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靈說已經(jīng)感應(yīng)到榮譽號了，雖然神火強了不少，但也只可能是榮譽號?！?/br>
    “什么？沒有？”維斯坦斯難以理解，“不不，艦靈絕對沒有問題，而且不僅是艦靈，我都有很細微的感應(yīng)，那的確是至高神火，雖然有點不太一樣……”

    之前接到團長的命令，自門神島海域撤走，那些跟隨無敵號進擊的海盜就懶得理會了。反正到時候無敵號到遠海航線上轉(zhuǎn)一圈，必然有無數(shù)海盜自動送上門，要求加入到“魔船”的行列。

    遵照命令，無敵號全速前進，目標是南面離島附近的海域。到了那里與榮譽號匯合，再領(lǐng)受下一步任務(wù)。

    “卻敵號？”聽通訊器那頭團長的聲調(diào)驟然拔高，維斯坦斯的嗓門也跟著升高?！霸趺纯赡?？郭瑞德戰(zhàn)艦不是還沉在震旦的海灣里，神火也早就熄滅了嗎？”

    “是！”團長轉(zhuǎn)瞬冷靜下來發(fā)布了命令，維斯坦斯也條件反射的答道：“馬上迎戰(zhàn)！”

    他轉(zhuǎn)頭就喊：“阿爾德！蓋特！”

    這兩個家伙在震旦的行動失敗，重生之后力量大減，得從魔仆級別做起。但他們熟悉卻敵號，是帶隊行動的最佳人選。

    “馬上帶半劍、樹斧兩個班跳幫！”

    維斯坦斯雖然獨自統(tǒng)領(lǐng)一艘戰(zhàn)艦，但手下只五個班，相當于他所率連隊的一半。不過他認為除非對方船里塞滿了叫刑天的震旦戰(zhàn)士，否則不管有多少凡人，都不是二十來個魔思達的對手。

    阿爾德和蓋特兩人就在艦橋里站班充當門衛(wèi)，收到命令毫不遲疑，沖出艦橋招呼人手。就在同時，低沉且非人的機械聲音回蕩在艦橋里。

    “至高神火強度加劇，一點一倍、一點二倍……”

    這是無敵號的艦靈，但不需要它提醒，維斯坦斯自己就感應(yīng)到了。

    “不、不可能……”

    那種強烈的燒灼和壓迫感讓他渾身汗毛聳立，哪怕是大魔鬼都難以撼動的心靈，此時也變得飄搖不定。強烈的顫栗沖擊而來，讓他幾乎難以站穩(wěn)。他難以遏制的想朝著那種感覺所在的方向跪下，以手按胸，高呼口號。

    不是“混沌至偉”，是“神火不滅”。

    那是至高神火，雖然有些雜質(zhì)，但的的確確是與混沌之力相斥的神火。它正在努力激發(fā)每個魔思達靈魂中留下的神火烙印，雖然那個烙印早已被混沌之力覆寫，可烙印與靈魂的關(guān)聯(lián)是每個義思達都無法忘記也無法抹消的。

    當然只限真正的義思達……

    維斯坦斯拼命控制著身體不讓自己跪下，而那些從一開始就是魔思達，靈魂中只留有混沌烙印的魔思達，已經(jīng)倒在地上翻滾不定了。他們并不是被至高神火激發(fā)了靈魂烙印，而是至高神火對混沌之力的猛烈沖擊，自然他們也不會喊出“神火不滅”的口號。

    “郭瑞德重生了！”

    作為郭瑞德時代的普通義思達，同時是郭瑞德的受造者，即便維斯坦斯認可郎世德的道路，相信郭瑞德背叛了義思達，可靈魂與血脈的雙重禁錮，仍然讓他生出不可抗拒的無力感。

    直到艦橋猛烈震動，艦靈尖銳的叫嚷著，把警報的紅字投射得滿墻都是，維斯坦斯才稍稍奪回了身心的控制權(quán)。

    “快撤！快離開這！”他大聲招呼自己的部下，“撤到下面去！”

    他記起了這種強烈的沖擊感是怎么回事，這是義思達戰(zhàn)艦的主炮，只有主炮才會噴發(fā)出這么強烈的至高神火。在這種力量面前，不管是凡人鋼鐵，還是義思達戰(zhàn)艦所用的特殊材料，乃至于混沌惡魔的本體，都無法抗拒。

    這正是無敵號欠缺的力量，無敵號的至高神火不僅黯淡了，還因為義思達轉(zhuǎn)為魔思達，神火也變成了魔火，除了維持航行和跳幫傳送的能力外，再沒其他能力。還因為魔火吸納的是混沌之力，航行的時候會噴出nongnong灰霧，以至于成為遠在天海線上就能看到的“魔船”。

    郎世德剛才提醒得沒錯，果然是卻敵號，就不明白卻敵號的神火怎么會恢復(fù)了，而且神火跟他記憶中十萬年前的神火還有些微不同。

    可能是時間太久，自己的記憶太過散亂以至于出了錯吧。

    維斯坦斯沖出艦橋，在震蕩不定的通道中急奔，思緒也如狂潮般翻卷。

    卻敵號的至高神火恢復(fù)了，是不是意味著郭瑞德也重生了呢？

    更可怕的是，不管郭瑞德沒有重生，神火就是信號，是帝神的傳承，這是不是意味著帝神重生了？

    帝神如果真的重生，祂必然會把魔思達看做叛逆，看做是比混沌惡魔還要邪惡的存在?？赡怯惺裁崔k法呢？當初義思達分裂，很多人決定轉(zhuǎn)變成魔思達，就是因為帝神分裂，絕沒有重生的可能，大家覺得義思達這條道路已經(jīng)斷絕了啊。

    紛亂之中，前方的艙壁忽然像紙一樣燒了起來，轉(zhuǎn)眼就散作紛紛飛灰。柔和的白光似乎抹去了一切存在，正朝著他吞噬而來。

    維斯坦斯大叫一聲，身上黑氣噴涌，繼而牽引出血色魔光，由他一腳踏下轟在地板上。這一腳像發(fā)魔光炮，炸透了不知道多少層甲板，同時拉著他急速下墜。

    等他摔在某層甲板上滾了好幾圈，看到白光將上方的艦體盡數(shù)吞噬，宛如白晝天幕掛起，心口瞬間封凍，又裂作無數(shù)塊。

    無敵號完了……

    “連長！”部下們圍了過來，撐起護盾抵擋白光的燒灼，領(lǐng)頭的正是阿爾德和蓋特。

    “我們沒來得及傳送?！卑柕峦葱募彩椎恼f：“這奇怪的白光來得太快太猛烈。”

    維斯坦斯這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落到了副炮甲板下面的傳送甲板，此時甲板正在傾斜，他搖搖頭，沉重但又決絕的道：“棄艦！”

    “走走走！”卻敵號底部，高德從中樞控制室里跳出來，對著空蕩蕩如宏大殿堂的空間喊道：“把護盾升起來，快走！”

    剛才他塞在中樞控制室里，把自己跟卻敵號引擎連接到一起。按艦靈郭瑞德的說法，他把自己的魂火摻雜到至高神火里的話，應(yīng)該能讓神火的能量再提升一截。雖然兩種力量有些不兼容，不過他既然能獲得郭瑞德的傳承，就說明相互并不排斥，一加一總是大于一的。

    老實說剛才的感覺非常奇妙，高德像是在品味另一種完全不同的魂火。那似乎是一個強大無匹，甚至接近于神的存在，只是完全沒有自主意識。當他將自己的魂火投入其中時，感覺很奇異甚至有些羞恥，怎么說呢……就像立在海灘上向海潮尿尿。

    海潮不會憤怒也不會向他豎中指，只是柔和的沖上沙灘，撫摸他的腳踝，用細碎的泡沫揉搓他的小腿。在這之間，他像是看到聽到、或者感受到了某種對世界的看法，不帶任何感情的看法。

    當潮水后退時，他的一縷感知也跟著海潮而去，感應(yīng)到了隱約阻礙，繼而感應(yīng)到海潮摧毀那樣的阻礙，造成阻礙的存在也隨之撕裂、破碎。

    那應(yīng)該就是郎世德的戰(zhàn)艦……

    等到感知與海潮分離，他的意識回歸，顧不上重溫這種奇妙感覺，趕緊沖出來提醒艦靈郭瑞德。

    等空間微微震動，艙壁亮起一條條暖白光紋，那是神火護盾展開的跡象，高德松了口氣。背刺了對方一下再瞬間消失，這種感覺真是不要太爽。

    只要干掉了魔思達戰(zhàn)艦，魔思達個體再厲害，也失去了控制整個扶桑的依憑，更沒辦法跟他爭奪啟示錄了。

    這時候高德才有了余?；匚叮鋈灰庾R到，如果艦靈郭瑞德沒騙他的話，至高神火就是帝神的傳承，那么他剛才其實是在跟相當于帝神殘影的存在溝通甚至……融合？

    總感覺自己像是玷污了帝神……

    回到艦橋，高德在指揮席上坐了好半天，都還沒從那種難以言述的奇妙感中掙脫出來。

    “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迸烄`郭瑞德在旁邊嘮叨，“我早就知道你跟至高神火接觸會受到很大影響，但我相信那必然是好的，沒有壞處?，F(xiàn)在你已經(jīng)算半個義思達了，嚴格的說，你其實是世界上唯一的、真正的義思達?！?/br>
    “唔……等等……”這家伙驟然沉默，片刻后忽然驚呼：“另一艘魔思達戰(zhàn)艦！神火比剛才那艘要強大得多！”

    另一艘？

    高德呆住，腦子急轉(zhuǎn)，“要糟”的念頭如呂九眉的炸彈一樣在腦子里炸開。

    自己成了螳螂！

    剛才打的不是郎世德的戰(zhàn)艦，是那艘跟蓋興艦隊打過的魔思達戰(zhàn)艦！

    艦橋中綻開一團團半透明的漣漪，這里是灰境，并不受戰(zhàn)艦的影響，但力量的沖擊會有所反應(yīng)。

    “護盾被貫穿！”艦靈郭瑞德緊張起來：“有人……不，肯定是郎世德傳送進來了！”

    第334章：這可惡的巴托蠻子震旦語比我還好

    自己果然不是玩陰謀詭計的料啊……

    高德沖出艦橋，跳下豎井。這道豎井從戰(zhàn)艦中層甲板直通底層，足有上千米高，但有戰(zhàn)甲力場盾做緩沖，他完全不怕摔成rou餅。

    下墜的時候他還在自我檢討，算計來調(diào)度去的，結(jié)果還是沒算到郎世德把剛在門神島海域受挫的戰(zhàn)艦調(diào)過來搞rou偵。從馬后炮的角度來看，完全就是低級錯誤。

    接下來就不玩花招了，郎世德是個活了十萬年以上的老妖怪，實力必然強大，可他這邊也不是毫無依憑，只能孤身戰(zhàn)斗。到底誰勝誰敗，還得看是魔思達那被混沌浸染了的神火之力強，還是他的魂火加上義思達傳承的至高神火強。

    卻敵號底層甲板炸開若干淺坑，足有兩個常人高四五個常人寬的重甲巨人橫持大斧，身上噴吐出濃稠灰氣，保持著戒備姿勢觀望四周。直到附近淺坑里的部下起身站穩(wěn)，才略略放松。

    “果然是卻敵號……”

    魔思達戰(zhàn)團長郎世德低沉的道：“竟然重啟了神火，完全修補好了，是那個高德干的嗎？難以置信，他到底是什么人？”

    知道團長只是自言自語，十來個部下沒人回應(yīng)。而且他們也沒力氣說話，剛才他們完全是被團長以個人之力帶著才傳送進來的。穿透護盾的瞬間，奇異的焰火猛烈燒灼他們的靈魂，即便是團長也分不出更多力量保護，一個個都被燒得意識飄搖近于崩潰。原本團長帶了三十個人，卻只有一半進來了。剩下那一半只能祈禱他們僅僅是被護盾擋了回去，落進了海里。

    “這不可能，郭瑞德不可能還活著?！?/br>
    郎世德的語氣越來越陰沉，“不可能的……”

    “肯定是震旦人搞的鬼！”某個部下先恢復(fù)過來，附和道：“數(shù)萬年來我們都有人在震旦看著卻敵號，從沒發(fā)現(xiàn)他還存在的跡象。就連卻敵號的艦靈，也被灰境壓制著只剩最基本的控制功能。至于引擎里的神火，更是早就熄滅了……”

    “是的，叛賊郭瑞德把至高神火出賣給了震旦人！”另一個部下說：“就是郭瑞德的行徑，才讓帝神永遠失去了回歸的可能，神火也被永遠污穢，讓我們不得不借用混沌的力量，成了魔思達。卻敵號應(yīng)該被震旦人里那幫叫圣山的強者改造過，他們用郭瑞德獻上的神火重啟了引擎。”

    “有這個可能?！备叱霾肯轮辽賰蓚€頭的郎世德說：“剛才穿透護盾的時候，觸摸到的神火的確有所不同。我雖然隔了接近十萬年才再一次碰觸神火，那種細微的差別還是不會忽略?！?/br>
    部下們恍然，原來就是這樣的原因，導(dǎo)致團長沒能如他們預(yù)想的那樣，把所有人都帶進卻敵號里。

    “到底有什么差別，很快就能知道了?！崩墒赖聮咭曀闹?，指住遠處說：“中樞控制室應(yīng)該就在那里，打開它?！?/br>
    同樣是原初義思達戰(zhàn)艦，卻敵號比郭瑞德的座艦榮譽號大得多，用零件拼湊起來的無敵號就更不如了。不過都是義思達風(fēng)格，內(nèi)部構(gòu)造差不多。何況在郎世德還是郭瑞德部下的時候，他就在卻敵號上呆過很多年。

    部下們奔向指示的地方，揮舞著手中的大斧大錘或者鏈鋸劍，準備直接破開艙壁。

    “注意！”

    正等著結(jié)果的郎世德忽然低呼，同時手上的雙手大方錘上灰光游動，以至于他所在的空間都搖曳晃動起來。

    頭頂忽然亮起耀眼白光，白光所含的力量正是他們穿透護盾時領(lǐng)略到的痛苦，那種燒灼靈魂的疼痛讓魔思達們下意識止步，繼而畏懼的退步。

    轟隆劇震，白光如流星般墜落，在甲板上砸出一圈沖擊波。這十多個魔思達紛紛呼喊著展開護盾舉起武器，企退抵擋這股融合了物理與精神傷害的力量。但無一例外，個個倒飛而出，摔出去上百米遠。

    白光漸漸收斂，顯露出清晰身影。那是個體型與普通魔思達差不多的重甲武士，連戰(zhàn)甲的樣式和裝飾風(fēng)格都相近。兩手端著大錘，錘頭是圓的。肚子上還掛了柄單手小錘。腰間和肩部各掛著一排奇怪的金屬圓筒，讓他看上去跟魔思達又有明顯區(qū)別。

    “郭瑞德——！”

    灰氣大冒，正大步走向白光身影的郎世德停住，驚訝莫名的叫道：“不！你不可能是郭瑞德！”

    “我當然不是郭瑞德……”

    白光身影用荒腔走板的巴托語說：“這個世界也不是只有郭瑞德，他已經(jīng)完成了任務(wù)，現(xiàn)在是我接替他，繼續(xù)料理你們這幫墮落的叛逆者。”

    “那么你是高德了，震旦人高德。”

    郎世德將大錘咚隆拄地，擺了擺手，示意部下稍安勿躁。他換上了震旦語，口音標準得比對方都純正。

    “抱歉我記不清現(xiàn)在的震旦是什么王朝了。”郎世德顯得很有風(fēng)度，當然應(yīng)該跟對方穿著郭瑞德的戰(zhàn)甲有關(guān)?！拔一畹锰?，你們震旦人的王朝更替太頻繁了，對我來說就像每天睡醒之后天氣又變了一樣。”

    “震旦的王朝更替終究還在保護著億萬凡人，讓很多凡人能過完平靜安寧的一輩子，而你們巴托人那邊已經(jīng)無所謂了?！备叩箩樹h相對：“你們已經(jīng)失去了一切，只剩下在混沌面前如何掙扎的無能思考?！?/br>
    郎世德發(fā)出低沉的笑聲，持續(xù)了很長時間。

    “難怪郭瑞德會叛逃到震旦來，身上那一半震旦血脈還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他向往這里的軟弱?！笨蠢墒赖逻@架勢，竟然放起了嘴炮，也不知道是忌憚高德身上的郭瑞德戰(zhàn)甲和大錘，還是另有所圖。

    “混沌并不是惡，只是自然天理。帝神用自己的分裂確認了此事，郭瑞德竟然妄想推翻帝神的認定?！崩墒赖吕湫Γ骸八运攀桥涯?，我們才是繼續(xù)忠誠于帝神的正統(tǒng)?！?/br>
    “我不明白你為什么還要嘴硬，更不覺得好笑?！币榷纷?，高德可來了勁頭。“剛才你們穿透護盾的時候已經(jīng)領(lǐng)教過至高神火的味道了吧？舒服嗎？”

    他舉起大錘，推動魂火，同時將卻敵號的至高神火也牽引到錘頭上?，F(xiàn)在他是在卻敵號之內(nèi)，有郭瑞德的戰(zhàn)甲和大錘，等于是神火的另一個“終端”，可以隨時調(diào)用神火的力量。雖然神火遠沒有恢復(fù)到理論上的巔峰狀態(tài)，可以做到像艦靈郭瑞德說的讓卻敵號升上天空乃至虛空，但用來支持他戰(zhàn)斗卻是足夠了。

    “這就是你們拋棄的義思達之力，面對這樣的力量，你們發(fā)自魂魄的感到畏懼。你們在怕什么呢？這不就說明了你們墮落了、背叛了這樣的力量嗎？”

    “你們的帝神怎么樣我不清楚，但祂留下的神火還在，還能為我所用。所以祂認定混沌不可阻擋的事情，完全沒有一點說服力?！?/br>
    錘頭上混雜了兩種力量的白光翻滾對流，放射出直透靈魂的光芒，高德嘿嘿笑道：“要不要再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