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世望春園文會還沒開始，太子就先把人抓了，已經(jīng)熱鬧紛紛，接下來會怎樣？

    命運，會改變嗎？

    第八十九章 聚來

    望春園宮墻深深，但也不能徹底遮擋外界的喧囂。

    夜色里只有點點燈，偶爾宮女太監(jiān)走過，聽著外邊傳來若有若無的哭聲，不由加快了腳步。

    三皇子所在的寢室燈火昏暗，說是寢室，更像是書庫，書架豎立，投下密密的陰影占滿了殿內(nèi)。

    三皇子坐在正中的臥榻上，身邊散落著書卷，本就蒼白的臉在昏燈下更是一片慘白。

    “外邊的人還沒散嗎？”他問。

    侍立的太監(jiān)瑟瑟應(yīng)聲是：“大家，都在請殿下垂憐?！?/br>
    三皇子呸了聲：“什么垂憐，是讓我去跟太子鬧，他們怎么不自己去？那么多人做什么圍著我門外哭？”

    “他們又不傻?！币粋€細長的聲音說，“太子那么兇，又是敢打又是敢殺的，他們要是去圍太zigong門，豈不是死路一條?！?/br>
    伴著說話，一個身材高瘦的人從書架后轉(zhuǎn)出來，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面容也是如三皇子這般有些灰白。

    他手里握著一卷書，似乎適才正在挑選書卷。

    “知道你不會打他們，所以來你這里鬧。”

    侍立的太監(jiān)施禮：“趙大人?！?/br>
    這位便是三皇子的舅父，趙貴妃的哥哥，人稱新國舅的趙大人。

    三皇子一腳踩在榻下的書上站起來：“就這點膽氣，將來還怎么指望他們?nèi)ミ汉纫變?？?/br>
    趙大人席地而坐：“也不怪他們被嚇到了，太子搞得太突然，又這么狠，連我都被嚇了一跳呢?！?/br>
    說罷看三皇子。

    “你去見陛下了嗎？陛下怎么說？就真不管了啊？”

    三皇子臉色更陰郁：“父皇說，太子抓人證據(jù)充分，又說我，讀書人也魚龍混雜，若不然怎么連個女孩兒都比不過?！?/br>
    趙大人笑了笑：“這次太子是抓住機會了，堵的陛下不能護著你了?！?/br>
    三皇子冷冷說：“父皇就沒想護著我，日常不過是哄著我們母子玩罷了，一到關(guān)鍵時候，就只有太子是他的好兒子?！?/br>
    趙大人依舊笑：“不要在意這些，真也罷，哄著也罷，有什么關(guān)系，反正你都是他兒子?！?/br>
    “舅父?！比首愚D(zhuǎn)過身，眼神暴虐，“這件事不能就這么算了?！?/br>
    “當然不能。”趙大人說，“我們吃了這么大虧，怎么也得出口氣，比如那個小女子——”

    三皇子冷笑：“那個小女子楚昭跟太子是一伙的，跟謝家拉扯不清呢?！?/br>
    趙大人笑：“不是說謠言嗎？氣得謝氏都把梁寺卿變成階下囚了?！?/br>
    “謠言怎么了？”三皇子說，“真的能變成謠言，謠言也能變成真的?！?/br>
    說著陰森森一笑。

    “這次望春園文會，就讓謝氏和小女子一起風(fēng)光?！?/br>
    “楚岺這個將死之蟬，我就讓他叫個痛快?！?/br>
    他狠狠說了一通，幻想了千八百種怎么陷害這小女子，以及栽贓謝氏，尤其是那個謝三公子的辦法場景——

    身后悄無聲息，并沒有舅父的符合，以及更精細的出謀劃策。

    難道舅父也被太子的兇惡嚇到了？

    三皇子狠狠轉(zhuǎn)過頭，看到席地而坐的趙大人手拄著下頜在走神。

    “舅父！”三皇子喊。

    趙大人抬起頭，笑瞇瞇應(yīng)了聲：“在想了在想了，不過呢，阿助啊，不如我們干脆想的更遠一些——”

    想的更遠一些？三皇子不解。

    趙大人招手，三皇子走過來，同舅父一起席地而坐，聽舅父在耳邊低語，四周的書架投下陰影將兩人團團圍住，隨著燭火跳躍舞動。

    ……

    ……

    三皇子最終沒有替被抓的讀書人辯解，一切就好像沒有發(fā)生，望春園一如先前。

    這群讀書人被鞭打游街過后，很快就被發(fā)配去做苦役。

    就在京城外拉石修路，啪啪鞭打如雨點般，不斷的有人倒下，不到十天，不僅沒有將路修的更快，反而因為死傷太多堵住了路。

    氣得負責(zé)修路的官員跑來罵監(jiān)工。

    “這些都是新來的，又是讀書人，哪里受過這種苦。”

    “本官知道，成了苦役受不了也要受，但你們慢慢來啊?！?/br>
    “或者下手輕一點，讓他們別死傷在路上，死傷到別的地方去！”

    聽著官員的罵，原本兇神惡煞的監(jiān)工恭敬地賠笑。

    “大人?！彼麄冞B聲應(yīng)是，“我們知道了?！?/br>
    官員氣呼呼，監(jiān)工們忙撐傘打扇，請他路邊歇息。

    “大人，還是不要送這種苦力來了吧?！币粋€監(jiān)工說，“這反而是添麻煩呢，咱們的工期都要耽擱。”

    官員有些無奈：“又不是我們說了算，接下來，會鬧得更厲害，肯定送來的越——”

    話說到這里，忽的看到路不遠處停了一隊兵馬，風(fēng)塵仆仆，明顯是遠途而來。

    “你們什么人？”官員忙喝問。

    “云中郡來的?！睘槭椎谋看?。

    ……

    ……

    鐘長榮還沒來得及自報家門，官員就熱情地詢問“云中郡來的？衛(wèi)將軍楚岺那邊的嗎？”

    自從接近京城后，聽將軍的名字已經(jīng)聽得麻木了，但鐘長榮這次還是震驚一下。

    提到云中郡，其他的人都不問，直接問衛(wèi)將軍楚岺了，好像云中郡沒有其他的將軍一般。

    鐘長榮看著前方隱隱可見的城池，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進了京城，會是什么場面。

    他想到當年將軍八封捷報，押送西涼王太子入京覲見的場面，滿城觀楚郎——

    “是，我們是楚將軍的人，進京來看——”鐘長榮收回神說。

    官員又把話接過去：“看楚小姐的比試吧？馬上就要開始了，正好趕上?！?/br>
    鐘長榮收起遐思，嗯，與以往不同，現(xiàn)在是滿城都說楚女。

    他微微一笑：“是，我們是替將軍來看小姐比試的?！?/br>
    官員哈哈笑：“應(yīng)當應(yīng)當，我家小女有幸在楚園連贏三場，哈哈，家父高興不已，非說自己后繼有人，我們兄弟四個倒靠后一步了?！?/br>
    他的女兒和楚家女兒玩的好，他跟楚將軍也就像是好友了。

    鐘長榮看著這個熱情得好像十年老友的官員——這位官員甚至都還沒介紹自己姓什么。

    鐘長榮道：“這是我們的——”

    他要拿出路引憑證——

    官員看都不看：“快走吧快走吧，快去見楚小姐?！?/br>
    鐘長榮想過這一路會遇到刁難，尤其是越靠近京城，但沒想到，越靠近京城越暢通無阻，不是靠楚將軍，而是因為楚小姐。

    鐘長榮又是心酸又是開心，將軍知道了一定很開心很開心。

    “走?！彼呗暫鹊?，“我們?nèi)ヅc小姐壯聲勢！”

    兵士們齊聲呼喝，在官員含笑的視線里疾馳而去。

    第九十章 坐等

    太子抓獲一批讀書人，并沒有讓京城陷入恐慌，三皇子的反擊是望春園的文會宣布正式開始，引得更多的人涌進京城。

    文會就在明日。

    跟上一世——楚昭想了想，也沒想起來，一樣不一樣。

    上一世女孩兒們都沒參加，提來最多罵幾句，也沒有再關(guān)心，她更是不關(guān)心，那時候她正忙著跟蕭珣準備定親呢，心里眼里只有蕭珣，天塌了都不管。

    對于文會的事，楚昭也沒有過多斟酌。

    這件事她沒有選擇，雖然三皇子生路快到頭了，但她現(xiàn)在敢不去，三皇子就能先斷她生路。

    女孩子們?nèi)粘Ｏ嗑?，或者在楚園，或者在酒樓，翻看著先前比試記錄的文冊，精進技藝。

    “梁寺卿一家判了，倒是都保住了命?！饼R樂云帶來新消息，“發(fā)配邊郡。”

    對于年輕的女孩兒們來說，這比死了也沒怎么好，甚至有人喃喃，要是自己如此，還不如死了痛快呢。

    “這一去，這輩子怕是再也不能回京了?！庇腥烁袊@。

    楚昭坐在一旁，臉上沒有絲毫的反應(yīng)，聽到這句話，看了那女孩兒一眼。

    其他的女孩兒立刻發(fā)現(xiàn)，有人立刻戳了說話女孩兒一下。

    “說什么呢。”“這怪誰。”“誰讓他們家作jian犯科?！薄芭靷冸m然可憐，但先前享受了榮光，就要承受災(zāi)禍?！?/br>
    女孩子們你一言我一語。

    這是以為她聽到同情梁家的話不高興，畢竟梁家的罪名里有一條就是造謠生事，挾私報復(fù)——指的就是造謠楚昭和謝家子的事。

    楚昭笑了笑，心情有些復(fù)雜，她當然不是憐惜梁氏，她哪有資格憐惜別人，那一世她落得那般下場，不知道有沒有人憐惜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