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兩語把杜公子的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cao持這種活動是慕嵐嵐的長項。

    “真的？別太晚，這個月底怎么樣？”

    “行?！蹦綅箥勾饝?，“你再叫幾個開公司的哥們，好久不聚了，人多熱鬧?！?/br>
    正好，給她把三季度的指標沖一沖，業(yè)績誰會怕多呢。

    第二十三章 喜歡傻一點的女孩子

    放款下來的前一天，慕行長給慕黎黎打來電話告知進展。

    慕黎黎默默地聽他說，嘴巴像被膠帶黏住了一樣，一語不發(fā)。

    里頭的關節(jié)不好打通，慕行長給她解釋了一遍，一點響應沒得到，停下話頭也說不下去了。

    手機聽筒里一陣尷尬的沉默，慕黎黎站在十九層茶水間的角落，透過玻璃幕墻俯瞰，大廈地面出入口匆匆進出的人影像被縮小了無數(shù)倍，只有盲盒里的人偶般大小。

    落日的余暉灑在對面的大樓上，折射出暖黃色的光影，奪目但格外刺人眼球。

    聽慕行長問他：“……你們也新婚兩個多月了，婚前婚后我統(tǒng)共沒見他幾次，他到底對你怎么樣？”

    慕黎黎漫不經(jīng)心地答：“您說哪方面？”

    “夫妻之間，尊不尊重你，讓不讓著你，值不值得你托付？”

    “這和您剛才說的，又有什么關系？”

    榆木疙瘩似的點不透，慕行長費勁巴拉掃清了障礙，到自家女兒這里好話沒落著，還涼薄得好似置身事外。

    “你說呢，我給他折騰這么久，別人幾個月跑完的手續(xù)，他一個月不到就搞定了，比直升飛機都快，為的是什么？？”

    慕黎黎明知故問：“什么？”

    “當然是為你！如果他對你不上心，我現(xiàn)在就可以把款子收回來！即使貸款到賬，將來他若不規(guī)矩，我一樣也可以收拾他！這些必須讓他心知肚明。”

    多威嚴的口氣，掌握生殺大權似的。慕黎黎心里冷笑，在電話這頭完全安靜下去，跟話筒邊上沒人在一樣。

    慕行長挑明道：“我和他說不合適，你抽空告訴他，今天、此時此刻我問過你的意見。這句話帶到，他自然明白?！?/br>
    所牽涉的幾個人里，誰不比誰通透，席烽人情世故上的通達遠勝于她。慕黎黎不會傳這個話，那不成了赤裸裸的索求回報。

    早已心照不宣的事，她不屑于祥林嫂似的賣弄。慕黎黎說：“是么，您確定，讓他承我的情？”

    聽她話音不對，慕行長問：“什么意思？”

    “批貸的人不是我，他未必認。如果您一開始就打算讓他認我的重要性— —那讓慕嵐嵐插手管這一攤干什么？”

    反唇相譏的氣勢，把慕行長說得停滯數(shù)秒：“胡說，這和嵐嵐有什么關系？貸款誰經(jīng)手不一樣，最后的批貸函總歸要我簽字，我不簽，你看他能拿到一個子兒？”

    “經(jīng)手了怎么能一樣？沒事您瓜田李下的講究，一到她這兒您就內(nèi)舉不避親了？”慕黎黎氣道，“一個支行幾十個管戶經(jīng)理，非她不可嗎，她不是年年行里的優(yōu)秀標兵，缺這么點業(yè)績？”

    慕行長的硬氣明顯有強撐的成分：“你和她計較這個干什么，是誰不一樣，對你對席烽沒有影響… … ”

    慕黎黎停了一會兒，把電話掛了。

    晚上九點多席烽下班，一回家看到家里窗明幾凈，入門的玄關地面亮得和鏡面似的能照出他的影子。

    平時阿姨早上搞衛(wèi)生，晚上家里凌亂到有時他都看不過眼，這是— —進賊了？

    他提高嗓門喊了一聲慕黎黎，客廳的電視開著，里面放著古裝肥皂劇，不會是別人。

    慕黎黎應聲從浴室出來，攔住他要換鞋的動作，從鞋柜里重新拿了雙拖鞋給他。

    “你穿這雙，我剛刷好鞋底，別把地面弄臟了?！?/br>
    席烽真不大敢接，狐疑的看她。要不是剛從外頭進來，他都要懷疑天上下紅雨了，慕黎黎轉性了？

    看看寬敞的客廳，又看看半開放式的廚房，“地板你拖的？”

    “不是?！蹦嚼枥杷λκ掷锏哪ú迹骸拔乙粔K一塊擦的，用這個。”

    “這是— —替我慶祝的意思？”席峰問，除了接到放款通知的事，他實在想不出還有別的什么好事。

    慕黎黎乖巧地點頭，順著他說：“驚喜嗎？”

    “很驚喜，有心了?！毕楦械绞苡?，她這個驚喜，送到了他的心坎上。新房有多久沒有恢復干凈清爽的本來面貌，席烽都快記不清了。

    他用指尖抹了抹客廳白色書柜的表面，竟然一點灰沒有，她的勞動成果比阿姨還到位。

    “重活不用你來，明天讓阿姨干。你只要再多保持兩天，我就很欣慰了?！?/br>
    慕黎黎呵呵一笑。她這人有個不算毛病的毛病，心情一煩看哪都不順眼。恨不得把家里清空才好，瘋狂地扔東西、大掃除。

    眼看雜七雜八的東西各就各位，整理的過程就像幫她順道整理了亂糟糟的心事一樣。席烽以為是給他準備的，是就是好了。

    席烽先提起來：“慕嵐嵐白天給我打電話，說明天可以提款了?！?/br>
    席烽先提起來：“慕嵐嵐白天給我打電話，說明天可以提款了?！?/br>
    一說這個，慕黎黎就酸酸的：“你有沒有好好謝謝她？幫了你的大忙?！?/br>
    當然免不了和慕嵐嵐說幾句感謝的客氣話。席烽看她懨懨的提不起精神，亦聽出了她口中的陰陽怪氣。

    “你這是試探我，還是提醒我？謝她不如謝你，我知道?！?/br>
    人一定要這么精明嗎，慕黎黎說：“要謝也該謝我爸，他才是勞苦功高真正出力的人。其他人不過是狐假虎威，包括我在內(nèi)?！?/br>
    廳里的電視劇演完，切換成了廣告，音量變得有些嘈雜，席烽走過去關掉了畫面。

    “忽然這么謙虛？— —慕嵐嵐不會主動找你，所以是你爸找你了？”

    生意人多可怕，慣會揣摩各人的心態(tài)。慕黎黎沒否認，彎腰把茶幾上的幾本雜志收齊。

    “岳父大人有何指示？總不會專門告訴你要?？顚Ｓ谩⒉灰獰o故逾期吧？”

    席烽的思維和慕行長簡直如出一轍的類似，不用細琢磨就了然幾分，“還是，讓你敲打我？”

    慕黎黎這兒還什么也沒說，被他一猜一個準兒，她反問：“敲打你，你會聽嗎？”

    “當然，老丈人的話，必無不從?！?/br>
    說得和真的似的畢恭畢敬。慕黎黎更不好明說，席烽等了會沒下文，只得自己表態(tài)。

    “吃水不忘挖井人，這點讓他不用擔心。這回時間搞得太緊張，我明白他在其中斡旋協(xié)調(diào)的難處，也感激他二話不說幫我這個忙。而他為什么出大力氣幫忙，不提我也心里有數(shù)?！?/br>
    周全到慕黎黎反而有點噎得慌，在他專注的目光下有些不好意思。

    “別理他，他拿架子拿習慣了。只要，不管慕嵐嵐還是別人找你，你記得是誰給你做的人情就行了。”

    席烽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感覺到，她和慕嵐嵐這對沒有血緣的繼姐妹之間，敵意十分深厚。

    “因為這個，和你爸鬧不愉快了？”

    慕黎黎側過身子，眼睛看向別處，小聲說：“我的事，不愛和她攪和在一起?！?/br>
    “你爸平常對我總感覺有點兒敵意，你對他，看來敵意更重啊?！毕樾π?，“這事兒你和他爭執(zhí)沒有意義，你爸有決定權。聰明的做法是利用它來提你的要求，而不是和他當面鑼對面鼓的對峙?！?/br>
    慕黎黎一天的壞心情，大部分也是源于這個。她把手里的抹布一丟，氣悶道：“是啊，你們都是清醒，就我拎不清?！?/br>
    席烽拉住了她：“女孩子拎得太清，才是最可怕的事。我就喜歡傻一點的女孩子?！?/br>
    慕黎黎眨眨眼，不知道他喜歡這個口味，“好騙是嗎？”

    “不是笨的那種好騙，是懶得和人耍聰明?！毕橛懈卸l(fā)地說。

    她一晚上說了很多，可沒說一句要他好好謝自己。挾恩圖報固然沒什么可詬病的，她自有一分清高在心里。

    男女之間如果計算得太分明，再多的好感都會蕩然無存。水至清則無魚，小算盤撥弄一下不打緊，難得的是大事上心寬看得淡。

    慕黎黎聽著這話像若有似無的夸她，他夸人的時候不多，不由得定睛看了他好幾眼。

    “別這么看我，眼睛太純了……”

    素面朝天和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似的臉，不張揚的長相有一股純凈的淡雅。席烽只覺得她的眼睛比剛擦的家具還更不染纖塵一些。

    一月之期悄然已過，他忘了似的不提，慕黎黎也是，每天見他話都不敢多說一個字。

    席烽拉過人來，輕撫過她的臉頰，悠然嘆了口氣：“最近窮，說起來真沒什么拿得出手的。幸好有人覺得我?guī)?，還能招搖撞騙一陣子……“

    真真假假地說著，慕黎黎臉上一熱，回他：“賣笑為生嗎？那估計掙不了多少。”

    輕聲開他玩笑，“要舍得呀，公司全靠你撐著呢，豁出去才能有突破……”

    “是啊，不能不舍得，所以怎么謝你我都想好了。”

    “?。俊痹趺从终f回她了。

    席烽邊說邊嘴角往上揚，“我有多窮你也知道，身無長物，看來只有以身相許了……”

    慕黎黎擰起細細的眉毛，上身微微后撤，眼睫一搭：“那，不成我謝你了？”

    “應該不會讓你有這種感覺?！毕樽源蟮卣f，“我相信以我的經(jīng)驗，不會?！?/br>
    話里的男性暗示，讓慕黎黎抬眼瞅了瞅他。然后，一抬胳膊，把剛剛拿抹布的那只手舉到他鼻翼之下。

    汗味，洗潔精的味道，還有一股難以名狀的油乎乎的異味……

    席烽猛地打了個噴嚏。

    第二十四章 一帆風順都是障眼法

    時間一轉眼來到了七月份。七月的第一周對席烽來說，好似坐了一回過山車。

    冥冥之中那位幸運女神好像忽然瞧見了被逼到角落的他，高抬貴手，總算給了他一點點眷顧。

    烽火集團迎來了睽違已久的第一個大單，席烽的多日奔走終于有了點起色。

    當?shù)夭块T在新一輪隔離酒店的遴選中，幾輪比選后挑中了烽火，并包下了旗下的兩所整間酒店。

    烽火的優(yōu)勢是內(nèi)部管理規(guī)范，作風穩(wěn)扎穩(wěn)打，團隊人員穩(wěn)定因而服務水平毋庸置疑。價格雖偏高，作為境外的對接酒店卻很合適。

    對公司來說，聽聞這個消息員工奔走相告，帶動效應明顯，然而也是一個全新的挑戰(zhàn)。

    光客房儲備充足是不夠的，隔離酒店的條件要求高，很多準備工作繁雜而細碎。酒店內(nèi)部要分區(qū)，隔離區(qū)和非隔離區(qū)需要嚴格劃分。服務員的無接觸培訓也要跟上，確保安全不污染是第一要務… …

    席烽忙得腳不沾地，兩間酒店一個在本市，一個在鄰市。政府采購的好處是板上釘釘?shù)睦慰?，難處是時間緊、任務重，上馬之前他要確保每一個微小的環(huán)節(jié)萬無一失。

    另一邊，更加雪中送炭的是，銀行的第一筆貸款在千呼萬喚之下，也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