會送上門來！”

    ……

    第518章 驚魂夜（下）

    夜襲。

    常人往往聽到這詞就下意識覺得牛逼、厲害……仿佛它是擊敗敵人的殺手锏，贏得戰(zhàn)爭的靈丹妙藥，此招一出天下我有。但實際上，這種印象很大程度上來源于一種認知謬誤：幸存者偏差。

    這個概念顧名思義，概括起來也只要一句話：能在事后見到的，全是活下來的人。

    我們所看到的結(jié)果，本身就經(jīng)過了篩選。

    在文學作品里，創(chuàng)作者編織一個“夜襲”的故事，多半是想要描述一個將領(lǐng)能征善戰(zhàn)、用兵如神……在這種前提下，劇情的走向便幾乎肯定是夜襲方成功得手。道理很簡單：細寫一場失敗的夜間作戰(zhàn)，對故事的精彩性難有幫助。

    肯定有人會說：即使不算虛構(gòu)的演義，在確切的歷史記載中，夜襲似乎也是以成功的居多。殊不知，這恰恰是幸存者偏差在發(fā)揮作用的體現(xiàn)。

    黑夜的掩護確實能讓進攻者搶得先機，占據(jù)微弱的先攻優(yōu)勢，但同時也意味著：戰(zhàn)斗肯定是在受攻擊一方的地盤上開展，而無論是堅固的城堡還是妥善布置的營壘，皆是突襲的天然克星。誠然，黑夜會讓守方對戰(zhàn)場局勢的觀察和判斷力極大下降，令有效的指揮和調(diào)度變得困難……但事實是：主動進攻一方對指揮調(diào)度的精度需求更大，受黑夜的削弱更嚴重。

    一場夜襲的成功與否，總結(jié)起來其實就是看：發(fā)起方有沒有足夠的軍事素養(yǎng)和組織能力在黑夜中完成協(xié)作，以及能否依靠偷摸靠近所搶來的片刻時機優(yōu)勢，迅速剝除抵消守方所占據(jù)的主場地利。

    看起來并不復雜，遺憾的是：在實時通訊工具尚未誕生，征召兵而非職業(yè)軍人占據(jù)軍隊主體的這個時代，素質(zhì)足以實現(xiàn)這種戰(zhàn)術(shù)的軍隊，萬中無一。

    但凡正面作戰(zhàn)還有的打，便沒人會考慮行險；不是藝高膽大的將領(lǐng)，不會有勇氣發(fā)起夜戰(zhàn)；只有不患夜盲的百戰(zhàn)精銳，才有能力勝任執(zhí)行命令；最終——也只有得手大勝了，這場戰(zhàn)斗才有資格被詳細記載，才會被世人大書特書廣為流傳……

    經(jīng)過這一層接一層如套娃般的篩選，最終展現(xiàn)在人們眼中的幸存者偏差便是：夜襲似乎是一種有效且易行的戰(zhàn)術(shù)。

    但真相其實恰恰相反！

    艾格今次嘗試夜襲，也是迫不得已才出的奇招，無論是穿越者熟悉劇情的優(yōu)勢，還是紅神代行者的獨特身份，都不會讓他所面對的困難輕上一絲半點。

    黑夜里的指揮難題，被他以詳細的戰(zhàn)術(shù)規(guī)劃、完善且占比頗大的軍官體系、久經(jīng)訓練且受過實戰(zhàn)考驗的贈地軍士兵勉強克服；臨冬城的主場地利——兩層堅固“龜殼”，則被火藥這首次正式投入對人戰(zhàn)爭的新武器輕松破開；至于最終攻入城堡后所要面臨的“石頭迷宮”嘛，這對其他進攻者而言也許是棘手的麻煩，但于艾格而言則形同虛設(shè)：不僅他本人數(shù)次造訪臨冬對其熟悉無比，就連他手下的許多親信軍官，都在南來北往中憑著身上的黑衣有幸能入城過夜，挑出這些人領(lǐng)隊，在此基礎(chǔ)上再配發(fā)一張詳盡的臨冬城地圖……古往今來，任何發(fā)起夜襲的軍隊都必然要面對的地獄難度試卷，就這樣被贈地軍完成了個七七八八。

    本著從心的原則，艾格沒有親自率領(lǐng)進攻，而是在數(shù)百名留守預備隊的保護下，坐鎮(zhèn)指揮部內(nèi)，靜靜等待攻城結(jié)果。

    ……

    低聲驚呼里，突襲攻入城中的叛軍、迎頭而上的守軍……幾條火把的縱隊在主堡內(nèi)觀戰(zhàn)者的注視下針鋒相對毫不留情地撞到了一起。黑夜這層面紗掩去了戰(zhàn)斗的一切細節(jié)，但憑著火把的劇烈舞動以及隱約傳來的慘叫，完全能想象出廝殺的慘烈。叛軍在數(shù)量和組織度上略占上風，但有資格守衛(wèi)臨冬的也個個都是北境好漢，在城堡建筑間狹窄環(huán)境下的巷戰(zhàn)里，單兵素質(zhì)和個人勇武的作用其實不容忽視，而在這一點上守軍其實占據(jù)優(yōu)勢。艾莉亞本以為第一輪遭遇戰(zhàn)至少能打上片刻，然而實際情況是：幾道閃爍的火光里，熟悉但比城門被破時要微弱許多的爆炸聲傳來，代表了進攻者的兩條火把長蛇，便像張嘴吞下食物也似……速度微減，卻毫不停留地從守軍身上碾壓了過去！

    “頑強的守軍”是這場突襲的最后難點，而艾格給出的應對方案便是：但凡遇到兩位數(shù)以上的抵抗，一律以爆彈解決。

    這是場不容有失的關(guān)鍵戰(zhàn)斗，任何可能增加損失和風險的節(jié)省都毫無必要，略經(jīng)改良的反步兵爆彈能輕松瓦解人的反抗意志和戰(zhàn)斗力，卻極少會造成致命傷害，而這一點，正好完全符合指揮部“盡量減少敵我傷亡”的戰(zhàn)術(shù)目標。

    幾秒一聲的連綿轟響從城堡的東、北兩個方向傳來，攻入城堡的兩路贈地軍隊都似緩實疾、毫不動搖地按著既定戰(zhàn)術(shù)向目標推進，在不惜爆彈的情況下，守軍迎戰(zhàn)得有多果斷堅定，潰敗得也就有多干脆利索，城堡正在迅速陷入敵手的消息很快被受傷撤退的士兵帶到了仍在校場之上的羅柏·史塔克手中，讓他這個城主手腳冰涼，恍如夢中。

    祖先歷時多年才建起的兩道花崗巖城墻，史塔克家安全和存續(xù)的最大倚仗，竟連叛軍片刻都沒擋住，仿佛兩張草紙般被一捅就破！

    與生俱來的軍事直覺讓羅柏意識到城陷已是事實，難以扭轉(zhuǎn)挽回，但身為北境守護和少狼主的驕傲，則讓他必須得再做一做困獸之斗。

    “來人，速去西、南兩面，讓守軍放棄城墻，撤入主堡！”應對之策瞬間便在腦中成形，他再轉(zhuǎn)向另一名侍衛(wèi)：“去找魯溫學士，讓他放飛信鴉，告知北境諸侯臨冬遭遇攻擊，命他們即刻率兵前來！”

    城墻已被越過，但“臨冬城”并不只是那兩道墻，羅柏可不會忘了：早在建筑群的外圍修起第一道內(nèi)墻以前，自己的先祖?zhèn)兙鸵呀?jīng)以首堡——主堡的前身為根基，統(tǒng)治了周圍的大片領(lǐng)地千百年。

    即使剝離外圍的全部建筑，主堡本身，也是一座具備防御功能的軍用建筑！

    只消迅速收攏部隊退入主堡，設(shè)法拖上一天時間，便能等來已經(jīng)集結(jié)于賽文城的第一批援軍，到時候再里外夾擊，能反敗為勝來個大翻盤都說不定！

    打算很不錯，但真實施起來羅柏卻尷尬地發(fā)現(xiàn)——自己片刻前因馬廄起火而下達的一系列謹慎指令，竟陰差陽錯成了新計劃的最大障礙：他為防叛軍趁火來襲將大量守軍派向外圍戒備，這一命令當然沒有任何錯誤，但在此時此刻，卻讓“收攏部隊”化為不可能！

    克雷·賽文看出了封君的猶豫，立刻開口說道：“大人，我?guī)砭然鸬娜吮阋呀?jīng)不少，只要趕在叛軍攻占武器庫前回到那里，取回裝備再撤入主堡，防守堡壘綽綽有余！”

    羅柏回過神來，環(huán)視一圈周圍后點點頭：“很好，聚集你的人，跟我來！”

    來自賽文城的士兵們?nèi)酉戮然鸬墓ぞ?，跟著臨冬城主一路小跑急急忙忙地又趕回守軍大營，還隔著十幾米距離，搖擺的火光和沖天的喊殺聲便讓他們的心猛地一跳。敵人的速度竟快到這種程度，不過十幾分鐘，便已經(jīng)從城門位置，攻到了武器庫下！

    克雷·賽文遠遠望了一眼，松了口氣：“叛軍還沒拿下武器庫，我們從背后殺過去，一定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不用他說，羅柏也已經(jīng)得出了相同的結(jié)論，他拔出腰間寶劍，吸氣高吼：“帶武器的站前排，北境萬歲！”

    震天的喊殺聲里，原本的救火隊跟著北境之主發(fā)起了勇猛的沖鋒，看氣勢一點也瞧不出他們其實只有不到一半人有武器。面前，從東門攻入最先抵達武器庫的贈地軍士兵數(shù)量雖多，卻正與看守武器庫的守衛(wèi)們戰(zhàn)作一團，一半已經(jīng)攻入其中另一半還在屋外……有那么片刻，這波兇猛的反撲看上去就要奏效，直到“叛軍”的后排在指揮官的喝令下慌慌張張地轉(zhuǎn)過頭來，將一個個冒著火星的圓球狀物體扔向了他們腳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