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后 第28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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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臣子們有一句慣語。 臣有罪。 “身為朝臣,不諫,不言,不行,還有什么資格說君王有錯?” 子侄們安靜無聲,若有所思。 這樣啊—— 這樣的事發(fā)生在很多深宅內(nèi)院,婦人女子們轉(zhuǎn)述皇后宴席上所見所聞,家里的男人們閉門討論商議。 這樣的討論議論雖然不會四散到酒樓茶肆跟人爭執(zhí),但卻讓很多人閉口不言。 酒樓茶肆中的憤憤議論依舊,但總覺得像是柴有點濕,燃不起來。 “不管怎么說,皇后縱容龍衣衛(wèi)這種行徑,就是惡行——”酒樓中一個男人拍案憤憤。 旁邊有人應和。 有人低頭斟酒不言不語。 有人轉(zhuǎn)開視線看窗外:“今天天不錯?!?/br> 也有人干脆放下酒杯:“徐三爺,今日我是來談生意的,你要是不想談,咱們就改天再聊,或者讓你大哥來,你繼續(xù)忙你的大事。” 憤憤的男人有些氣又有些悶,他在家中本就不討喜,好容易要了一項綢緞生意,不能再拱手讓給大哥。 “你們家大業(yè)大,怎能不關心這件事?”他皺眉說,“萬一龍衣衛(wèi)抄了你們的店鋪家業(yè)——” 先前說話的男人笑了笑:“多謝徐三爺,我們徐家遵紀守法不傷天不害理,問心無愧,無所畏懼?!?/br> 什么話,說得好像龍衣衛(wèi)成了替天行道似的,徐三爺要再說什么,轉(zhuǎn)頭看窗外天氣的那個男人忽的喊道:“看,外邊有熱鬧——” 熱鬧,什么熱鬧? 幾人都看向窗外,聽的喧嘩聲從街上傳來。 “快來看啊——荊州給皇后送來了好大一把傘——” 傘? 荊州? 給皇后送? 幾人再坐不住,紛紛站到窗邊向街上看去。 第三十七章 所欲 一開始沒人注意那把傘。 因為舉著傘旳是一隊龍衣衛(wèi)。 龍衣衛(wèi)現(xiàn)在在京城的名聲很嚇人,所以看到他們民眾都避開。 然后為首的龍衣衛(wèi)撐開一把傘。 這把傘也不像傘,布做的,很大,上面的布也不是一整塊,而是一塊一塊縫在一起,如同百衲衣。 這是什么?避開的民眾忍不住好奇。 “荊州士子叩謝皇后護佑之恩,進獻聞知傘?!饼堃滦l(wèi)大聲喊,解答了民眾沒有問出的問題。 然后舉著傘催馬向城中而去。 荊州?聞知傘?荊州士子為什么叩謝皇后?問題只回答了一半,比沒回答還誘人,民眾們也顧不得害怕龍衣衛(wèi)了,紛紛涌來跟上。 “什么是聞知傘?” 龍衣衛(wèi)沒有再理會民眾,也沒有大喊大嚷,只是舉著傘不急不慢而行。 不過他們不說話,從城外跟來的民眾開始說話,很顯然這些人在城外已經(jīng)觀賞過這一幕。 “你們看傘上。”“那一塊布布,都寫著名字?!薄斑@是荊州的讀書人,從自己衣袍上撕下一塊,縫制成傘?!薄盀榱烁兄x皇后娘娘?!?/br> 一句句話在街上傳來,引來更大的喧嘩和詢問,為什么?不是說荊州都被龍衣衛(wèi)踏平了嗎?官民被抓了很多,破門滅戶的,據(jù)說荊州郡守都被打了,上書請辭。 “什么為什么!你們糊涂了嗎?因為娘娘破了冤案啊?!?/br> “那是因為讀書人定品評級的冤案,所以讀書人們感謝皇后?!?/br> “那可是個上下官員串通的冤案,嚴密鐵桶一般,如果不是娘娘強行插手,現(xiàn)在被冤的人已經(jīng)頭落地,這件事也無人知曉了?!?/br> “你們想想,國子祭酒那樣的大人,如果不是皇后,誰能把他從家里抓走!” “那些高官們互相勾結,官官相護,只有皇后娘娘才能對付他們!” “那這樣說,龍衣衛(wèi)不是作惡啊。” “那是抓惡人,當然不是作惡?!?/br> “這些龍衣衛(wèi)是懲jian鋤惡!” “啊呀,那他們也是英雄好漢。” 既然是英雄好漢,那是不是該歡呼相迎,撒花——但這些龍衣衛(wèi),跟先前的兵衛(wèi)們又不同,他們的衣服,他們陰沉的面容,讓民眾們不敢歡呼,只能小聲議論著目送。 酒樓里擠在窗邊看的男人們收回視線。 “我就說了嘛?!敝芪鍫斉牧伺男烊隣?shù)募珙^,“只要不傷天害理,龍衣衛(wèi)不會抄了我們的店鋪家業(yè)?!保ㄗⅲ?/br> 徐三爺擠出一絲笑,又皺眉:“不對,不是說是不是傷天害理,這件事的關鍵是,手續(xù)不對。” 這不是皇后應該做的事,龍衣衛(wèi)也無權巡查緝捕,如果為了懲jian除惡就這樣肆意妄為,那是以惡制惡,都是惡—— “徐三啊?!敝芪鍫斢昧σ慌乃?,“手續(xù)什么的就不是莪們這些生意人考慮的事了,那是上頭大人們的事,我們這些人考慮的只是惡人被懲罰,好人平安,這樣的話,如果有一天我們遇上冤案,也有一條路可走?!?/br> 誰敢保證自己一輩子順風順水?高官權貴也不能,徐三爺張了張口,最終將要說的話咽下去。 算了,上頭大人們爭權奪利,跟他有什么關系,隨便吧。 …… …… 丁大錘將布傘展開,殿內(nèi)的蕭羽,楚昭,阿樂,齊公公都圍上來看,連小曼都在一旁投來視線。 “這有多少人啊?”蕭羽關心這個。 阿樂則摸著布料,發(fā)現(xiàn)細節(jié):“有綢緞有粗布,這些人有窮有富?!?/br> “除了名字,每個人還寫了一句先圣典言。”齊公公說。 楚昭立刻拉著蕭羽,指著其上的字跡不同字數(shù)不等的文字,問:“這個出自哪里?怎么講?” 蕭羽搖了搖她的手:“jiejie,他們送這把傘過來不是為了考我學問的?!?/br> 殿內(nèi)的人都笑起來。 楚昭也笑了,看丁大錘問:“看來朱大人費了不少心力啊?!?/br> 丁大錘點頭:“朱大人挨家挨戶的拜訪荊州的讀書人,說得嗓子都啞了。” 殷參事在一旁補充道:“他甚至走訪了涉案的三家,說你們能在這里花錢買考題,得前程,怎能保證將來到了更高的地方,被比你們更厲害的人買考題買前程,壓過去?你們就不想著到時候冤屈怎么辦?甘心先前花的錢都白扔了?” 楚昭聽得失笑:“這也行?他可真敢說。” 她對這個朱詠沒有太多了解,看到他在朝堂上站出來為好友伸冤,再加上龍衣衛(wèi)事后搜集來的資料,可以看出這個朱詠是個正統(tǒng)又安靜文弱的官員,是那種我看不慣你但我不說話,我只過我自己小日子的人。 主動請纓去當御史,可以理解為他走投無路,不得不站在自己這里。 但沒想到說的話一點都不正統(tǒng)。 “他還許諾了好處?!币髤⑹抡f,眼里帶著陰柔地笑,“不對,應該是鼓動,鼓動荊州的讀書人,趁著此舉揚名,以及,求功名,他們要借著這件事,清查荊州官場,把那些貪腐庸庸官員除掉,然后從他們中挑選充任。” 有理,有情,有義,還有利,荊州的讀書人頓時被點燃了。 刑部和荊州當?shù)氐墓賳T還琢磨著怎么冷落朱詠,朱詠都沒有理會他們,到了荊州連官衙都不進,和刑部的官員也你做你的我做我的,結果無須跟任何官員打交道,荊州的讀書人為他劈山斬海。 楚昭看著面前撐著的傘,沉默一刻,輕嘆:“什么人都不能小瞧啊?!?/br> 誰說老實人不會做惡人。 老實人真狠了心,惡人都不能奈何。 “還有?!币髤⑹掠值?,“朱大人說,我們龍威軍如果要查辦案件,最好分立出來,既然是拱衛(wèi)天子,就成立一個拱衛(wèi)司吧,這樣行事有章程,也有理有據(jù)?!?/br> 楚昭點點頭:“他說得對,龍威軍如今人人皆知,既然如此,就正大光明地存在,你們?nèi)ド套h擬定章程來,我會在朝堂上公布?!?/br> 至于太傅和朝臣們同意不同意,那不是她的問題。 她反正說了。 他們沉默,就當他們同意了。 丁大錘將傘舉了舉:“明日朝會把這個展示一下,讓太傅知道,讀書人對娘娘的敬意?!?/br> 他們說娘娘作惡,總不能說荊州的讀書人都是從惡者吧。 楚昭笑了笑搖頭:“不用,他不在意這些,我也不需要讓他看這些?!?/br> 沒用?丁大錘愣了下,那這件事白做了? 第二天的朝會,正如楚昭所說,朝官們半點不提這件事,就好像不知道街上都在議論聞知傘。 楚昭提到荊州事的時候,官員們依舊沉默以對——朱詠還沒回來,所以也沒有人站出來回話。 “皇后是覺得這樣,就能在朝堂上做主導了?”謝七爺下朝后撇嘴說,“民間贊譽又怎樣?民眾又不能沖到朝堂上議政。” 謝燕芳將魚竿放下,活動了下手臂。 “皇后這件事也不是為了要民間贊譽啊?!彼?。 謝七爺皺眉:“那她要什么?” “她什么都不要,她就是要胡作非為?!敝x燕芳道,滿意一笑,“我們阿昭小姐終于知道怎么做一個帝王了?!?/br> 帝王?謝七爺不太喜歡這個稱呼:“她只是皇后,我們阿羽才是帝王?!?/br> 謝燕芳道:“對臣子來說,上邊可以多一個胡作非為的帝王,但朝堂上,身邊,不能多一個可以胡作非為的臣子?!?/br> 謝七爺有些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