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有婆自北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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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個割包皮門診手術,對面站著一美艷如花的女醫(yī)生,那還不得出大事情! 泌尿科也不是沒有女性涉足,比如女護士,但個個都是戴著口罩,眼觀口,口對心,不亂看,不亂說。 白雁過來前,也特地把自已很嚴肅地武裝了一番,頭發(fā)絲絲縷縷用夾子別好,服服帖帖地塞進護士帽,找了個消毒口罩戴著,衣服拉拉平,收腹,挺胸,眉眼收斂著。 站在門前,先深呼吸,朝里一看,沒病人,冷鋒坐著,身后站著一個實習的小護士,在給他泡茶。水很燙,小護士端起來,左右晃動著茶杯,想借用空氣的流動來降低水的溫度。然后,她又從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個消毒紙巾包放在冷鋒的手邊,“冷醫(yī)生,擦下手?!?/br> “謝謝!”冷鋒抬起頭,嘴角微傾。 小護士臉一紅,羞澀地低下眼簾。 白雁眼瞪得圓溜溜的,壞了,今天的冷醫(yī)生怎么看著那么有人情味,他居然笑了又笑。早晨真的是自己的錯覺,冷醫(yī)生不只是對她,是換性了,開始對每個人散發(fā)出他的個人魅力,害她緊張兮兮、如臨大敵。 冷醫(yī)生年紀也不小,聽說還在單身中,也該動動凡心了。 白雁這下覺得心頭一松,就不那么拘謹了,大大方方地敲了下門,“冷醫(yī)生,我來了?!碑吂М吘?。 “嗯!”冷鋒回過頭,“請坐?!彼瘜γ娴囊巫犹Я讼率帧?/br> “不坐了,手術室還有事。”矜持。 “下午好像沒手術安排吧!”冷鋒慢條斯理。 啪,謊言泡泡戳破了,白雁臉一紅,不好意思地笑笑,忙把話題挪向實習小護士身上,“這位可愛的meimei也是護專的嗎?” 實習護士點點頭。 “那我可是你的師姐了?!卑籽阋欣腺u老。 “師姐好。”小護士乖巧地忙喊了一聲。 “小張,去病房看看昨天做手術的病人情況怎樣了?!崩滗h不讓她老得太快,把小護士給打發(fā)走了。 科室里只有白雁和冷鋒,一股無形的壓力讓白雁感到呼吸有點困難,他時冷時熱的眸光,像是一張網,鋪天蓋地撒了下來,距離她越來越近。 “冷醫(yī)生,檔案呢?”白雁直奔主題。 “哦,一會給你。”冷鋒把空間與時間再次延長?!棒兆雍芎贸??!?/br> 白雁笑笑,這個康領導已經夸過了,麗麗也很喜歡。 “白雁,”冷鋒突然話鋒一轉,神情鄭重,“幸福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真正品出來的。你過得幸福嗎?” 白雁呆住了,身上一根根倒刺張牙舞爪地豎了起來,“冷醫(yī)生,這個和檔案有關系嗎?” 冷鋒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目光炯炯,“沒有關系,我只是看不下去你把自己壓抑得快要變形了。當人的手流血時,人會覺得疼,當人的心痛的時候,人會流淚?你有這樣的感覺嗎?” 白雁嘴唇微微哆嗦著,“你.....莫名其妙......” “你并不是一個貪圖表面榮光的人,為什么要這樣委屈自己?婚姻沒有最好,只有合適不合適,如同穿鞋一樣。你不要不承認,你現在這雙鞋并不合腳。”冷鋒咄咄問道。 白雁把目光轉開,冷冷地閉了閉眼,“你這股寒流遍布得還真廣,我是不是要謝謝你對我的關心?” “我這不是關心,我只是提醒你,人是為自己活的。下周六有沒有空?”他從抽屜里拿出檔案。 “沒有?!?/br> “那天,我要去一個療養(yǎng)院,你如果有空,就在同一個時間下樓。人如果想獨立,想活出自我,就必須先在經濟上獨立,別和錢有仇。至少在你最孤單的時候,它不會背棄你?!崩滗h把檔案遞給白雁。 白雁接過,沒再看他,掉頭就走。 冷鋒失笑地搖了搖頭。 白雁在路上,用腹語把冷鋒罵了又罵,真是不懂他發(fā)的哪門子神經,對她說這么一通古里古怪的話。 古里古怪嗎?白雁站在火熱的陽光下,吸了一口冷氣,慢慢扭過頭,看了看門診大樓。沒有錯,冷鋒有一雙穿越靈魂的鬼眼,看到了她小心掩藏的痛楚和苦悶,只有他看出來了,她過得并不幸福,就連柳晶都不知道那些的。 醫(yī)院里哪一個不羨慕她,院長見她都主動問好。除了她和康領導,不可能有第三者洞悉他們之間的真實情形。 只和她接觸過幾次的冷鋒居然把她看得如此透徹。 她如同一個被剝去面具的小丑,在他的面前突然無所遁形,她不喜歡這樣,也不要他的關心和憐憫??杉词贡凰创┝耍秩绾??她會對他感恩戴德,如遇藍顏知已? 別開玩笑了,她會把自己安排得好好的,不需要依賴任何人。 白雁甩甩頭,決定以后除了工作上的接觸,不要再和冷鋒有任何接觸。 不知怎么,她嗅得出,那股西伯里亞寒流身上散發(fā)出危險氣息。 下班時間一到,白雁準時換衣下樓。昨晚算是康領導出差在外,不愿意一個人在家睡,今天再不回家,那值班護士就要起疑了。 為了不出現第二個冷鋒,白雁覺得還是小心為好。 醫(yī)院位于鬧市口,本來車流量就很大,再碰上下班,簡直堵得水泄不通。白雁拎著包,小心地避開行人,往公車站走去,肩上突然被輕輕一拍。 她回過頭,“領導?”康劍笑容可掬地站在她身后,“你真的來接我下班?” “只能偶爾,不可以當作習慣?!笨祫γ冀敲忌叶际切σ?,沒有提事實上他已經來了有一會。 午飯過后,他就在辦公室坐立不寧,盯著墻上的掛鐘一分一秒地走,算著還有多久,白雁就會下班。好象來晚一點,她就會和他永遠錯開了。 對任何人,都沒有這樣迫切過。他想看到她,好好的,站在他面前,拿他調侃,帶點諷刺,不由自主地撒個嬌,笑起來兩個小酒窩甜甜的閃著。 等不及下班時間,他就讓簡單把他送到醫(yī)院,然后打發(fā)簡單走了。他傻傻的站在醫(yī)院對面,目不轉睛地盯著大門。 白雁噗哧一下笑了,這人還真敢說?!笆遣皇亲蛲愍氄家粡埓蟠玻纳⒕?,今天來彌補一下?” “別說那么難聽,你是我老婆,我來接你下班,天經地義?!?/br> “哦哦!”白雁樂得做個順水人情,讓康領導好好發(fā)揮一下,手中的拎包,肩上背的女式包包,一律全移到他肩上,可說出的話卻把康劍噎得差點背過氣去。 “對,雖然我們夫妻情份有限,但在有限期內,我們要好好相處。以后夫妻不成,我們還可以做好朋友??殿I導,如果我找你辦個事,可不準裝著不認識我哦!” “白雁,我有說過我們要分開嗎?”康劍眉心擰成了個川字。 “這話何必要說,各自體會就行了?!卑籽阈【聘C淺淺,“我沒問過別人夫妻是怎么相處的,但一定不會像我們這樣。好了啦,別站在大街上說這些深沉的話題。難得,你來接我下班,我們是立即回家,還是在街上逛逛?” 她親親熱熱地挽住他的手臂,瞟到冷鋒從醫(yī)院門口走了出來,正看向這邊。 “我們去吃飯吧!”康劍把女式包包又扔給了她,他實在沒勇氣背著那個在大街上走。 “我們不回去吃,那吳嫂會不會太傷心?”白雁裝作很擔心地問。 “你呀,唯恐天下不亂?!笨祫Φ闪怂谎?。 “亂是亂的敵人,咱不亂就行?!痹僬f,那亂還不是他自己請來的。但現在不是和康領導計較的時候,他們之間和平相處,團結友愛,才能制得住他的兩個媽。 他笑,因為看到她笑了,他就很開心。 兩個人穿過車流,走向對街。 “想吃什么?”康劍問。 白雁巡脧著兩邊的櫥窗,眼睛滴溜溜轉了幾下,“就這兒吧!”她指著門上貼著的那個笑瞇瞇的大胡子老頭說道。 康劍啼笑皆非,“那個洋快餐,沒營養(yǎng),咱們換別家?!?/br> “誰說沒營養(yǎng)?你看里面那么多孩子在吃,難道做父母的會害孩子?” 這話一說,兩個人不知怎么都怔了怔。 最終,康劍無奈,還是和白雁走進了kfc。白雁找了個靠墻的卡座,把包放放好。 兒童節(jié)早過了,但今天餐廳里孩子還是不少,偶爾有一兩對小情侶夾在其中。 點餐臺前,排了幾列長隊,康劍擠著一群年輕的父母中,一步一步往外挪。 “我要吃葡式蛋噠!”白雁用唇語隔空傳達。 康劍朝她白了白眼,都不太好意思向四處亂看,生怕撞見熟人。 康劍各樣都選了一點,端著餐盤,向卡座走去。旁邊,一個陪著孩子吃著雞腿的男人突地站了起來,“康助?”他狠命地擠著眼,估計以為自己是眼花了。當確定不是眼花時,他一個大步沖過來,沖康劍伸出手。 康劍愣了下,突然想起這人是城管局的辦公室主任,見過一次,好象姓宗,“你好,宗主任?!彼Ψ畔虏捅P,接住男人的手,臉戛然漲得通紅。 兩個大男人站在肯德基里,像外交官似的握著手,“你好,你好!”店中吃得正歡的孩子和孩子的父母們一個個抬起眼,看他們如看外星人。 “康助也陪孩子來的嗎?”宗主任又是點頭,又是哈腰。 康劍無力地轉過頭,漂亮孩子朝兩人揮揮手。 “呵,康助兩口子伉儷情深哦,真浪漫,那......那我不打擾了?!弊谥魅巫R趣地打過招呼,忙告辭,還不忘丟下兩記羨慕的眼球。 “領導,過了今晚,你的親和力又要上升幾個百分點?!卑籽闱纹さ剡芜巫欤训皣}拿出來,吹了吹,香甜地吃著。 “不要成個笑柄,我就萬幸了。”康劍彈了下她白皙的額頭。 “錯了,現在胡領導提倡的是和諧社會,從前那種無情無欲,開口閉口講大道理的官員形象,都老套了,沒人喜歡?!?/br> “你還知道和諧社會?”康劍笑了。 “當然,跟著領導耳濡目染,總有點心得唄。” “看來,我還是有一絲可取之處的?!笨祫ψ猿暗孛蛄嗣虼剑攘艘豢诔戎?。 白雁又在奮斗另一個蛋噠,沒空說話。 康劍看她吃得香,忍不住也取了個,咬了一口??殿I導得出結論:kfc也有某些食物,是能下咽的。 卡座對面坐的是一對小情侶,學生模樣,兩人只點了一份薯條,兩杯飲料。男孩子捧著飲料,慢慢啜飲,溫柔地看著女孩子。女孩子很秀氣地吃著薯條,吃著,察覺到男孩的目光,回以一笑,把一根薯條舉到男孩嘴邊,“你也吃!” 男孩搖頭,女孩不依,固執(zhí)地舉著,男孩沒有辦法,寵溺地看了女孩一眼,含住了薯條,女孩甜甜地笑了。 白雁默默看著這一切,放下了蛋噠,眼眶突地一紅,有溫霧從眼底升起。 “我去下洗手間?!彼酒鹕?,別過臉,不讓他看到她臉上的表情。 康劍一愣,目送著她的身影。 過了一會,白雁回來,康劍發(fā)現她洗了臉,眼睛有點紅,雖然她在笑,但康劍知道她哭過了。 吃完,兩人打車回家。 下了車,康劍付車資時,扭頭看到公寓樓下停了輛黑色轎車,牌照是省城的,他掏出手機,沒有一通來電。 怎么一回事? “康助!”車門一開,司機小黃從里面出來了。 “什么時候來的?”兩人點頭招呼,康劍問道。 小黃沖白雁微微一笑,“下午出發(fā)的,康書記突然說要來濱江,我們就過來了?!?/br> “吃過飯沒有?”白雁問。她認得這司機,在他們結婚時見過。 “不急的,康書記馬上就下來了?!?/br> 康劍臉色立刻就難看了,上樓梯時,三步并作兩步,白雁也感到很意外。兩人走到門前,里面突然傳出“咣當”一聲巨響,只聽到李心霞聲嘶力竭地吼著:“怎么了,我來看兒子還要得到你允許?” “沒有人敢攔阻你,但前天我們通電話時,你為什么說都不說一聲?”康云林怒氣也不小。 “干嗎要說?說了你還會讓我來嗎?我就知道你護著那個小賤人,心疼了......” “mama!”康劍推開了門,面色凝重。 客廳里,康云林與李心霞,像象兩只張開翅膀的斗雞,臉紅脖子粗,你瞪著我,我瞪著你,地板上,一只水晶花瓶碎成片片,散了一地。 白雁和康云林總共接觸過兩次,第一次是以康劍女朋友的身份去省城看望他,實際上也是讓他鑒定下她這個媳婦是否合格;第二次就是結婚,那一次,他為了康劍新婚之夜沒有在家,氣得鼻青臉腫,把康劍大罵了一通,父子倆不歡而散。 目前為止,康家成員中,只有康云林讓白雁感到一絲真正的溫暖,他好像是真心的關懷她、疼她像個女兒般,慈祥又溫和。 好像康云林這樣的舉措,是為李心霞所不屑而又鄙視的。白雁從李心霞寒霜籠罩的面容上讀了出來。 “白雁,回家啦!”康云林勉強壓住火氣,神情微微有點難堪。這么大年紀,又德高望重的,當著孩子的面,和老婆吵架,總是難為情的。 “爸爸,你吃飯了嗎?”白雁假裝沒有看到地上的水晶碎片,笑著輕問。眼風瞟到餐廳里也是一片狼藉。吳嫂站在餐桌邊,瞪著康云林,像看著一個負心的丈夫,滿懷幽怨。 康云林還沒回答,李心霞先出聲了。 “白雁,快點告訴你爸爸,我有沒欺負你?”語氣含譏帶諷。 “心霞,你和孩子說這些干嗎?”康云林低斥道。 李心霞陰森森地一笑,“她不說,你會放心?你這么遠趕過來,不就是牽掛著她?現在,你看看,她站在那兒,唇紅齒白,又年青又可人,是不是觸動了你心底的哪一根弦?” “mama!”從進門一直臉鐵青著的康劍突然大喝一聲,“不要再說了?!?/br> 李心霞驚愕康劍語氣中強抑下的痛楚和隱忍,眨了眨眼,“我要是不問個清楚,你爸爸不知會把我想成什么樣的惡婆婆。他也不看看,我一個坐在輪椅上的殘疾人,有本事欺負誰?二十四年前,就輸了,現在還會贏嗎?白雁,你啞巴啦,說呀!” “夠了,”康劍驀地捶了下玄關的柱子,震得上面掛著的一幅畫直晃悠。他重重地喘著粗氣,“你們如果想吵架,回省城吵去,這里是我的家,我們都累了一天,給我們一點安寧好嗎?” 說完,他牽著白雁,目不斜視地向樓梯上走去。 “劍劍......”李心霞傻眼了。 康云林意味深長地瞇起了眼。 白雁包包里的手機突然在一團低氣壓的緘默里響了起來,她抱歉地掙開康劍的手臂,“mama?” 聽見這一聲稱呼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你在濱江?下午到的,有個戲曲訪談?嗯......mama,你等會......”白雁看到李心霞雍容華貴的臉上突然浮出一絲詭異的笑意,她向白雁抬了抬手。 “白雁,這么巧呀,說起來,我們親家母還沒見過面呢,看她晚上有沒有空,正好你爸爸也在,我們一起吃個飯?” 李心霞諱莫如深地斜眼看向康云林,康云林脖頸間根根青筋都在聳動,兩眼憤怒地射出火光。 白雁怔了怔,“mama,明天中午我們一塊吃飯好嗎?嗯,行,我到時去接你?!?/br> 她輕輕合上手機,對著眾人微微一笑,“我mama答應了?!?/br> “吳嫂,我現在餓了,你做的那個辣子魚呢,快端上來。”李心霞心情很靚地轉著搖椅,越過花瓶碎片,搖進餐廳,麗麗晃著尾巴跟在她身后。 “云林,你要吃點什么?”吳嫂巴巴地走到康云林面前。 康云林不耐煩地一揮手,“我不餓?!?/br> “不餓也要吃點,你胃本來就不太好?!眳巧┤崧暭氄Z。 “我陪爸爸出去吃。”康劍皺著眉,走下樓梯,“白雁,把門鎖鎖好,我晚上和爸爸一起住酒店?!?/br> “好的,爸爸,明天見?!卑籽阈Φ孟穸浠?,把康云林一直送到大門邊。 康云林回頭看了看正逗著麗麗的李心霞,嘆了口氣,欲言又止。 門“砰”一下關上。 吳嫂臉上掛著的笑意一下沒了,低著個頭,嘴里嘀嘀咕咕地進了廚房,碗盤擺放的聲音像和誰賭著氣似的。 李心霞好心情一點也不受影響,“白雁,你過來?!彼み^頭,倨傲、高貴,如同喚使女一般。 白雁從冰箱里倒了杯酸奶,含笑與她對面而坐?!笆裁词?,李女士?” “聽說你mama是個戲子?” “李女士的消息真閉塞,我mama唱戲已經快三十年了,她是咱們省很有名氣的越劇名伶?!?/br> “聽起來你很以她為豪?” 白雁從紙巾盒抽出一張紙,擦了擦嘴唇,“不應該嗎?” 李心霞嘴角淺淺地彎了一下,“不同階層的人,看法不同。唱戲的,那在以前,是個下三濫的行業(yè),戲子和娼妓沒多少區(qū)別。” 白雁小嘴驚訝地半張,像是不敢置信李心霞會說出那樣的話,長長的睫毛撲閃了幾下,然后嫣然一笑,“但現在是社會主義新社會,戲子的地位可不能小窺哦,我mama的粉絲超多,再說,我們又攀上了李女士這樣的親戚,這就如同范進中舉,連升幾級,我們也做一回上等人?!?/br> “只怕給你件皇袍也穿成了馬褂?!崩钚南及琢怂谎?,毫不掩飾口氣中的嫌惡。 “那如果給你的孫子穿會成什么?”白雁手托起下巴,慧黠地噘起嘴唇。 李心霞雙眼瞪得溜圓,她緩緩地抽了口冷氣,“你懷孕了?”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這問話的語氣和表情和康領導那天在醫(yī)院里如出一轍。白雁以笑作答,小口小口地抿著酸奶。 “幾個月了?”李心霞心神大亂,放在桌上的手指顫抖著。 “你等著抱孫子就好了,現在我要上樓好好養(yǎng)胎去?!卑籽阈⌒牡匕粗亲?,故意走得極慢。 “吳嫂......”李心霞惶恐地大叫著,“快,把手機拿給我。死麗麗,別纏著我,滾遠點?!?/br> “汪,汪......”麗麗很委屈地從李心霞的腿上跳下來。 “哈,哈!”白雁直到進了臥室,才放開聲大笑,笑到最后,有濕熱的液體從臉上無聲地滑下。 其實,李心霞的命門就是康領導,她害怕他對白雁好,害怕他和白雁之間牽扯很深。 她如同一個含辛茹苦把獨子養(yǎng)大的寡母,對獨子有著不可思議的偏愛,害怕媳婦會搶走兒子對她的關心,可那樣的婆婆又很期待媳婦能傳宗接代。多么矛盾的人生啊! 此刻,李心霞卻被白雁的一句戲語給嚇破了魂。她難道希望兒子一輩子無后嗎?不是,而是她不希望生下她孫子的人是白雁。 這份婚姻,誰與誰都心照不宣,它是短命的。 白雁抬手拭淚。 如果她和康領導的婚姻如一面湖水,那么在這面湖水里,藏著許多東西,現在這些東西已經急急要躍出水面了。她堅持這份婚姻到現在,就為的是想看清這些東西,可現在,她卻有點不敢睜眼了。 這是她憧憬很久的家,眼睜睜地看著它在她面前土崩瓦解??殿I導可以沒有愛,但......不要那么壞。 白雁捂著嘴,不禁悲從中來。 李心霞那么急不可耐地要與白慕梅見面,答案也許就在明天。 默默流淚流了很久,直到累級,白雁才洗澡,昏昏睡去。 不知是熱醒了,還是被夢驚醒了,眼一睜,天還黑著,床邊坐著一個人。 她嚇得一躍坐起,摸向床頭柜上的臺燈。 “不要怕,是我!”一雙長臂輕輕拍了拍她,讓她躺回枕上,她的指尖擦到他的衣衫,摸到一手潮濕。 “外面下雨了。”康劍的聲音也帶著濕意。 “你不是說睡在酒店的嗎?”白雁問道。 康劍突然抓住她的手,放在心口,“白雁,我這里很疼?!?/br> “是不是太累了?” 康劍搖頭。 “因為你父母吵架?” 康劍沒有吱聲,好一會,才輕輕說道:“從我記事起,他們就一直在吵。一吵,桌上的東西全部到了地上,摔的摔,扔的扔,誰也不讓誰,然后,我父親一走就是一個月......我習慣了......你知道他們?yōu)槭裁闯硢???/br> “為什么?” 康劍手一用力,緊緊地鉗制白雁的手腕,白雁疼得直抽氣,“領導......” “白雁,”康劍松開手,緩緩地躺了下來,一把抱住白雁,讓她睡進他的臂彎間,“不要問,不要想,不要說話......我們睡吧!” 他抬身,在她臉頰間各印了一吻,像是很困,不一會,就發(fā)出了細微的鼾聲。 白雁想推開他,讓他去換下濕衣服,想了想,還是算了。 雨,浠浠瀝瀝下了一夜,滴滴答答,如打在人的心尖上。雨不大,并沒有帶走幾份暑熱,反到把地表下面的熱氣勾引了上來,早晨起來一開窗,又濕又悶的空氣撲面而來。 白雁輕輕地又把窗合上,開了空調抽濕,康劍還在睡,她輕手輕腳地往外面走去。 “幾點了?”康劍啞聲嗓子問。 “六點半,你還可以再睡一會?!卑籽阋幌伦咏┰谀莾?,不太自在地面對兩個人同床共枕的一夜。 康劍衣衫皺亂得像塊抹布,經過兩人一夜的烘蒸,早干了?!安凰?,我沖個澡,你幫我拿衣服。” 他就那么走進了浴室,門就那么大開著,衣衫那么地散了一地,玻璃門那么地清晰地映出他裸露的身子,水流嘩嘩地下來,他雙手抬起梳弄著頭發(fā)...... 白雁深呼吸,再深呼吸,一大早欣賞裸男出浴,心臟有點承受不住,雖然這個人是她名義上的丈夫。 她把他換穿的衣服一件一件,從上到下,從里到外,整齊放在床鋪上。 如果今天真相浮出水面,這樣的早晨也許就是他和她最后一次共度了。 不想心酸,心卻還是酸了。 吳媽已經做好了早飯,餐桌上,三只湯碗,滿滿的面疙瘩,中間盤子里擱著一張烙餅,旁邊放著大蔥、炸醬。 李心霞在陽臺上為蘭草修葉,麗麗趴在狗窩里,懶懶的,可能是因為天氣的緣故。 李心霞和吳嫂不知在聊什么,兩人哈哈大笑,聽到樓梯響,一回頭,見是白雁,兩人立刻就噤聲,臉上馬上就晴轉陰。 “早,李女士。”白雁笑著招呼,不等李心霞回應,走進了廚房。她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桌上的三碗面疙瘩其中之一是為自已準備的。只要有機會蔑視她,吳嫂絕對不會放過任何機會的,而李心霞對這一切只當沒看見,也許在心里是很樂見的。 不過,這些能對白雁有何影響呢? 白雁從冰箱里拿出一個雞蛋,煎成七份熟,嫩黃嬌白地鋪在雪白的盤子中,又削了兩只蘋果,切了兩片北海道鮮奶面包,泡了一杯奶粉,剛端到桌上,康劍下來了。 “劍劍!”李心霞一看到兒子,就云開霧散,疼愛地仰起臉,“昨晚幾點回來的?” “快一點吧,看你房間燈熄著,就沒打擾。”康劍走過去,把輪椅推到餐桌邊,瞥了一眼桌上的早餐,再看看白雁,眉心聳了一下。 “來,劍劍,快坐下?!眳巧┘泵o康劍遞筷子,然后自已也坐下,正眼也不看白雁。 三人開始早餐,談笑風生,很濃很濃的卷舌音。 白雁獨坐在餐桌的最尾端,先喝一口牛奶,再吃面包和雞蛋,一切結束,她把盤中的蘋果拿在手中,“領導,飯店你定好了,給我打電話,然后我去接我mama,直接過去?!?/br> 她邊說邊起身走向玄關,換鞋出門。 “我也飽了?!笨祫Π殉粤艘话氲拿嫱胪崎_,“mama,你慢點用。我先去上班?!?/br> “還沒吃完呢?”李心霞喊住康劍,她不想看著他和白雁并肩出門的樣子,感覺很礙眼。 康劍笑笑,緊隨著白雁一起出了門。 康劍昨天自已開的車,車就停在樓下?!拔宜湍??!彼蜷_車門。 白雁搖了搖頭,“如果這成為習慣可不是件好事,我還是安心地做我的小老百姓,免得大起大落。” 她仰起頭,看著東方一個碩大的火球沿著鐵青色的天空緩緩升起,好像癡情女子失戀后吐在羅帕上的一口血。 康劍深究地打量著她,感到今天的白雁和平時有點不一樣。 “領導,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厚臉皮?”她突然回過頭問他。 “為什么這樣說自已?”他沉吟了一會,才接話。 白雁聳聳肩,手中的包包晃了晃,“除了市長助理夫人這個頭銜,我們還有在一起的理由嗎?如果我目標這么赤裸裸,會不會太俗了?” 她捂著嘴,自已先吃吃地笑了?!耙苍S你曾經對我是有那么一點迷戀,但結婚后,發(fā)現,我讓你失望了。恰巧我們之間差距又很大,你mama她和我也不太融洽。人生苦短,領導,你別委屈自己,我也別為難自已,我們......各自奔向屬于自己的燦爛明天吧!” 她承認,她膽怯了,不想靠近真相。 “白雁,”康劍吸口氣,神情肅穆,“我沒有覺得我有什么委屈,我也不曾失望......只是我們之間需要時間。” 康領導真是有情有意,這個時候還能說出這樣安慰人心的話,白雁感動地眨了眨眼,“領導,你別任意許諾哦,我會當真的?!?/br> “除了你,我這輩子不可能再娶別人的?!笨祫υ俅我恢Z千金。 白雁身子一僵,突然覺得思維短路,“看來,我日后穿鳳冠、做誥命,是注定的了?”她調侃地傾傾嘴角,呵呵一樂,“我先謝謝領導,希望我們都有這個緣?!?/br> 康劍擰擰眉,怕她再說出什么驚人之語,拎起她,扔進車內。車一個華麗的轉身,駛出了小區(qū)。 白雁這一整天過得都很恍惚,越臨近下班,心越懸著。 康劍沒有給她打電話,而是把飯店和包間的名字用短信發(fā)了過來。 下班后,白雁打車去市文化館接白慕梅。白慕梅被市越劇團聘請了來重排經典曲目《西廂記》,排練就放在文化館。 像半個足球場大的排練廳看上去冷冷清清的,木頭地板上踩上去會發(fā)出回音。白慕梅穿了件寬大的白襯衫,下面是緊身的牛仔七分褲,頭發(fā)扎成個馬尾,像個俏麗的小姑娘。她在腰上系了一條紅綢帶,有時當裙擺,有時當羅帕。這一身裝束,跟那個男女相悅的古代故事毫不沾邊,可白慕梅一走動起來,綢帶飛舞,就變得亦古亦今,一腳戲里一腳戲外了。 白慕梅裊裊娜娜,擰著腰肢邁著碎步在前面走,一個二十剛出頭的小姑娘一招一式地跟在后面學。 “月兒喲,女兒家心熱口難開,蘭閨虛度十八載,辜負團圓玉鏡臺......”白慕梅的嗓子仍然清亮,姿態(tài)也漂亮。 小姑娘跟在后面唱著,扭著。 這幾句歌詞,小姑娘唱得字正腔圓,婉轉真切,清亮如山中清泉,雖不如白慕梅那樣韻味濃郁,但天真爛漫,更合劇中崔鶯鶯懷春的年紀,白慕梅年紀還是太大了,黏黏糊糊的,風塵味太重。 “太棒了?!闭驹谝贿呌^戲的幾位領導模樣的人,看著,情不自禁地拍手叫好,有一個拍照的追著白慕梅的步子,閃光燈亮個不停。 白慕梅自顧沉浸在戲里,根本不受任何干擾。 當她轉過身來,看到依在門邊的白雁,她停下步子,解開綢帶,“今天就到這兒吧,我要陪我女兒了?!?/br> 她溫柔地笑著,走到白雁面前,親昵地捏了下白雁的臉頰。 “女兒?”除了白雁,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 白慕梅笑得像一枝綻滿花的樹杈,顧盼生情,搖曳生姿。“怎么,我們長得不像嗎?”她向眾人拋了個媚眼,搭著白雁的肩,頭挨著頭。 “你們不像母女,而像朵姐妹花?!迸恼盏娜搜劬τ挠牡匕l(fā)亮。 這一句話讓白慕梅笑得更歡了。 “要不要去賓館換件衣服?”白雁對這些見多不怪,禮貌對眾人笑笑,替白慕梅拎著包。 白慕梅素著一張臉,眼角的細紋清晰可見,可怪了,這樣倒讓她變得更好看了?!霸趺矗@樣會丟你的臉嗎?” 白雁聳聳肩,只當自己沒說。 兩人走到街上等車,經過的人,紛紛把目光投向白慕梅,她優(yōu)雅地抬起手,撩了撩頭發(fā),白雁眼尖地發(fā)現,她的食指上戴了個鉆戒,不小的一塊鉆石,鑲在一個托兒上,沒有一點點花哨,更突出了那顆鉆石的價值。 她哪兒來的這么多錢? 白雁收回目光,盯著十字路口,車如流水馬如龍。 兩人趕到飯店時,康云林一家三口和吳嫂已經到了。李心霞特地妝扮了下,穿了件黑色的真絲連衣裙,袖口、領口綠肥紅瘦,非常熱鬧。本來是一團雍容華貴,但恰巧餐廳的服務員穿著紅色的錦緞、領口袖口滾金邊旗袍,與之一對應,就顯得隆重而又俗愴,還有些老氣。 她再看到走進來的白慕梅,和一個女學生似的,她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立刻就掛不住了。 “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讓各位久等了?!卑啄矫芬宦渥?,先為自己的遲到道歉,然后慈祥地轉向康劍,挪揄地笑問,“康劍,雁雁最近表現還好嗎?” 康劍禮貌地一頜首,臉上表情木木的,啥都沒回答,也許是不知怎么回答。 吳嫂可能沒想到白雁的母親會是這樣的出場,沒見過這么風情萬種的親家母,嚇得嘴巴半張,李心霞用手掐了她一把,她才慌忙合上。 “親家公,你看上去又比上次健朗多了?!卑啄矫仿渎浯蠓降睾涂翟屏终泻?。 “有嗎?有嗎?”康云林幾乎和白慕梅沒有目光對視,他不是和康劍說話,就是看著李心霞,但做得如此刻意,反到顯出心虛來。 “親家母,我家雁雁年紀輕,不懂事的地方,你多擔待著?!弊詈?,白慕梅才把目光撇向了李心霞。 李心霞到底是見多識廣的人,現在已鎮(zhèn)定了下來。她優(yōu)雅地對白慕梅一笑,“白小姐,我們雖然是第一次見面,可怎么覺得像是故人呢?”女人沒結過婚,按照國際慣例,就得稱呼為小姐,不過,李心霞在這里卻是刻意的。 白慕梅笑了,斜睨了白雁一眼,“白雁隨我,你天天看著白雁,自然就覺得我面熟了?!?/br> “白雁可沒有你漂亮?!崩钚南甲I笑道。 白慕梅撫摸了下面容,噗地笑出聲來,“再漂亮,也老了?!?/br> 李心霞故意把兩張面容細細又比較了幾番,“像你這樣的美人是不會老的,白雁是不是像她爸爸?” 包間內,瞬間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 白雁身子繃得像張弦,脖子到耳根,紅到透明。 康劍唇緊緊抿著。 康云林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 吳嫂亢奮地瞪大眼。 白慕梅眼波如水,蕩了幾蕩,嘴角翹起,溫柔地拉過白雁的手,“也不很像,白雁遺傳了我倆的長處。” “哦,白雁爸爸是個什么樣的人?” “心霞,你的問題真多?!笨翟屏纸K于忍不住開口阻止道。 “沒關系的,”白慕梅嬌柔一笑,“那是我心里一段甜美而又浪漫的往事,我不想和別人分享?!?/br> 她那神情,如同小女生撒嬌、耍賴,“我不想說,好不好啦?” 戲臺上,帝王、將軍、才子都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區(qū)區(qū)一個李心霞,能奈幾何? 李心霞瞠目結舌,還能再追問嗎? 包間門一開,服務員開始傳菜。 康云林禮節(jié)性地向白慕梅敬了一杯酒,白慕梅領情地一仰而盡,然后,她回敬康云林夫婦,目光落到吳嫂身上,好奇地停了一刻。 康云林介紹了下吳嫂的身份。 白慕梅邊聽邊點頭,表情唏噓不已。 吳嫂覺得自己過得很幸福,最恨別人的同情。她本來就不喜歡白慕梅,現在就更是恨深幾重。 李心霞吃了幾筷菜,突然頭湊到康云林耳邊,“老公,陪我去下洗手間?!币袅坎淮螅『媒o白慕梅聽到了。 康云林臉一紅,“我......哪方便去女洗手間?” “我陪你去?!卑啄矫敷w貼地站了起來。 “不要了,吳嫂!”李心霞臉慘白著,在桌子下狠狠擰了康云林一下,康云林吃痛,想發(fā)作又不好,忍著氣咬著牙,臉色扭曲著。 吳嫂陪著李心霞去了洗手間。 一直埋頭吃飯的白雁不小心把一根筷子掉在地上,她彎身撿起,突然發(fā)覺桌子下,白慕梅正用一只纖纖玉足勾著康云林的腿,康云林騰出一只手沿著白慕梅的玉足慢慢上移。 一股惡心從心底泛出,白雁捂著嘴,突地就沖了出去。 “雁雁,你怎么了?”白慕梅不放心地喚了一聲,“康劍,你快去看看。” “能有什么事?”康劍的臉青得發(fā)白,冷漠地瞟了一眼外面,沒有動彈。 白慕梅怔了下,只得站起身。 吳嫂推著輪椅進來,差點和白雁在走廊上撞到。 白雁趴在洗手間的池子邊,把剛吃下去的食物全吐了個一干二凈。“雁雁,你懷孕了?”白慕梅兩手交插著,站在門邊。 白雁不理她,凈口,用冷水拍了拍臉。 “我在和你說話呢,白雁?”白慕梅秀眉一挑。 “夠了!”白雁駁開她的手,低著眼簾,“吃完飯,你就走。你......離康劍爸爸遠一點?!?/br> 白慕梅沒說話。 “再怎么說,他是我公公,我婆婆還在,你......不覺著很過分嗎?” “你公公?”白慕梅冷笑,“你還真把他們當一家人了,你以為我就看不出來?” “那是我的事,和你沒關系。” “很好,那么我的事,你也不要管。”白慕梅轉身就走。 白雁咬著唇,感到心頭又是一陣奔涌,伏在池子邊又吐了一回,等臉上的潮紅消去,才走出洗手間。 她進去時,除了康劍低著頭,每個人看著她都像看著個怪物似的。她拍拍自己的臉,是不是臉色太差了? 菜上得差不多了。 李心霞突然像換了個人,有說有笑,看著老公的目光也是纏纏綿綿的,直把康云林瞧得毛毛的。她一會支使康云林夾菜,一會支使康云林倒水。散席時,出了包間,上車,她更是為了表現出與康云林的恩愛,讓吳嫂把輪椅收起,要康云林抱她上車。 康云林養(yǎng)尊處優(yōu)多年,哪有這一把力氣。臉蹩得通紅,猛吸一口氣,剛把李心霞抱起,身子就搖晃個不停,幸好白慕梅上來托了一把,李心霞才安全地上了車。 李心霞臉色那個難看哦,扭過頭,惡聲惡氣催著康云林上車,再也沒看白慕梅一眼。 “真是好笑,一個癱瘓的女人,連性生活都不能過,幾十年,能恩愛到哪?”白慕梅目送著車子離開,冷冷地一笑。 站在她身邊的白雁,瞟了她一眼,“沒有性生活,可是她有老公,有婚姻,你有嗎?” 白慕梅皺起眉,扭過臉,“你這算打抱不平?這可能就是你的高尚境界了,不然你怎么守得了這么久的活寡呢?” 白雁驚愕地看著白慕梅。 白慕梅輕蔑地一笑,“剛剛我問康劍你是不是懷孕了,他說他碰都沒碰過你?!?/br> 白雁的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握住,握得不能再緊,直到無法跳動。 七月的風那么熱,可是她全身發(fā)涼,她呆呆地看著白慕梅的嘴巴一張一合,可是她什么也聽不見了。 她僵硬地回過頭,尋找著康劍,他去買單了,怎么還不出來? 她返身走進飯店,往大堂走去。大堂里用屏風隔成幾塊區(qū),康劍站在一個屏風的后面,直愣愣地看著前方。 前方的餐桌上,坐著一對男女,男人,白雁不認識,女人,長發(fā)飄飄,巧笑俏兮,正是那好久不見的伊美女。 康劍高深莫測的俊容上表情錯綜復雜,有妒忌,有怨恨,有氣惱,有煩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