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教主圣軀

    本是冰雪極地的世界，已經(jīng)染上了漫天金霞，日夜不息。尤其是到了夜里，如字面意義上的火山成了驅(qū)逐黑暗的火炬，即便烈火中還混雜著nongnong的黑煙，整個世界仿佛正等著這座火山的洗禮。

    距離北冥山還有數(shù)十里遠的地方，無數(shù)人的身影被火光映在雪地上，飄曳不定，仿佛聚在北冥山下的滾滾暗影，格外陰森。

    “人到齊了嗎？”

    大隊人馬后方的血丘上，若干黑袍人中的某個問：“今日是我圣教的最后一戰(zhàn)，成敗就在此戰(zhàn)！本座不希望還有哪怕一個人置身事外！”

    “大長老，秦長老所部還在西嶺。”

    另一個黑袍人說：“前幾日已發(fā)過灰境傳訊，秦長老說她那邊路途遙遠來不及趕過來，而且還在說服黑豆芽加入圣教，恐怕……”

    “不管她那邊了?！贝箝L老擺手道：“也罷，若是我們這邊未能得手，圣教就交給她了?！?/br>
    再一個黑袍人頗為不甘心：“大長老，我等自當舍身取義，為圣教未來殞命碎魂都不足懼?？汕亻L老那支只知鉆營籠絡(luò)，若是把圣教未來托付給她，那可是前途未卜啊?！?/br>
    其他黑袍人也紛紛附和，有的說不如留下一脈種子，有的直接主張大長老不必參與今日之戰(zhàn)，而是帶人前往西嶺收編秦長老所部。

    “你們就如此沒有信心嗎？”

    大長老沉聲說：“北冥山此處，魔王已經(jīng)出現(xiàn)，說明四神可能已經(jīng)關(guān)注到此處。如今震旦各處裂隙，但還沒到處處皆是魔王的階段。北冥山必然會被混沌視作吞噬現(xiàn)世的橋頭堡，這也是高德那廝與混沌的決戰(zhàn)之地?！?/br>
    “趁著混沌大軍侵襲的機會，我們圣教出手奪取冰雪之心，將圣壇融入冰雪之心中，到了那時，四神也會認可我們圣教為現(xiàn)世代言的資格！圣教君臨天下的前景，指日可待，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br>
    語氣一轉(zhuǎn)，大長老不屑的道：“秦長老托辭不來，那是她的損失。她出身西嶺，視野總停在西嶺的黑豆芽身上，格局也由此注定。”

    “方才我說假若我們失手，圣教未來就交于她，呵呵……真到了那時，那就意味著四神退卻，混沌再度蟄伏，圣教還有什么未來呢？你們愿意跟我一樣，苦熬千年？”

    其他黑袍人紛紛搖頭，這位大長老是教中唯一從前朝熬到了如今的，已經(jīng)活了上千歲。前朝覆滅的時候，本是圣教君臨天下代魔治世的好機會，卻被圣山推出大明太祖，硬生生失了江山。在圣山與大明的雙重壓制乃至剿殺下，大長老帶著教眾含辛茹苦熬過了千年。別說其他人，就連他自己，都已經(jīng)沒有心力再來一次了。

    黑袍人同聲呼喝：“我等愿與大長老共進退，今日誓死一戰(zhàn)！”

    大長老欣慰點頭，哈哈笑道：“有請教主圣軀！”

    過往千年里，太一魔教都竭盡所能的隱藏自身，不只圣山和朝廷，連血塔會海塔會之類的魔人勢力，對魔教核心都知之甚少。在外活動的魔教高層從來都止于長老，大長老都很少露面，至于教主，更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像是傳說中的存在。

    今日魔教不僅長老盡出，大長老現(xiàn)身，連教主也搬了出來，可見其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決心了。

    不過這個“教主”，完全超出了教眾，乃至是長老們的想象。

    在長老們身后的廣闊雪谷里，數(shù)十萬教徒擠得滿滿當當，但雪谷中心的雪丘卻空無一人。隨著大長老一聲令下，雪丘嘩啦啦開裂，黑氣沖天而起，罩住整座雪谷。隨后黑氣中分出血綠紫藍四色，如無數(shù)雨絲，探入每個教徒體內(nèi)。

    魔教的教徒也是魔人，不過他們與塔林魔人有很大的不同。

    魔人對潛伏于魂魄之下的惡魔異常防范，而隨著魂魄強韌力量增長，對惡魔又更多是控制和駕馭的態(tài)度，為的是最終自如驅(qū)策惡魔。

    魔教的教徒對惡魔卻是敞開心靈毫不設(shè)防，通過特別的訓(xùn)練，力求自己與惡魔在魂魄層面融合。而后經(jīng)過嚴苛的篩選，將那些難以承受魔心奪靈的教徒剔除。最終篩選出來的教徒，已經(jīng)很難分辨到底是變作了人類的惡魔，還是與惡魔融合的人類。

    畢竟魔教的目標就是現(xiàn)世與混沌不分彼此，人魔融為一體。

    絢麗的四色雨絲探入教徒體內(nèi)，教徒身軀顫抖，高聲嚎叫，現(xiàn)場一片群魔亂舞的景象。叫聲乍聽起來異常慘烈，像是無比痛苦。漸漸的卻轉(zhuǎn)作舒暢，變成快活的吶喊。

    隨著聲調(diào)的變化，教徒的身軀驟然拔高、變寬，直至膨脹為堪比刑天的巨人。少數(shù)甚至超過了刑天，完全是活著的丈八金剛。

    就在這數(shù)十萬魔變教徒的中心，黑氣縈繞之中，隱隱可見更為偉岸的身影。那是超出凡人認知的巨人，令人懷疑那不可能是血rou之軀，而是鋼鐵鑄像或者魔將魔王。

    看著那尊足有四五層樓高的巨大身影，前方雪丘上的長老們也盡皆失色。他們中的大部分其實都沒見過真正的教主，極少數(shù)有幸跟著大長老一起見過的，也完全不知道教主其實是有這樣的真身。

    尖銳的號角聲此起彼伏，這支人魔難分的大軍轟然而動。如緩緩洪流越過雪丘，朝著前方的金焰火山前進。

    “教主圣軀一出，哪怕是魔王甚至四神欽選的魔子，都得退避?！?/br>
    洪流刻意避開了雪丘中間，大長老還能悠悠的向長老們解說?！岸@具圣軀的真正威能，并非rou眼可見的蠻力。圣軀自帶不燃之火，能自辟安樂魂境，吸聚一切阻擾現(xiàn)世與混沌融合的力量。以前北冥山的冰雪之心未受影響，圣軀之力難以撼動。現(xiàn)在高德妄圖以凡人魂火取代冰雪之力，這就給了我們機會。”

    “待圣軀化解了魂火，奪取了冰雪之心，北冥山將會變作震旦第一個魔巢，而我們也將跨越人魔之隔，成為四神都得矚目的存在。”

    長老們紛紛贊嘆和感慨，還有人小心翼翼的問教主為何不降下意志，號令教眾，卻得了大長老不屑的哼聲。

    “你們?nèi)羰前咽ボ|當做教主本尊，那就大錯特錯了。教主乃是上古仙人所化，一念貫穿萬千世界。這具圣軀只是他一念之億萬分之一，哪值得他降下意志?！?/br>
    “我們這個世界的成敗，便如教主呼吸間的微微起伏。若是我們功成，教主也不過是呼或吸順暢些，是不是降下嘉許，就看我們的運氣了?！?/br>
    這話說得長老們神色各異，原本這些話不過是教中威懾教徒的誡言，都不太當真，如果大長老這么認真的重復(fù)，難道這些竟然是真的？

    哪怕是混沌四神，也不過是這般宏偉吧？

    大長老搖著頭，沒功夫細細解說，只是感慨道：“你們啊，對四神的威能也從未有過真正認識。你們以為這北冥山的動靜，真讓四神分出了多少注意力？四神又不只是盯著我們這個小小世界，與教主一樣，都是分心乃至分身于萬千世界之中。即便四神在此降下意志，也與教主驅(qū)策這具圣軀所耗的意志一樣，只是奔騰江河中的一滴水?！?/br>
    眾長老怔忪不安，呆呆看著這股炫彩洪流涌向前方?？拷壁ど綍r，連惡魔之潮都讓開了一面，不敢被那具“教主圣軀”散發(fā)的魔光雨云罩住。

    “這可真是……”

    大長老背著手，呵呵輕笑：“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啊?！?/br>
    ………………

    王宮廢墟前的孤立塔柱上，遠坂愛用望遠鏡觀察正在sao動的西面。

    那一面的惡魔如江河斷流般分開，自更西面涌入另一股洪流。濃稠黑氣間隱見無數(shù)魔光細絲，每根都連接著一具高大身軀。

    最初還以為是孽魔或者奇魔屬的新銳，但細細看去，那些身軀竟然都是活人，手中也是各式凡間武器。

    “是魔教那幫雜碎！”

    再看清了對方的服色樣式，遠坂愛恨恨的道：“真是會選時候啊?！?/br>
    高德就在旁邊，他不需要望遠鏡，就看出了新出現(xiàn)的敵人并不是惡魔而是人類。經(jīng)過這陣子的適應(yīng)，他的超脫視野開始能在強烈的魂火和惡魔之力中分辨出具體細節(jié)。

    “魔教什么時候有這么大陣仗了？”

    他倒是沒像遠坂愛那樣認出具體來歷，聽遠坂愛這么說，很有些吃驚。

    “這些人還受著惡魔之力的加持，很特殊的加持?！?/br>
    超脫視野里，教徒洪流中的那團惡魔之云異常醒目，讓高德心口發(fā)沉：“那是什么玩意？感覺比魔王還要強，以前見過或者有過記錄嗎？”

    他很熟悉塔林魔人，太一魔教這方面還真不太了解。之前把長老之一的百花仙子降服為狗尾巴草，卻只是撈著了點殘魂。殘魂記憶盡失，根本提供不了有用的情報。對魔教的認識只停留在中京西山與百花仙子對陣，以及松州那場戰(zhàn)斗上。印象里他覺得這幫家伙除了那幾個長老很強之外，整體其實也就只有偷雞摸狗的本事。

    那具引領(lǐng)著教徒洪流穿透屏障，像是超級buff機的巨大身軀，根本就是決戰(zhàn)武器級別的可怕存在。

    “光精靈上去了，大麗也趕過去了?！?/br>
    遠坂愛繼續(xù)觀察：“看樣子還頂?shù)米?，光精靈數(shù)量夠多，而且還能重生?！?/br>
    高德還是不太放心：“誰知道那玩意有什么本事，我去支援下吧，得小心應(yīng)付?！?/br>
    “你這可不是小心應(yīng)付。”遠坂愛嘆氣：“在這里你就是底牌，底牌怎么能隨便用。至少先讓光精靈擋一陣子，看看魔教到底在玩什么花樣?！?/br>
    “至于那個巨人，我猜是魔教的教主?！边h坂愛蹙眉道：“以前也只是隱約聽說，魔教的教主從不現(xiàn)身，只是在隱秘之地存有一具……圣軀。按魔教的說法，他們的教主是遠古大能，身心分于億萬宇宙之間，這個世界僅僅只是留有那具軀體和一縷意志。僅靠那具軀體，就能融合混沌與現(xiàn)世，讓惡魔與凡人不分彼此。”

    “惡魔與凡人不分彼此？”高德嗤笑：“這是什么奇怪的想法？”

    “魔教嘛，想法自然不為常人所理解。”遠坂愛苦笑：“不過我倒是多少有點明白，魔人的想法是凡人駕馭惡魔之力，為此現(xiàn)世完全墜入混沌也是必須的。魔教的想法是凡人不過是惡魔的投影，讓凡人回歸惡魔，凡人所在的世界也成為混沌的食糧，這樣才能回歸本質(zhì)?！?/br>
    “所以，我覺得在他們眼里，凡人跟惡魔的區(qū)別僅僅只是，前者是在做準備的‘人魔’，后者則是還沒經(jīng)過現(xiàn)世洗禮的……胚胎，對，二者都是胚胎，只是時態(tài)不同。”

    真是古怪的想法，即便遠坂愛做了解釋，高德還是難以理解。

    不過這個什么分身億萬世界，豈不是說他們的教主跟混沌四魔一個等級了？

    “他們認為混沌里不僅僅有四魔，甚至四魔不過是無知者的膚淺劃分?！边h坂愛自然很熟悉魔教，她在圣山和羽林衛(wèi)里，更多行動其實就是針對魔教。

    雖然說出來會顯得自己蠢，可高德還是說了：“早知道就不讓麗德號先走了?！?/br>
    戰(zhàn)況有變糟的趨勢，光精靈組織起來的防線完全沒擋住魔教的教徒。那泱泱數(shù)十萬的教徒洪流仿佛是共享生命一樣，光精靈的火力乃至近身rou搏很難有效瓦解對方的攻勢。

    更要命的是，靠著惡魔之云下的魔光細絲，魂火的對惡魔之力的克制效果被極大遏制。這些教徒完全不像進入護盾就被猛烈燒灼的惡魔，魂火只是燒灼得惡魔之云劇烈翻滾。牽引著惡魔之云的教主圣軀步伐絲毫不受影響，繼續(xù)牽引著教徒，向著冰雪之心所在的洞xue突進。

    大麗帶著大隊光精靈精銳沖了上去，不過片刻之間就只剩下一半，不得不撤了回來。

    “我們這邊的底牌的確是我，”高德不能再看了，扛起他那具已經(jīng)與仙洲人戰(zhàn)艦融為一體，此時像是火箭筒的錨釘說：“不過真正的底牌不是現(xiàn)在的我，而是某個極限的我。至于極限是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br>
    他剛邁了幾步，一股意念就在心靈深處撓動，是小楚在傳訊。

    “什么！？”

    原本覺得沒有什么事情能比眼前的戰(zhàn)況更要緊的了，小楚卻報告了一件更加要緊的事情，讓他恨不得馬上飛回中京。

    苗苗失蹤了！

    第511章：女皇的底牌

    麗德號回到墜星海，高苗就坐旋翼機回了家。到家后還通過麗德號中轉(zhuǎn)通訊，向高德報了平安。

    那只是小半天前的事情，沒想到竟然會出這樣的事。

    “周圍的羽林衛(wèi)感知被短暫屏蔽了……”

    “但沒有惡魔之力侵入的跡象……”

    “何靈靈在家，只是催眠了……”

    “隨后羽林衛(wèi)感應(yīng)到類似刑天的力量氣息……”

    王昆侖的報告讓高德一顆心直往下沉，他已經(jīng)猜到是誰劫走了高苗。

    “跟靈靈說，讓她不必擔(dān)心，苗苗只是有事出去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br>
    面上高德還得安撫王昆侖跟何靈靈那邊，免得他們心神不寧。

    離開灰境，重新置身北冥山下的沸騰戰(zhàn)場。高德一顆心也開始沸騰，怒氣汩汩翻滾。

    如果真如他猜想的那樣，嚴格說也算不上劫。老爸帶走女兒，這哪算得上劫持。

    可老爸是塔林之主，魔人的領(lǐng)袖。面上已經(jīng)死了幾年，又突然冒出來帶走meimei，這是想做什么？

    更湊巧的是，之前不劫，偏偏就在他用魂火燒了北冥山，冰雪之心正穩(wěn)穩(wěn)被魂火包裹的時候，跑去劫了高苗。

    怎么看都像是奪北冥山的計劃破滅，然后劫了高苗做什么事情好報復(fù)他的節(jié)奏。

    最初高德還不太擔(dān)心高苗的安全，倒不只是因為老爸跟高苗的父女關(guān)系。高苗是老爸跟自己生母，也就是血塔會方閣老之女的愛情結(jié)晶。那是純粹的親情，可不像自己跟老爸之間的關(guān)系那么復(fù)雜。

    所以這個老爸，應(yīng)該不會對高苗不利。

    這個結(jié)論剛成型，就被高德推翻了。

    自己的老爸，天下魔人的領(lǐng)袖，根本就不能以凡人的眼光來看待，他也的確不是凡人。

    這家伙是有作為父親的一面，但此時更多是作為魔人首領(lǐng)存在。選擇在這個時候帶走高苗，真的只是出于父親的身份和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