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后 第2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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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該問,你們要做什么。 站在他身旁的兵衛(wèi)說:“將軍不用緊張,他們只是借個路而已?!?/br> 借個路,而已?梁薔轉(zhuǎn)過頭看兵衛(wèi):“你們,要叛國?!?/br> 兵衛(wèi)笑了笑:“什么叛國啊,要這么說,他們早就也是叛國了?!?/br> 上次只看到大夏兵士拿出一枚令牌,生死關(guān)頭的西涼兵就停下來,聽話的宛如大夏兵士的左膀右臂。 “這不是什么叛國?!北l(wèi)接著說,“這只不過是,交易?!?/br> 交易,拿著邊軍將士,民眾安危做交易嗎?梁薔垂在身側(cè)的手攥起:“這交易,是要戰(zhàn)敗嗎?” 兵衛(wèi)皺眉似乎有些不耐煩,旁邊另一個兵衛(wèi)倒是很溫和,說:“梁將軍想多了,我們大夏怎么會戰(zhàn)敗,只不過,有時候,需要有勝有敗,才是方圓處世之道?!?/br> 兩國交戰(zhàn)還要論處世之道?梁薔有些怔怔。 “兩國交戰(zhàn)又如何?”溫和的兵士含笑說,“國都是人構(gòu)成的,既然都是人,自然有處世之道。” “你就別跟他扯這些了?!毕惹暗谋l(wèi)不耐煩打斷,道,“梁將軍,西涼有人需要一場勝利,而送給西涼人這場勝利對我們戰(zhàn)局不會有影響,僅此而已?!?/br> 僅此而已嗎?梁薔只覺得手心被指甲刺破:“那這一次,要砍掉我一個胳膊還是兩個胳膊?” 說到這里他又自嘲一笑。 “守關(guān)不利,被敵人闖入,身為將官只有奮戰(zhàn)到頭被砍下,才能罷休?!?/br> 只有如此,他梁薔是英勇戰(zhàn)死的,得到的一起也才能保下來。 兵衛(wèi)笑了笑:“你這次連胳膊都不用動,就安安穩(wěn)穩(wěn)站在這里,當(dāng)做沒看到就行了?!?/br> “都安排好了,不會讓人發(fā)現(xiàn)是你直接放過去的。”另一個兵士再解釋一句,“最多治你一個防守疏忽不利之罪。” 先前的兵衛(wèi)伸手拍了拍梁薔的肩頭:“梁將軍,當(dāng)初少一條胳膊,可以保你依舊勇武善戰(zhàn)榮華富貴,現(xiàn)在有罪也無關(guān)緊要,依舊能讓你勇武殺敵,更能戴罪立功,聲望更盛,你難道不相信?” 相信還是不相信,也無所謂,走到現(xiàn)在的他,還有選擇嗎?梁薔看著前方夜色遮掩的西涼兵,他現(xiàn)在大喊一聲,難道就能阻止這一切? 他拿什么阻止?他其實什么都沒有。 可能他還沒喊出聲,就被這些貼身副將給殺了。 梁薔看著夜色,烏壓壓的黑墻向前移動,穿過他的視線,又宛如如同悄漲的河水,漫過了堤壩,向身后廣袤的大地蔓延。 四周的明崗暗哨都無聲無息。 這不奇怪,他來到這里替換了哨崗,其他哨崗自然也被他帶來的兵衛(wèi)替換。 梁薔沒有回頭,身后靜悄悄夜色安靜,但他似乎已經(jīng)聽到了四起的廝殺聲。 他啞聲說:“下次輪到我們得勝的時候,請讓我親手?jǐn)貧⑺麄??!?/br> …… …… “大王——” “大王——” 赤那頭人一路從前鋒沖到了西涼王大營所在。 王帳守衛(wèi)們皆是西涼最兇悍的勇士,因為天熱,赤裸上身,雄壯如山,讓四周無人敢靠近。 赤那頭人就算是西涼王的女婿也被攔在王帳外,不能輕易見到大王。 不過因為是女婿,讓他近了一點,跪在王帳門口。 “你又來干什么?又是來勸本王收兵的嗎?你們這些家伙,一個個貪生怕死,又沒耐性?!?/br> “你們可知道為什么我們西涼一直戰(zhàn)?。烤褪且驗槲覀冎幌氪蛞淮蚓土T手。” “我們的勇武來得快去得也快,所以才讓大夏人有機可乘?!?/br> “大夏人要我跪地議和割地進貢,做夢去吧?!?/br> “這一次我就讓大夏人知道,我們也是能耗得起的?!?/br> “就是議和,也是他們來求我議和!” 西涼王憤怒的聲音從王帳中傳出來,震得地面抖了抖。 赤那頭人等大王發(fā)xiele怒氣,才高聲道:“大王,三王子率兵殺入大夏云中郡了——” 他的話音未落,就感覺地面似乎搖晃起來,帳子里傳來咚咚的腳步聲,然后帳簾被掀開,同樣赤裸上身,雄壯如山的西涼王出現(xiàn)在眼前。 “果真?”他俯身問。 赤那頭人連連點頭:“千真萬確!現(xiàn)在云中郡已經(jīng)被三王子嚇得雞飛狗跳了!” 西涼王哈哈大笑,震耳欲聾。 “好,好,渾也果然最勇武?!彼舐暦Q贊。 四周的守衛(wèi)跟著揮動手臂大喊“三王子威武!” 這讓聞訊來的其他王子艷羨嫉妒,也只能跟著大喊。 西涼王指著他們:“你們也都別閑著,都去給我沖!” 四周再次齊聲高呼。 呼聲如狂風(fēng)。 …… …… 狂風(fēng)席卷云中郡。 城鎮(zhèn)村落大路上到處都是逃亡的民眾,不管西涼兵到底有沒有在他們這個方向,大家都在恐慌,躲去山谷密林,奔向內(nèi)地。 到處都是疾馳的兵馬。 兵士肅立,氣氛緊張,界子關(guān)再一次出現(xiàn)主帥將旗,帥字旗前傳來啪啪的鞭打聲。 游擊將軍梁薔正在接受刑罰。 他赤裸上身跪地,身后兵士揮動長鞭狠狠打下來。 梁薔的后背已經(jīng)鮮血淋淋,他死死用手撐著膝頭,不讓自己栽倒在地上,臉色慘白。 “為什么不駐守城堡!為什么率兵到處游走!致使中軍空虛!” 伴著鞭打,鐘長榮咆哮的聲音回蕩。 梁薔咬牙應(yīng)聲:“末將有罪!” “鐘將軍,現(xiàn)在也不是追責(zé)的時候?!备当O(jiān)軍聞訊趕來,見到這一幕,怒聲呵斥,“放著這么多兵將不去殺敵,在這里觀刑?!?/br> 鐘長榮將咆哮對準(zhǔn)他:“如此廢物,如此散漫,空喊殺敵有什么用!傅監(jiān)軍來監(jiān)軍這么久,監(jiān)出什么規(guī)矩來!” 戰(zhàn)事不利,這是要栽贓給他了?傅監(jiān)軍氣得臉色發(fā)紅:“鐘長榮!要不是你跟本監(jiān)軍爭權(quán),搞什么巡營,讓兵將們分心應(yīng)對,才給西涼兵有機可乘吧!” 眼前兩人又吵起來,跟著傅監(jiān)軍前來的梁籍看了眼兒子身上的傷,此時梁薔已經(jīng)搖搖晃晃撐不住了。 “將軍!”梁籍上前抱拳單膝跪下,“事已至此,是梁薔有罪,但目前西涼兵四面進攻,更有三王子渾也部越過界子關(guān),逼近石坡城,請將軍允許梁薔戴罪立功——” 搖晃欲倒的梁薔掙扎著跪直,對鐘長榮道:“罪將請,陣前,殺敵,請——” 鐘長榮冷笑看著兩父子,要說什么,又有信兵疾馳而來。 “將軍——石坡城——失守——” 失守了。 四周一片嘩然,梁薔也覺得兩耳嗡嗡,雖然,他早猜到了,但當(dāng)真聽到,腦子里瞬時一片空白。 耳邊的嘈雜忽遠忽近,但有些話還是清晰地傳進來。 “——石坡城駐軍遭受毒煙襲擊,不敵——” “——西涼兵攻入石坡城,三十萬民眾被困——” 他們說,一場勝利交換而已,對戰(zhàn)局沒影響。 他們說,到時候再英勇殺敵,戴罪立功就可以了。 對他來說,是交換,是沒影響,是戴罪再立功,但對那些死傷的兵將,對那些陷入敵手的民眾來說,不是僅此而已,而是,生命。 沒了,就沒了,無可彌補。 梁薔身子越來越彎,直到重重撲倒在地上,以頭撞地。 …… …… 殺聲震天。 腳下宛如踏著刀山血水,但沒有一個人后退,刀光劍影血rou翻飛,不知道過了多久,刀再無可砍,再遠處原本要涌來的兵馬如潮水般退去轉(zhuǎn)眼化作黑點消失不見。 “西涼賊跑了?!毙∩綋]舞著刀喊道。 站在一具尸首上的謝燕來將長刀放下,吐出一口血水:“不長眼的雜種,來小爺這里找死。” 幸存的兵士們亦是怪叫呼喝“找死——”“別說闖關(guān),連摸到關(guān)口都休想——” 小山要將受傷的胳膊裹起來,抬眼看到謝燕來裹傷的布散開,忙搶著來要給他重新裹上。 謝燕來將他踹開“滾蛋,管好你自己?!?/br> 小山嘿嘿笑,一邊擦去血水,一邊利索地裹傷。 謝燕來拄著長刀看著前方,又轉(zhuǎn)頭看了看后方,這里距離駐守的關(guān)口還有一段距離,可以說,在西涼兵殺過來時,他們就在這里等候伏擊了。 才打了一場,滅了先鋒,那些西涼兵就跑了。 “小爺,這西涼兵慫的很。”小山一邊裹傷一邊說,“怎么就能破了界子關(guān)呢?” “不要小瞧西涼兵?!敝x燕來道,“魚蝦各有道。” 說到這里,他看向前方,眼神微微閃動。 “小山?!彼f,“敢不敢跟小爺去玩?zhèn)€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