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日 第72節(jié)
“我知道了?!币装裹c點頭,“你也要小心?!?/br> “放心?!敝苎喟残?,b國的核潛艇還在海底靜靜候著,并與周燕安保持聯(lián)系,這在海洋中是一重很可靠的保障。 聽到戰(zhàn)機飛上天的聲音,易阿嵐在沙灘上尋了個遺留的遮陽傘,撐在安靜又不會顯得刻意躲避的角落,不去管會有幾雙眼睛或幾個攝像頭盯著自己,一邊聽海浪拍岸,一邊等一小時一會的周燕安的呼喊。遠處的海平線使人更相信天圓地方,高大的椰子樹投下來的影子被風吹動、半隱半現(xiàn)的貝殼閃爍著微光,濕潤的海風送來令人昏昏欲睡的愜意,易阿嵐恍惚間覺得生活本該就如表面上這般美好。 日落了,沙灘上漸漸熱鬧起來。六名醫(yī)生將島上原來的診室進一步完善,這會兒圍在一起討論要是遇見誰闌尾炎發(fā)作能不能立即做手術,做完飯的廚師們來此游泳放松,巡邏結(jié)束的人也到這兒來休息聊天,一部分背誦了一下午文件的專家在晚風中散步借此清醒一會兒頭腦,另一部分工作狂科學迷還在大樓里如癡如醉地閱讀、記憶。 不知誰在沙灘上燃起一堆篝火照明,于是濤聲人語中又多了嗶啵嗶啵的脆響。 周燕安和易阿嵐還在那把遮陽傘下坐著,兩個人聊著天,周燕安用手指在沙地上劃著什么。 借著火光,易阿嵐瞅了一眼,頓時有些驚喜。 周燕安在地上畫的是坐著的他,雖然線條簡單,寥寥幾筆勾勒,但神韻很相似。 “你還會畫畫呢?”易阿嵐問。 周燕安笑:“太細致專業(yè)的不會畫,簡筆倒是能露幾手,以前出任務練出來的?!碑吘褂袝r候地形測繪不能完全依靠設備,人的眼和手有時候更可靠。 說著,他又在簡筆易阿嵐身邊畫了個簡筆周燕安,惟妙惟肖。 易阿嵐正笑著,就見有個黑影靠過來,低頭看那副畫,樂了:“你們還有閑情逸致談戀愛呢?” 易阿嵐抬頭看他,發(fā)現(xiàn)是a國的那個沃夫,不知道該說什么。 周燕安淡淡道:“戀愛可不是閑情逸致能談下來的?!?/br> 沃夫聳聳肩,似乎很不喜歡周燕安總是這么平淡地應對他,頗感無趣地走了,臨轉(zhuǎn)身前,對易阿嵐別有深意地眨了眨左眼。 易阿嵐和周燕安對視一眼,想到無處不在的監(jiān)控,誰也沒有說話。 在這天的三十二日結(jié)束前,周燕安又出了一次巡邏任務。好在在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周燕安是陪在易阿嵐身邊的。 有個人站在篝火前說著什么,仔細聽,他在念一首辛波斯卡的詩: 只要阿姆斯特丹國家美術館里/那位靜默而專注的女子/日復一日把牛奶從瓶子/倒進碗里 這世界就不該有/世界末日 那個人誦完,掏出了一卷東西展開,正是這首詩描述的那副著名的油畫《倒牛奶的女人》。這一定是真跡,從阿姆斯特丹國家美術館拿出來的。 下一刻,他將畫丟進火堆中。 看到火舌無情卷起那副古老的油畫、那名溫婉的女子化作灰燼,在離開三十二日的一剎那,易阿嵐突然感到一陣無盡的空虛和茫然。 第100章 4月(1) 油畫女子的灰燼變成了眼前枯敗老人的臉, 都有著類似的黯淡和衰亡。 易阿嵐笑著對雷利·羅恩教授說:“我從三十二日回來了,我們順利登陸了您的小島,那里真美啊……” 這個時候, 世界還照常運作著。夜半球在沉睡, 晝半球在建設, 共享同一個美夢。 噩耗抵達時,羅彩云正好從補眠中清醒過來, 自從三十二日發(fā)生后,每到月末總是不能正常休息,通常凌晨才能找到空隙睡上小半天(這還是三十二日里一切正常的時候, 否則一連好幾天也只能累積睡上幾個小時)。 她來到自己的辦公室, 很高興自己的任務逐漸輕松, 現(xiàn)在對三十二日的焦點都集中量子大壩島, 更好管理了。 她前腳到,后腳就跟來一個人,是三十二日物理化學小組的負責人。 羅彩云看見他時, 幾乎嚇了一跳,他看上去似乎好幾天沒睡過覺,雙眼血紅, 兩腮浮腫,臉上的表情灰暗得好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李教授, 你怎么了?多注意休息啊?!绷_彩云連忙起身迎接他,給他倒了一杯溫水,“你都這么累了, 有什么事之后再匯報也行, 現(xiàn)在去睡覺吧?!?/br> 李教授抬起那雙空洞的雙眼:“沒有以后了,羅組長。” 羅彩云擔憂道:“怎么了?你的身體?” “我們?nèi)祟? 完蛋了?!崩罱淌谄鄳K一笑,“全完蛋了。全都要死?!?/br> 他顫抖著手遞出那份以最后的理智編寫的報告。這實際上是一份昭告世界末日來臨的宣言書。 最早的端倪來自于一些看上去并不要緊的地方報告,當時三十二日才出現(xiàn)不過四五次。某些區(qū)域出現(xiàn)了異常輻射現(xiàn)象,但是輻射的有效劑量很低,并沒有對人體產(chǎn)生傷害。而他們能發(fā)現(xiàn)這些還遠遠不成氣候的有害輻射,是因為當?shù)卮蠖喽即嬗蟹派湫晕镔|(zhì)或放射性武器,因此安裝了高精密的輻射檢測器。偶爾有些微泄露雖然會引起恐慌,但只要發(fā)現(xiàn)及時、維護得當很快就能解決隱患。 收到輻射檢測器的警報時,就有專人去篩查輻射源,但奇怪的是,所有可能泄露輻射的地方都完好無損。第一次只好不了了之,第二次異常輻射再出現(xiàn)時,任是誰都知曉了其中的規(guī)律,因為這種輻射都是在三十二日出現(xiàn)前后才會被檢測到,盡管有效劑量還是很低,相關主管還是將報告遞交給了三十二日緊急事務組,組里又再分配給李教授領導的物理化學小組。 李教授感到十分奇怪,如果說三十二日在向外散發(fā)輻射,那他設在事務組圓形大廳里的輻射檢測器沒理由沒有任何反應,他敢說,他的輻射檢測器比其他地方的要更精良,最差也是效果持平。 出于這種困惑,李教授在隨后的一次三十二日發(fā)生時,更為關注輻射方面,增加了多種輻射檢測器(包括報告里提及的那款輻射檢測器),并增派人手專門盯著,但始終沒任何發(fā)現(xiàn)。 更奇怪的是,這次三十二日之后,最先報告的地方再次傳來消息,他們這一次依舊檢測到了異常輻射。與此同時,又有另外一個地方遞交報告說他們也檢測到了異常輻射現(xiàn)象,也是在三十二日前后出現(xiàn),并且有效劑量很低。李教授還特意深夜致電這處地方所用的檢測器型號,與他增添的其中一種是完全一樣的。 在相關報告陸陸續(xù)續(xù)呈遞了五份之后,李教授發(fā)現(xiàn)都是這五個地方都是極其重要的軍事中心。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不是軍事中心,也沒有足夠精密的輻射檢測器能率先發(fā)現(xiàn)異常輻射現(xiàn)象。但問題在于,輻射檢測器性能出色的軍事中心也不止這五個,包括他現(xiàn)在多待的事務組也是有過之無不及。 為什么偏偏是這五個地方檢測到了?是地域原因嗎?但這五個地方的位置并不接近,檢測時間也有先后,沒有規(guī)律可言。 如果不是因為最高級保密要求,李教授以及這五個地方的輻射管理部門應該很快都能發(fā)現(xiàn)它們的相同之處,即,它們都在清除計劃里,在三十二日里,它們這些地方都已經(jīng)炸彈銷毀成一片狼藉。 如果他們能把清除計劃的內(nèi)容了解得更詳細一點,還會發(fā)現(xiàn),一旦他們所在的地方在三十二日里被執(zhí)行清除計劃之后,他們才會開始檢測到異常輻射。 出于國家安全設置的保密措施,導致信息不對稱,成了他們追尋真相的制約。 再加上檢測到的異常輻射有效劑量低、無危害,也并不是所有處于清除計劃的區(qū)域都發(fā)現(xiàn)了異常輻射(主要原因在于這些地方只配給了濃度達標才會進行提醒的輻射檢測裝置,沒有精確讀數(shù)的檢測器),因此沒有產(chǎn)生大的影響,也就沒有引起知曉內(nèi)情的高層重視,只有研究人員在重點關注。 直到冬天,發(fā)現(xiàn)異常輻射現(xiàn)象的地點已增加到了六個,并且前五個匯報他們每次檢測到的輻射劑量看似一直很低,但其實在以緩慢的速度增長,如果不盡早查出原因、弄清原理,他們擔心終會增長到能危害身體健康的程度。 其中一個地點,正是西北空軍武器研發(fā)中心,主管因為憂慮和中心的總工程師宋銳提及了這件事。宋銳注意到輻射出現(xiàn)的時間不是三十二日第一次出現(xiàn)時,而是易阿嵐他們來此之后的那個三十二日,認為可能和清除計劃有關。 該主管將宋銳的猜測告知給李教授,李教授隨后向組里進行了特別申請,確認了剩下六個地點的三十二日清除行動與發(fā)現(xiàn)異常輻射的時間完全吻合。 李教授又向羅彩云提出要和清除計劃同步進行研究,因此得知了其他在三十二日被清除的機密要地。在下一次三十二日發(fā)生前,李教授向硬件配置不到位的眾多基地提供了精密輻射檢測器。無一例外,這些地方都在三十二日出現(xiàn)前后檢測到了那種異常輻射。 一開始他們以為是三十二日里炸彈導致了基地內(nèi)放射性物質(zhì)的暴露,有微量輻射不知為何影響到了現(xiàn)實世界。但他們對檢測到的輻射經(jīng)過長時間的研究后確定,這種輻射與他們已知的輻射并不相同,不屬于他們所儲存的放射性物質(zhì)和放射性武器。 李教授對這個現(xiàn)象愈加著迷,他開始在各個地點盡量多地布置輻射檢測器,鬧市街區(qū)、荒郊野外、建筑工地、地下、河底等等,讓人驚訝的是,這些十分尋常的地方居然也有部分檢測出數(shù)值不一但相對較低的異常輻射。 李教授大為不解,將所有檢測地點的相同點和不同點一一歸納后,他很快發(fā)現(xiàn)了一個有趣的現(xiàn)象。 那些檢測到異常輻射的地點都有同一個很明顯的特征,即和三十二日里的相同區(qū)域之間會有很大的不同。極為典型的就是那些列入清除計劃的軍事重地,三十二日里它們的信息儲存被格式化、建筑群都被轟炸殆盡,而現(xiàn)實中它們還好好的。 再比如,后來檢測到異常輻射的建筑工地,李教授了解到該建筑工地是在三十二日出現(xiàn)后才開始動工的,這也就意味著,雖然現(xiàn)實中這里一棟棟高樓的骨骼已經(jīng)成型了,但在三十二日這只是一片長滿野草的荒地。 檢測到異常輻射的還有一條能見到河床的在冬天干涸的河,它在三十二日的夏天里河水豐盈。 由此可以推測,一個區(qū)域在三十二日與現(xiàn)實中的不同,或許是產(chǎn)生異常輻射的原因。 但另外一些檢測不到異常輻射的地點,要說和三十二日完全相同,卻也不盡然。 現(xiàn)實世界每時每刻都在變化,四季輪換,沒有一個地點和七八個月前一模一樣。比如他們天天待著的事務組吧,事務組的所有建筑雖然在三十二日前已經(jīng)建好,本打算用作物理研究所,后來撥給了三十二日緊急事務組。 事務組用各種家具、電器、設備將建筑填滿,進行日常和實驗活動。而三十二日里,事務組只是一組空蕩蕩的建筑而已。 這兩者之間當然也有很大的不同,但為什么卻沒有出現(xiàn)異常輻射呢? 這種不同,與檢測到異常輻射地點與三十二日的不同,又有哪些本質(zhì)區(qū)別呢? 李教授腦海里幾乎是立刻就浮現(xiàn)出可以解釋這種本質(zhì)不同的概念:熵。 熵是人類提出的一個物理概念,物理意義是對體系混亂程度的度量。 一個封閉系統(tǒng)里,熵值的高低代表著混亂程度。打一個簡化的比喻,如一個房間,如果房間里東西擺放有序,那熵值就低,如果一片混亂,熵值就高。 與熵有關的熵增定律認為,封閉系統(tǒng)內(nèi)熵只能增大或者不變,而不能變小,最終只能抵達熵最大的狀態(tài),也就是系統(tǒng)最混亂無序的狀態(tài)。宇宙作為一個大的封閉系統(tǒng),熵值始終在增加,秩序慢慢崩塌,最終走向毀滅。 異常輻射發(fā)生地現(xiàn)實與三十二日中的最大不同,就是熵的不同。軍事基地現(xiàn)實中運行良好,有序,熵值低,而三十二日里基地信息丟失、一片混亂,到處是無效能量,熵值就高。而事務組,三十二日里空蕩蕩的建筑當然是有序的,熵值低,現(xiàn)實中雖然添加了很多物品,但依舊是有序的,熵值雖與三十二日里的略有差別,但也很低。 不過熵是封閉系統(tǒng)、孤立系統(tǒng)里的概念,而這些區(qū)域顯然都是開放的,地球也是一個開放系統(tǒng),無時無刻不和外界交換能量。 但顯然弱平行宇宙和本宇宙這兩個相同的大型封閉系統(tǒng),會有某種物理機制量化各自內(nèi)部中的熵,并在疊加轉(zhuǎn)換過程中,因為某些區(qū)域的熵值差別較大而產(chǎn)生輻射。 按理說,熵本身不會對人產(chǎn)生直接的影響,哪怕一個人處于極度混亂的系統(tǒng)里,讓他感到不便的是沒有有效能量可以使用而導致無熱能取暖、無能量飽腹、無動能行走,而不是熵這個概念直接對人類發(fā)動攻擊。 但現(xiàn)實中有些現(xiàn)象能提供借鑒和理解,如電勢差,一只小鳥站在高壓線上不會觸電,是因為小鳥體型很小、兩爪距離很短,兩爪之間的電壓也就是電勢差很小,因此流經(jīng)小鳥身體的電流很小。換只大鳥如老鷹,或者人,碰觸高壓線就會立即觸電。 同理,人類處于充滿熵的宇宙中,也因為相對于宇宙而言尺度太小,熵不會對人類產(chǎn)生影響。但弱平行宇宙的存在,就如同多了另外一個導體形成電流回路,讓兩個宇宙的熵有了“勢差”,從而對小小的人類產(chǎn)生傷害。 因此李教授將這種因三十二日而起的異常輻射命名為熵差輻射。 目前檢測到的熵差輻射的有效劑量還很低,不會傷害到人類的身體。 但問題是,熵無時無刻不在變動。尤其在地球上,因為人類活動時常使得熵低的區(qū)域變得熵高,也會通過工業(yè)制造使熵高的東西熵值降低?;ú輼淠疽苍跁r時刻刻吸收能量、傳遞能量、消耗能量,這都在改變著熵。 地球上的熵如同一鍋沸騰的水,此起彼伏。 而三十二日,因為人口大大減少、時間流速不同、部分人的銷毀行為,使得兩個宇宙中地球上的熵差越來越大。 李教授通過對過往多次熵差輻射收集的數(shù)據(jù)建立了一個模型,發(fā)現(xiàn)熵差輻射的劑量是呈指數(shù)增長的,并且隨著時間發(fā)展,熵差輻射出現(xiàn)的區(qū)域越來越多?,F(xiàn)在,隨便哪條大馬路上也能在三十二日出現(xiàn)時檢測到低劑量的熵差輻射,部分熵差較大的地方,應該要立即安排人撤離那片區(qū)域,否則將會被熵差輻射影響。 按照他的模型估計,大約再過四五次三十二日,熵差輻射就足以對人體產(chǎn)生致命傷害——全地球的人類。 所謂的弱平行宇宙,從來不是予取予求的資源倉庫,而是不動聲色的死神。 作者有話要說: 熵的定義其實還有點復雜,不像我說的那么簡單。我記得有本書用了很形象的房間的例子來解釋,但我翻了好幾本沒找到,只能按照我的記憶和理解舉了一個簡化的例子,意思就大致是那個意思,小說里需要用到的理也就差不多是這個理,有序無序的差別,大家理解就好。 第101章 4月(2) 羅彩云一頁一頁地翻看著報告, 神情漸漸凝重,合上文件時,沉默了許久。 半晌, 她才說道:“雖然報告里將各種證據(jù)羅列得很清楚, 但我還是要問一句, 沒有誤判的可能性嗎?” 李教授搖搖頭:“實際上,上個月我們就已經(jīng)弄出了熵差輻射的增長模型, 并預估了這次三十二日的輻射劑量。檢測結(jié)果和我們預估的數(shù)據(jù)在正常誤差值內(nèi)。我們還和國外的一些同仁交換過意見,他們也基本上意識到了熵差輻射的存在。” “有挽救的辦法嗎?” 李教授苦澀道:“我想不到任何辦法,或許有吧, 比如讓三十二日徹底消失, 沒有兩個不對等的熵, 自然也就沒有熵差輻射, 但這顯然不是我們能做到的事情。更重要的是,留給我們的時間并不多了,就算有辦法, 我們也很難在四五個月內(nèi)找到,即使這個危機能讓全人類聯(lián)合起來求生?!?/br> 羅彩云有些出神地點點頭:“這就意味著,人類即將滅絕, 無一幸存?” 說出這句話,她自己都覺得有點荒謬。她想過很多危機會沉重地打擊人類, 氣候變暖、臭氧空洞、天外隕石,以及可能到來的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會削減大量人口,核輻射會讓地球如同煉獄, 但無論如何, 還是會有幸存的人在掙扎求生,于廢土上重建文明。但沒想到, 真正的人類滅絕、連同地球上的所有生命的滅絕來得如此急促和決絕。以至于羅彩云現(xiàn)在依舊像飄著的,沒落著實處上,她想到一個更恐怖的地方,兩個宇宙的糾纏如果是足夠長久的,那么全宇宙都將充斥著熵差輻射,任何生命都會死于輻射,直到用漫長時間演化出能習慣這種輻射的新生命。 “差不多?!?/br> 羅彩云猛地著地:“差不多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