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是人間地獄……

    旁邊毛豆豆啊的低呼一聲連連退步，她正在瞅另一個柜臺的東西。

    “那是魔棋，得專門用有奇魔之力的魔人做，是骨頭燒出來的?！濒谜视脤＜业目谖墙忉專骸捌遄犹N含著奇魔之力，棋手用這樣的棋子，會走出尋常絞盡腦汁也走不出的神仙局，所以每位名揚天下的棋士，都會千方百計買一副……靈棋。”

    高德向毛豆豆遞去關(guān)切眼神，灰豆芽臉色有些蒼白，但還是倔強的點點頭表示自己沒事。

    他知道毛豆豆為什么是這個反應(yīng)，這些器物在超脫視野下散發(fā)著迷蒙魔光，那不是人或者灰器運用惡魔之力時散發(fā)的魔光，而是與魔畫一樣靜滯，帶著衰敗乃至腐臭的氣息。器物里的惡魔之力本是融于血rou之中的，卻用什么方法制成材料同時封凍起來，確保惡魔之力不會快速揮發(fā)。

    毛豆豆身具奇魔之力，對同樣含有相同力量的器物格外敏感，附帶的腐敗氣息自然也感應(yīng)得更明顯。

    高德擺手說：“看看其他的，有沒有用得更多更普遍的?！?/br>
    “當(dāng)然有，”裘正仁說：“也不全是死物……我是說看起來像是死人的東西，銅鼓山在活器方面更擅長?！?/br>
    活器……

    跟在他身后出門，高德問：“材料都來自你這里的礦工？這些人可還沒到魔人的程度?！?/br>
    “他們不過是還沒孵化的蛋，”裘正仁略帶著自豪，像是在強調(diào)自家養(yǎng)雞場的優(yōu)勢：“跟那些快速催長的地方比，我們這里可是精心養(yǎng)護(hù)的，確保能孵化出品質(zhì)最高得基材。”

    高德跟毛豆豆對視一眼，分明是從繁華中京來到落后鄉(xiāng)村，此時的心境除了震驚之外，還像是進(jìn)了大觀園的劉姥姥。

    第201章：震旦的第三層與高德的第五層

    “十五年前我考中舉人，本待去中京考進(jìn)士，卻發(fā)現(xiàn)自己入了魔。”

    裘正仁領(lǐng)著高德兩人穿過長長走廊，朝下面一層走去。這層展示的都是死物，以風(fēng)雅之物為主，價值更多體現(xiàn)在加工材料的魔匠身上。真正體現(xiàn)銅鼓山礦場價值的還是那些“活器”，活器好不好，就看“基材”是否培養(yǎng)得當(dāng)。

    路上裘正仁說到自己，對高德完全沒了心防，似乎真是渴盼與組織恢復(fù)聯(lián)系。

    “現(xiàn)在回想，多半是家里花高價弄來的靈書讓我入的魔。那時候既不清楚來龍去脈，又害怕啊，以為這輩子完了。還好我的座師搭了把手，他可是早就入了魔，恰好是組織外放到州縣，盯著我們這些舉子看有沒有培養(yǎng)價值的?！?/br>
    “于是我在座師的引領(lǐng)下絕了科舉之念，專心在州縣磨煉。慢慢積攢資歷，七年前在大人的關(guān)照下，升遷為兵部外務(wù)主事，主持銅鼓山礦場?！?/br>
    聽裘正仁說著自己的事，高德只覺毛骨悚然。暗手血塔借助官僚科舉在地方上鋪開各種黑產(chǎn)還是其次，莫非整個大明只有中京才是人間，出了中京就是地獄？

    看看這里做的是什么，把尋常凡人浸染成魔人，再取其血rou骨骼做成墨水顏料棋子琴弦。這還只是“死器”，所謂的“活器”更不知道是何等邪惡的東西。

    “說到大人，我的座師十年前進(jìn)京，也成塔里的大人了?！?/br>
    裘正仁唏噓起來，“前些日子還在塔下受過他的教誨呢，本以為他會隨其他大人一起壽與天齊，沒想到這么快就天人永別了。組織出事的時候我沒在現(xiàn)場，不過魔塔崩塌、烈焰焚魂的滋味卻異常真切，真是損了不少元氣啊?！?/br>
    “我試過幾次，卻始終進(jìn)不了灰境，里面完全就是烈焰地獄?！彼_始打探消息：“現(xiàn)在組織的狀況如何？哪些大人逃了出來，轉(zhuǎn)移到姐妹會那邊？”

    “聽說姐妹會那處灰境是孽魔專屬，女皇登基前后，孽魔因皇位之事暴露了，應(yīng)該不會在那里建魔塔吧？新的魔塔還沒建起嗎？若是我的座師也在那就太好了?！?/br>
    “你該知道，我們這些塔下人與大人們都是單線聯(lián)系，”高德只能敷衍，“其他大人我不清楚，不過楚娘子還在，我便是直屬于楚娘子。你該知道，楚娘在在，組織就在。”

    “是、是嗎？”裘正仁楞了楞？ 旋即笑得更熱情：“沒想到真是上差？ 方才太無禮了?！?/br>
    沿著深邃如井的旋梯向下，高德趁勢問道：“我一直待在中京？ 不清楚州縣的情況？ 還真不知道這里如此……寬松。把凡人弄成魔人再殺掉取材料，不擔(dān)心被人看見嗎？就算州縣里沒有羽林衛(wèi)和刑天？ 也有錦衣衛(wèi)。各部……比如說兵部，不是也有管此類事務(wù)的人巡查地方嗎？”

    “當(dāng)然擔(dān)心??？ ”裘正仁的回答讓高德略略松氣？ 若是他回答“這種事情需要擔(dān)心嗎”，那他就真覺得自己的退休金……不，這個大明藥丸了。

    “終究有組織遮掩嘛，而且我這里是兵部直屬？ 就算有些痕跡？ 只要不做得過火影響到州縣官員前程，他們也不會主動過問?！?/br>
    裘正仁頓了頓，又糾正高德的話：“另外上差可是想差了，所有材料，包括死器用的材料？ 都不是殺了魔人。魔人若是魂魄消散，魔力也會隨之消散？ 又哪會積蘊在肌體骨骼里呢？各種材料都是在他活著的時候做好準(zhǔn)備，再做切除？ 工匠會在現(xiàn)場制備，做完了養(yǎng)傷即可?！?/br>
    “魔人嘛？ 哪怕斷肢也能再生。低階的魔人要很長時間才能恢復(fù)如初？ 不過哪怕一個魔人全年只能賣出一條臂骨？ 我這邊也有上萬金龍賺。分給魔人三五百金龍，他全年都不必干活了，這可是兩全其美。”

    高德恍然大悟，怎么忘了魔人已非凡人，缺胳膊少腿的根本不算事這茬！

    這么一想更是暗暗心悸，震旦人跟前世的人沒什么差別啊，腦子都挺好用的。只是前世沒有混沌變不了魔人，這里的凡人可以變魔人。既然可以變不懼傷殘的魔人，那賣自己胳膊腿腳甚至臟器就是理所當(dāng)然了。

    對魔人勢力而言，這還真是樁雙贏的生意。

    “有些材料倒的確是得殺人，”裘正仁繼續(xù)說：“不過也要征得魔人同意，由他全力配合。比如做罄的頭骨，就是由簽下了死約的魔人所制。這種人已有魔心奪靈危險，得由他配合才不會讓魔力失控，進(jìn)而孕出惡魔。這種魔人也很難得，可遇不可求，價值頗高。我們不吝成本，從厚恤家人到實現(xiàn)他若干愿望，務(wù)求他滿意離世?！?/br>
    “當(dāng)然這般料理，也僅限我們這種做優(yōu)質(zhì)材料的地方。有些礦窯的確如上差所想的那樣，粗暴直接，弄出不少事情。大多都被州縣自行解決，其他麻煩些的也逃不過我們的舉報，總之不會讓消息傳給中京里的大人物。”

    旋梯又有五六層樓高，待下到底部，又是一道有兩個守衛(wèi)的大門。裘正仁擺手，大門推開，露出與上面差不多的走廊。但不僅走廊寬了不少，房門也少了許多。

    “有個大問題，”既然在對方眼里自己是沒見識的中京佬，高德就借這個人設(shè)直接問到關(guān)鍵：“凡人真的可以被大規(guī)模的浸染成魔人？我在中京可沒聽說過這種事情?！?/br>
    “呵呵呵……”裘正仁努力笑得溫和些，不然就真是譏笑了?！吧喜畎?，你們是在中京啊。下面有中京府、六部與錦衣衛(wèi)，中間有羽林衛(wèi)和刑天，上面有女皇和圣山的人，大家只敢說魔人是因緣際會自己變的，絕不敢說凡人只要按照章程處置，就有很大幾率主動變成魔人?！?/br>
    “此事楚娘子難道沒跟上差說過嗎？呃……應(yīng)該是形勢特殊，還沒來得及吧?？傊灰闪怂氯耍锏拇笕藗兌紩堰@故事好好說說，讓大家認(rèn)清這個世界?！?/br>
    接下來的話就滿含諷意了，對象卻不是高德，更像是在譏諷這個世界。

    “魔人不就是凡人變的嗎？最初還只有入魔的人，或者叫異能者，沒有可以進(jìn)入灰境修行的魔人，那都是自然浸染而成的。但有人創(chuàng)造了灰境，教導(dǎo)凡人進(jìn)入灰境抵御混沌，于是就有了魔人?！?/br>
    “為了擴大魔人的數(shù)量，他們還研究出了如何把數(shù)量眾多的凡人快速浸染成異能者，再送進(jìn)灰境的方法。方法說起來很簡單，那就是在靠近魔械的地方長期勞作。注意這個魔械是惡魔之械，而不是大家都知道的模械。用圣山提供的特殊器物清理之后，魔械就成了模械?！?/br>
    “方法雖然簡單，但具體細(xì)節(jié)就是很大一篇學(xué)問。什么樣的魔械才合適、怎么辨別浸染程度、怎么避免凡人個體差異太大導(dǎo)致有的久久未被浸染有的卻很快魔心奪靈，這都有講究。他們提供了很詳盡的方法，哪怕歷經(jīng)朝代變遷甚至混沌滅世，這樣的方法仍然傳下來了，上差應(yīng)該能猜到，自然是魔人通過灰境傳承的?！?/br>
    “上差猜猜看，是誰研究出這些學(xué)問的？”裘正仁反問的時候高德其實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當(dāng)然是圣山了，灰境和魔人就是圣山的造物啊，可笑的是現(xiàn)在圣山卻視魔人為邪惡與禍患。”

    高德之前與沈澤楚娘子等人接觸的時候，已經(jīng)聽到過類似的言論，只是沒裘正仁說得這么清楚。難怪小麗和遠(yuǎn)坂愛說到圣山與魔人的關(guān)系時，不是轉(zhuǎn)移話題就是不耐煩，竟然還有這樣的根源。

    不過圣山做了什么，不意味著你這個把凡人浸染成魔人，再割他們肢體賣錢的經(jīng)營者，還有資格憤世嫉俗。

    高德暗暗冷笑，沒再問下去，跟著他進(jìn)了走廊中的第一道門。

    門里的空間就大得多了，頗有些像老古那地方，寬敞但昏暗的空間里擺了幾部由若干鐵柜子拼成，像是封閉流水線般的機械，這自然是模械。看大小要么是造一般器物，要么是造大型機械的靈劍。

    “這里的模械都是由活器控制的，“裘正仁走到一部模械旁，敲了敲比陶鋼更堅固更耐侵蝕的金屬外殼，那是已有不知多少萬年歷史的上古造物?！翱刂颇Ｐ档幕钇鞑攀俏覀冦~鼓山礦場的特產(chǎn)，有了魔人轉(zhuǎn)化的活器，魔械不必交給圣山處置就能正常使用，跟尋常模械沒什么區(qū)別?！?/br>
    他笑了笑，攤手說：“這是對客官的說辭，實際上還是有區(qū)別的。用得狠了十來年就得更換活器，終究沒經(jīng)過圣山之手。”

    “這的四部模械，不僅活器報廢了，模械本身也已經(jīng)不能運轉(zhuǎn)了，所以我們擺在這里做展示?！?/br>
    他打了個響指，門外進(jìn)來兩個匠師模樣的人，用大號扳手長鉗擺弄了幾下，將模械中間某處的外殼拆了下來，看外殼就是普通竹鋼，竟然是自行改裝的。

    聽裘正仁說的時候高德腦子還有些糊涂，等匠師從內(nèi)部抽出大得像棺材的金屬抽屜，看到里面躺著具已經(jīng)風(fēng)干的尸體，腦袋上連著若干線纜，終于明白個通透。

    什么活器，其實就是濕件！

    正常情況下，魔人發(fā)掘出了模械……不對，這時候還是魔械，得上交到羽林衛(wèi)那，由圣山做凈化，讓模械的器靈恢復(fù)如初，如此凡人就能cao作了。不過圣山處置之后，必然就登記在檔，或者有什么手段遠(yuǎn)程監(jiān)測，這樣的生產(chǎn)資料可逃不過監(jiān)管。

    于是魔人們發(fā)展出了逃避監(jiān)測的手段，那就是給魔械加上魔人這個“活器”，讓他吸收魔械里的惡魔之力替代器靈，于是這部魔械就成了不在圣山監(jiān)管之下的“黑模械”。當(dāng)然這個人也一輩子跟這部模械綁定，成了類似缸中之腦的存在。如果使用強度高的話，只有十來年的壽命。

    沒必要問成了活器的魔人是否是自愿的了，剛才裘正仁都說了，只要價碼合適，那些來自鄉(xiāng)村的窮苦凡人連做死器都能接受，何況是還可以活許久的活器。高德還猜測，做活器的魔人不僅是自愿的，魂魄……意識還處于很愜意的狀態(tài)，否則會影響模械的運轉(zhuǎn)。

    “這么一件活器，”高德此時覺得紫綃的咽喉異常干澀，“能賣多少金龍？”

    “看用在什么模械上，”裘正仁知無不言，指著拆開的模械說：“一般是按一年產(chǎn)值算，像這部制造小號蒸汽機的模械，一年大概能造三萬部，按每部三十金龍算，就是將近百萬金龍?！?/br>
    “我這里常年維持著六千多基材……也就是礦工，每年成材只是百分之一，就有六十個可堪使用的魔人。不是所有人都能做活器，最多也就三分之一。上差粗略算算，我這里每年能有多大產(chǎn)值？”

    大明真的藥丸！

    高德壓根不必算也不想算，他的意識里就翻騰著這個念頭。

    “不過組織出了變故，我這邊生意也受了影響。”裘正仁語氣又轉(zhuǎn)為沮喪，“以前的生意都是由塔里的大人牽線，現(xiàn)在全亂了?！?/br>
    他勉強笑道：“還好，上差終于來了?！?/br>
    看到這其實已經(jīng)夠了，裘正仁卻擺出請的姿勢：“還有一處要請上差看看，那里更重要?！?/br>
    出門的時候，高德已然想明白了，為什么他在中京不知道這些事情，哪怕在馴象所查了那么久的檔案，對此也毫無印象。

    因為中京是圣山與朝廷牢牢掌控的地方，魔人勢力雖已與官僚權(quán)貴商賈同體，這種刻意掙脫圣山與朝廷束縛的動作終究不敢擺在中京。所以中京里的魔人勢力，成員與產(chǎn)業(yè)都是圍繞組織層面展開的，真正的“業(yè)務(wù)部門”就分布在地方州縣。對了，海塔會那邊應(yīng)該要跋扈些，三港尤其是下港的工坊說不定都在用活器。

    沒有接觸到生產(chǎn)環(huán)節(jié)，也沒深入到文人墨客的圈子去附庸風(fēng)雅，從高德到王昆侖，乃至孫婆婆老古毛絨絨等人，哪會知道這些“魔人產(chǎn)業(yè)”的存在。而對于楚娘子來說，這些事情既是天經(jīng)地義，又是小節(jié)，自然也不屑于跟下面人交流。

    高德忽然生出雜念，女皇和遠(yuǎn)坂愛應(yīng)該是知道這些事情，不知道小麗知道么？如果知道并且抱著可以理解的態(tài)度，那還真是……有點三觀不合啊。

    進(jìn)了隔壁房間，雜念頓時被驟然拓展的空間感擊飛，這里比籃球場還要寬闊，高度也有三四層樓。壁面還是沒有裝飾的粗糙巖石，是直接在巖層中挖出的地方。

    離門不遠(yuǎn)的地方坐著說不清是戰(zhàn)甲還是機械傀儡的東西，樣式有些像刑天戰(zhàn)甲。那對巨大肩甲只有左肩凸出一大塊，寬度也遠(yuǎn)勝刑天所用的戰(zhàn)甲，乍看有些像歪著頭的鋼鐵雙頭食人魔。地上還擺著錘頭有紫綃和毛豆豆加起來都大且長，上面尖刺足以將兩人扎成一串燒烤的狼牙棒，跟高德的“乍看”頗為相配。

    “肩頭上面也是活器，還是好的?！濒谜收f：“上差可以看看活器是怎么用的?！?/br>
    高德是很好奇，魔人居然能充當(dāng)器靈，這到底是什么原理。

    他帶著毛豆豆朝前走了兩步，身后忽然轟隆一聲，竟然落下厚重鋼板封住了門。

    裘正仁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只隱約聽到他的聲音。

    “難得你假扮上差……”

    裘正仁嘿嘿直笑：“你欺我不知魔塔即是楚娘子，塔滅她就必死無疑么？”

    “組織已經(jīng)完了！”他拔高聲調(diào)：“沒有魔塔，塔里的大人也必然全完了！你確是姐妹會得殘黨，但想仗著組織的幌子招搖撞騙，真是欺我的見識還不如小兒么？”

    還是被這家伙看破了……

    不過還好他只看破了第一層，哪知高德是在第五層。

    “我們該自尋前程！”裘正仁繼續(xù)叫囂，如高德所料，他的野心已經(jīng)萌發(fā)，“你愿低頭的話，就與我攜手，做我在中京的耳目！”

    “你真是好大的膽子！”高德冷聲道：“我若是說不呢？”

    嘎啦一陣雜響，那部鋼鐵雙頭食人魔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三個紫綃那么高，五個紫綃加毛豆豆那么寬的恐怖怪物撿起流星錘，自頭盔與身體縫隙間噗嗤噴出nongnong白煙。

    “那就把你捶成rou泥！”

    裘正仁大笑：“以你的位階，哪怕是成了rou泥也死不掉，正好用來做上品的活器！”

    第202章：全震旦沒有我控制不了的灰器

    “該死！大意了！”

    毛豆豆卷起一團(tuán)灰霧瞬間消失，只在高德耳邊留下懊惱的低呼。

    剛下來的時候毛豆豆就被嚇得不輕，之后聽裘正仁跟紫綃說到的種種驚悚內(nèi)幕，更是震動得她都沒力氣插話。她和姐妹們雖然也算是江湖出身，還是頗為少見的灰豆芽，可從小到大所知所歷的邪惡無非是殺人越貨、買命賣身。這種把魔人當(dāng)做韭菜般長一茬割一茬的養(yǎng)殖售賣，還把活人跟機器綁在一塊的事情，對她而言完全超綱了。

    她的主要任務(wù)就是保護(hù)紫綃，按理說該全程保持戒備裘正仁，可剛才她的注意力全都被好奇心吸走，轉(zhuǎn)到了那部鋼鐵怪物身上。

    懊惱之余也在埋怨紫綃，就這么直愣愣的被裘正仁牽著鼻子走，枉她高估了。紫綃顯露孽魔虛影時，她還真以為紫綃其實是高老大暗藏的王牌。

    “收拾了這玩意再破壞機關(guān)就能出去，”毛豆豆倒也沒多慌亂，“以后紫綃就別想再決定去哪干什么了?！?/br>
    潛在褪色灰霧中，毛豆豆繞過鋼鐵怪物，準(zhǔn)備躍到怪物背上。她的刺劍是灰器，不管這玩意里面有沒有人，從脖子后面刺進(jìn)去用奇魔之力一沖，別管這玩意有多高多粗幾噸重，都得倒地上。

    毛豆豆是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