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后 第28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重生后被冷冰冰王爺撩壞了、六零之女主她高貴冷艷不會扯頭花、修仙:我摸一下男主就無敵了、炮灰原配逆襲暴富了[八零]、八零氣運對照組養(yǎng)崽記、不要拍腦袋結(jié)婚、米立與石見、別想掰彎我、頂流營業(yè)中、絕境長城上的王者
丁大錘退到一旁,接下來的事他不擅長,殷參事將拎著的箱子打開,拿出案卷開始介紹。 “經(jīng)過調(diào)取案卷,荊州郡城走訪,查找相關(guān)人等,查出真正的案犯,荊州中正遲于,遲于已經(jīng)供認不諱?!?/br> “這是罪狀。” 他展示給諸人看,遲于的筆跡,鮮紅的手印。 殿內(nèi)一片安靜,如同面對皇后說話,無人回應(yīng)。 但與先前又不同,不少官員們神情微動,眼神交流,些許躁動。 殷參事并不在意無人回應(yīng),從箱子里依次拿出文冊,講述查辦過程,詢問筆錄,證據(jù),略有些陰柔的聲音回蕩在殿內(nèi),語調(diào)沒有起伏,宛如流水一般流過每個人的耳邊。 站在隊列末尾原本失神茫然的朱詠漸漸凝聚,他不由探身向前看,不止他,站在后列的官員們都晃動著身體,向前看去。 荊州中正售賣考題,三個考生買了,但其中一個腦子不太靈光,被一個讀書人發(fā)現(xiàn),然后不僅不安撫,還把這個讀書人打了一頓狠狠威脅,這個讀書人想不開又憋屈,留下一封血書懸掛在橋邊,自己投河自盡。 事情鬧大了之后,荊州中正當然不會自己認罪,把鄭夏當成替罪羊。 “遲于知道鄭夏能左手寫字,在問詢時授意差役打斷了鄭夏左手,這是差役供狀。” “我們從鄭夏少時讀書的書院,找到了他留下的詩文集,其中有左手書寫字跡,左右手字跡果然不同。這是證物?!?/br> “為了給鄭夏定罪,遲于送國子祭酒黃金百兩,這是兩人之間書信往來證據(jù)?!?/br> 這個案件并不復(fù)雜,可以說非常簡單。 唯一復(fù)雜的是人。 能買考題的人,是荊州世族大家子弟,跟荊州上下官員彎彎繞繞有關(guān)系。 售賣考題的中正官,出身名門,聲名顯赫。 而國子祭酒就更不用說,遠在京城的高官,一個州郡的讀書人在他眼里螞蟻一般不起眼。 官衙差役不會去仔細查問他們,更不會也不敢拷問。 所以這些人隨意動動手一推,鄭夏這個出身單薄無權(quán)無勢的小官吏死路一條。 “如今一干案犯皆押進京城等候發(fā)落。” 殷參事說道,將最后一個物證放進箱子,結(jié)束了宣講。 楚昭看著滿滿證物供狀的箱子,面色沉沉,又帶著幾分嘲諷:“原來如此,說他們把這當小事吧,定品評級,文圣之事,徇私舞弊,死了讀書人,知道要定罪官員死刑來警示,說這是大事吧,上上下下都不當回事,隨便推個人去死——” 她收回視線看向殿內(nèi)的官員。 “丁校尉,將你們查證的證據(jù),案犯都交給刑部,由刑部重新發(fā)落?!?/br> 丁大錘應(yīng)聲是。 刑部侍郎沉默不語,但又想,這時候沉默對不對?沉默會不會表示接受了?是不是要說一聲反對?他忍不住去看太傅。 鄧弈沒有看他,只看著諸人,道:“還有何事啟奏?” 一如先前,這時候就該殿內(nèi)官員們立刻接話。 “臣——有本奏?!?/br> 有人高聲喊,同時走出來。 前方的官員你看莪我看你,都看不到對方走出來,再看鄧弈,視線越過他們看向后方,諸官也紛紛向后看去。 隊列末尾,朱詠大步站出來,向前幾步。 是他啊,官員們的神情變幻。 鄧弈看著他:“你有何事?” 朱詠沒有看鄧弈,而是看向龍椅后的女子。 他俯身叩拜:“臣請皇后賜臣為欽差御史前往荊州,與刑部一起,了結(jié)此案?!?/br> 此言一出,比當初他站出來說冤案還讓朝臣們震驚。 如果說為好友喊冤是人情沖動,那此時他不說請陛下允許,也不說模糊請示誰的一個請字,而是點明請皇后賜—— 這分明就是投靠皇后,表明自己只聽皇后。 瘋了吧! 殿內(nèi)沒能保持先前的沉默安靜,些許嘩然,站在朱詠四周的官員更向一旁躲去。 鄧弈看著朱詠,面色木然,沉默不語。 “準?!被屎蟮穆曇繇懥谅湎隆?/br> 朱詠謝恩起身,看著龍椅上的女子,高聲道:“臣定不負皇恩?!?/br> …… …… “這個朱——” 大理寺卿有點胖,一面疾步跟上鄧弈,說話有點氣喘,話到嘴邊又忘記這個人叫什么——這等官員他以往哪里放在眼里。 要家世沒家世,要前程沒前程。 “朱詠?!迸赃厬舨渴汤纱е痔嵝?。 “管它什么諸狗。”大理寺卿氣道,“他是不是瘋了?瘋了就立刻趕出去。” 說這話轉(zhuǎn)頭尋找。 “李學(xué)士呢?還等什么?” 翰林學(xué)士在鄧弈這里也是沒資格跟隨的—— “去讓人找他,不,讓他一起也滾蛋?!?/br> 前方沉默邁步的鄧弈道:“不用理會,他就是走投無路,只能投向皇后了?!?/br> 那倒也是,這個案子就算查清了又如何,你朱詠對皇后奴顏婢膝,這朝堂是絕對待不下去了。 為了前程,朱詠只能投靠皇后,期望皇后能保住他。 “就算皇后保住他讓他繼續(xù)當官,又有什么用?一個小編修?!崩舨渴汤稍诤筝p輕笑。 皇后可以讓龍衣衛(wèi)橫行霸道,但皇后可沒有封官的權(quán)利。 “她難道還指望這個小編修也滿街橫沖直撞抓人打架?” 聽到這句話大家都笑起來。 “那樣更好?!贝罄硭虑淅渎曊f,“他可沒見過先帝,打不了奉先帝旨意的名號,敢有胡作非為,五城兵馬司當街打殺就是了?!?/br> 官員們再次笑起來。 鄧弈再次道:“這些小事不用理會,先撫慰民心要緊,皇后此次亂為驚擾民心?!?/br> 刑部侍郎冷笑補充:“你們或許還不知道,皇后是怎么審案的,荊州中正直接被龍衣衛(wèi)打斷了腿。” 官員們嘩然。 “這什么查案啊,這是刑訊逼供?!?/br> “我聽說了,姜祭酒被關(guān)在秘密牢房,別說探視,生死都不知。” “他們有什么資格巡查緝捕,真是亂了規(guī)矩!” 鄧弈喝止官員們嘈雜,道:“所以要讓荊州官民知道,讓世人知道,這件事與朝堂無關(guān),不是大夏朝廷沒了規(guī)矩?!?/br> 這件事的關(guān)鍵不是案子是不是冤案,而是就算是冤案也不能這樣查。 這件事的關(guān)鍵是皇后沒了規(guī)矩,無視朝廷,仗權(quán)行事,肆意妄為。 這種沒規(guī)矩的皇后,史書上也常見,下場好的被廢,下場不好的——賜死。 諸官明白了,紛紛應(yīng)聲是。 鄧弈抬腳邁進大殿,看著其內(nèi)食案上御膳房送來的早朝后的飯菜,略沉默一刻。 賜死倒沒這個必要,被廢,也不至于,讓她回后宮待著就好。 本就不該臨朝聽政。 …… …… 太傅殿內(nèi)官員散坐,有人提筆,有人沉思,出謀劃策。 大理寺卿翻看了幾本文書,有小吏來送茶,他接過,想到什么讓小吏去喚翰林李學(xué)士,旁邊的吏部侍郎聽到了,皺眉道:“你怎么還是惦記那個小編修?” 大理寺卿看著坐滿人的殿內(nèi),但太傅殿再大,也比不過朝堂,人再多,也并不是滿朝官員都在其中,整個朝堂還有很多官員未在這里—— 他低聲說:“我不是在意那個小編修,我是擔心,其他人學(xué)那個小編修。” 吏部侍郎哈哈笑了:“是嗎?我倒要看看是誰,謝氏那邊的人是不是裝不下去了?” 自從皇后開口干政以來,謝燕芳以及黨羽都沉默不語,似乎與他們無關(guān)。 “與他們無關(guān)才怪?!崩舨渴汤衫湫?,“他們就是皇后黨羽?!?/br> 不說話是,說話更是,正等著他們跳出來呢。 大理寺卿摸了摸鼻頭,有心說那個小編修不是謝氏黨羽,但正因為不是才有走投無路,朝中其他人么,沒幾個這樣的,都有家有業(yè)的有名望,沒必要自尋死路。 他示意小吏下去,不用喚李學(xué)士了。 第三十六章 何為 在啟程去荊州前,朱詠先去見鄭夏。 雖然在朝堂上龍威軍講述完查案沒有人理會,但當龍威軍把一箱子案卷搬到刑部,刑部接下了。 因為還沒有最終結(jié)案,鄭夏還沒離開牢房。 “這里旳環(huán)境,比我住過的所有牢房都好?!编嵪奶稍谀景宕采?,對老友笑著說,“如果不是這些鎖鏈,還有門外的兵衛(wèi),我都要以為回到咱們當年讀書的地方?!?/br> 朱詠看著床頭擺著一摞摞書,有些好笑,笑出來又很悲哀:“你還想著讀書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