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惡的人。

    做出那么傷天害理的事，自然是兇惡的人。

    但阿九——

    他認(rèn)識的阿九，如果真是個兇惡的人，他們當(dāng)初那么欺負(fù)他，他們早就被燒死了吧？

    他總覺得，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他想上前問一問，但——

    看看四周憤怒的人群，不斷揮動的鞭子，他如同塵埃，又能做什么？

    阿九，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攥住手，掙開新丁的拉拽，只想跟著這個少年。

    “阿九——”

    張谷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掩住自己的嘴，他喊出來了？

    但下一刻他反應(yīng)過來，這是一個好聽的女聲。

    女聲？

    這個聲音在一片叫罵中，格外響亮，讓民眾起哄叫罵一頓，然后一個女孩兒從人群中擠出來，沖向負(fù)荊而行的少年。

    少年似乎也被嚇了一跳。

    此時身后的男人正舉起鞭子，要甩下又一鞭。

    那女孩兒閃電一般沖過來，擋在了少年身后。

    “且慢！”她喊。

    這太突然了，眼看著這鞭子就要抽到女孩兒嬌小的身上，前方的少年一個轉(zhuǎn)身，將女孩子擋住。

    中年男人也在最后一刻，身形一歪，鞭子飛向一側(cè)，在空中發(fā)出啪的一聲。

    ……

    ……

    “——你他娘的瘋了？”

    少年看著身前的女孩兒，鳳眼滿是怒意，咬牙低聲罵。

    他沒有喊出她的名字。

    大庭廣眾之下，他不能跟她一起發(fā)瘋，不能讓人知道，他認(rèn)識她。

    第七十章 不解

    謝燕來知道這女孩兒多能發(fā)瘋，先前打人偷錢喬裝做戲，再后來挑釁三皇子搞什么楚園文會。

    但這女孩兒又不是莽夫，jian詐又會審時度勢。

    如果說先前在雅趣閣她看到自己，謝燕來可以肯定她會跳出來抓住自己，大聲喊自己的名字。

    因為她認(rèn)定可以繼續(xù)要挾自己，然后被她驅(qū)使給她父親送信。

    但現(xiàn)在，他可不是那個坐在酒樓里被簇?fù)恚怩r亮麗的謝家公子，雖然依舊是謝家公子，但正眾目睽睽之下被當(dāng)街怒罵，聲名狼藉不堪為人。

    這時候瘋子傻子也不會想來跟他扯上關(guān)系了。

    這死丫頭是腦子壞掉了！

    就算還要用他，在樓上看熱鬧，等待其他的機(jī)會不更好嗎？

    謝燕來狠狠瞪著身前的女孩兒，女孩兒也看著他。

    “原來你是謝家的?！彼f，似笑非笑，“怪不得藏著掖著?！?/br>
    都什么時候了？她還在說這個？

    “楚——”謝燕來壓低聲音，咬牙，“你跑出來就是來跟我說這個？”

    他看著她，鳳眼譏嘲。

    “你是不是比試比的腦子壞掉了？”

    這小子，還跟以前一樣說話刻??！楚昭挑眉。

    ……

    ……

    街上的喧囂都停下來，無數(shù)的視線凝固在少年和女孩兒身上，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這是什么人??？”“是這個公子的姐妹？”“是妻子？”

    不少人竊竊詢問。

    如今這女孩兒不是籍籍無名，很快就有人認(rèn)出來。

    “是楚小姐?！薄俺@文會的楚小姐。”“那是什么人？”“她，可是厲害的呢?！?/br>
    很多人立刻給不認(rèn)識的介紹。

    “她的父親是楚岺，楚岺你們知道吧？”

    “不知道，意思是也是個權(quán)貴子弟？”

    “那倒不是，這楚小姐厲害，跟她父親沒什么關(guān)系?！薄笆撬约鹤隽诵﹨柡Φ氖拢贿^她父親也很厲害，說起來話就長了——”

    “長話短說吧?！?/br>
    新丁抓著張谷，左搖右晃聽七嘴八舌的講述，聽得雙眼放光，厲害啊，這京城隨便跑出來一個女孩兒都這么多故事。

    他一開始也以為是這少年的情人呢。

    “原來是楚氏女?！薄安贿^楚小姐為什么跑出來？”“是看不得這等血腥的場面吧？”“女孩兒嘛，越才學(xué)出眾的越見不得這些?！?/br>
    新丁聽到了十分贊同，跟著連連點頭，但看旁邊的張谷，神情更奇怪了，似乎是釋然又似乎更緊張，手都攥到一起，眼里竟然還隱隱水光——

    張谷都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大起大落，百感交集。

    沒想到楚小姐也在。

    有情人終相見了。

    只不過，這種場面相見，女孩兒該多難過啊。

    街上的民眾議論紛紛，酒樓上的女孩兒們也很震驚。

    “她不是為了站在街邊看清楚??？”齊樂云手抓著欄桿探身用力的看，確定沒有眼花。

    她一直盯著看，看到了楚昭沖了下去，沖過了人群，沖到了那少年身前，然后伸展雙手擋住了那少年，然后，那少年轉(zhuǎn)過身，將楚昭護(hù)在了身前。

    女孩兒們瞬時鴉雀無聲。

    齊樂云轉(zhuǎn)頭看楚棠，問出了所有人的疑問：“她是認(rèn)識這個謝燕來？”

    楚棠伸手擋著臉，說：“什么？我什么都沒看到，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啊，她來京城不久，我和她其實不太熟?！?/br>
    什么啊，女孩兒們嘩然。

    怎么回事嘛！

    如果不是認(rèn)識，楚昭這是在做什么？

    在窗邊的年輕公子們也都驚呆了，梁薔握著茶杯一動不動，不可置信地看著街上的女孩兒——還有點看不到，那少年個子太高，擋住了。

    他一開始都沒認(rèn)出是楚昭，看到一個女孩兒突然沖出來，伸手為那少年護(hù)擋，他還嘲笑是哪個思春的少女發(fā)瘋——

    一切發(fā)生的太快，還沒看清女孩兒，就被那少年護(hù)在了身前。

    直到議論四起，傳來楚昭的名字。

    “這不可能！”他咬牙說，死死盯著街上兩人。

    楚昭怎么會去護(hù)那個畜生敗類殺人放火的謝家子！

    楚昭是傾慕他這樣出身清白文武雙全勤奮好學(xué)不驕不躁的公子！

    那個女孩兒一定不是楚昭，只是長得像，或者是楚家的另一個小姐，那個叫什么楚棠的！

    四周議論情緒浮動似乎很漫長，但其實只一瞬間。

    握著鞭子的中年男人在這一瞬間，先是震驚，然后立刻被身后的隨從告知一句：“楚岺之女。”

    楚岺之女！

    中年男人看著被少年護(hù)在身前的女孩兒。

    “楚小姐?！彼谅晢?，“你這是做什么？”

    ……

    ……

    楚昭收回瞪著謝燕來的視線，將他一推，站到了那中年男人面前。

    “我覺得你們這樣做不對。”她說。

    不對？

    中年男人失笑：“楚小姐什么意思？是覺得我們責(zé)罰一個害了那么多人性命的子弟不對，還是——”他帶著幾分意味深長的笑，“覺得傷天害理不算什么大事？”

    四周的民眾嘩然，齊樂云等女孩兒也不顧不得揪問楚棠，站在窗邊的梁薔攥住手——

    謝燕來在女孩兒身后嗤聲：“活該，自找麻煩。”

    他的聲音也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

    楚昭沒理會他，也不在意四周的嘩然，對于中年男人的挑釁也沒有憤怒。

    笑話，她楚昭死過一次，又剛撐下來一場楚園文會，這個不過是小場面。

    “我的意思是，你們謝家這樣做不對?！彼f，“你要責(zé)罰做了錯事的子弟，關(guān)起來責(zé)罰就是了，何必做給世人看？”

    中年男人皺眉：“此子做了惡事，毀我謝氏聲名，當(dāng)然要宣告天下，游街示眾，我謝氏絕不會縱容此等行徑，這怎么叫做給世人看？難道按照楚小姐所說，世人不配看？我謝氏就該關(guān)門自罰隱匿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