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后惡婆婆只想養(yǎng)老 第34節(jié)
“喂,大哥,知不知道那書生去了哪里?”趁著大門還沒來得及關(guān)上,江婉忙拿腳撐著。 那人用的力氣不小,穿著單薄布鞋的江婉只覺得腳被門夾得鉆心的痛。只是她此時什么都顧不得了。 “我是書生的娘,麻煩您告訴我,我兒子去了哪里?” 小胖子張易之提供的線索就到這里,沒想撲了個空。 “那誰知道啊?總之不在我們家就是了,你去別處尋吧?!?/br> 雖然那男人仍舊一問三不知,但聽江婉說是書生的娘,態(tài)度還是緩和了很多,他將門又打開了一些,聲音也降了下來。 “他是下晌過來的,沒多待就走了?!?/br> 天色太暗,江婉看不清男人的神色,不過人家最后能補上這一句已是仁至義盡,顯然是真的不知李延睿的行蹤了。 夜色越來越濃稠,一抹黑無差別將所有的東西都籠罩起來。 江婉頓時茫然不知所措起來。 這么大個臨江縣城,她要上哪里去找人? 第56章 百無一用是書生 仔細回想今天發(fā)生的事。 江婉有種做夢一樣不真實的感覺。 本來在家里幫著起房子,一切都井然有序,誰知看了回?zé)狒[,亭長家的女兒才出門,她就收到了李延睿的信。 家里最令人放心的孩子突然說考試沒能通過,平平淡淡的一封報平安的信送回來,卻讓江婉揪起了心,她一開始最擔(dān)心的是這孩子受不了打擊,會不會產(chǎn)生心理陰影。 可是進了城,卻發(fā)現(xiàn)根本連孩子都找不著了! 臨江城對于原主江氏來說,就好比天涯海角一般遙遠而不可及。就算換成了江婉,讓她在全然陌生的環(huán)境中,大晚上的去找人,也一樣跟無頭蒼蠅似的毫無頭緒。 張家門口的路貫通東西,她站在路口一時不知該選哪個方向。 雖然她與李延睿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他一身的書生氣,學(xué)的中庸之道,到底是為了怎樣的一篇文章,竟然會與洪教諭起了沖突的呢? 在江婉的印象中,家中就數(shù)李延睿最知變通,怎么想他都不應(yīng)該會讓自己落到被趕出書院的地步。 可偏偏就是江婉想不通的事情卻發(fā)生了。 而且照書院書生的態(tài)度看來,他還將洪教諭得罪得不淺,即使將人趕出去之后都余怒未消,在書院中聽人提及都不行。 陌生的街巷到了晚上,哪怕有三幾點昏黃的光照著,看上去還是好像長得都差不多,江婉此時全無目標,哪怕心急如焚,也只好一條街一條街的用腳去丈量。 李延睿來書院的時候,她給了二兩銀子的生活費,這已經(jīng)過去一個多月,應(yīng)該花得所剩無幾了。 身上既沒有銀錢,在縣城也沒有落腳之處,又正失魂落魄,且一頭鉆進象牙塔里不怎么知道人間疾苦的秀才,剛找份工作還被人拒絕了,他會去哪里呢? 江婉以張家為中心,一圈一圈的畫圓。 據(jù)張家那男人所說,李延睿上門求職是下晌,也就是寫了信回去之后。 幸虧送信的馮小吏已經(jīng)熟識,立馬就將信送到了她的手里。再加上她接了信馬不停蹄的趕過來,其實與李延睿失去行蹤并沒有錯開多長的時間。 若是他沒有其他的打算,他應(yīng)該就在這附近徘徊才是。 江婉就是依著這個推斷在尋人。 可是隨著畫的圈越來越大,她的心也越來越沉。 眼看夜深了,街面上的店鋪紛紛打烊,行人也越來越稀少,偶有醉漢跌跌撞撞的走過,驚起一陣狗吠,等到夜深人靜,再無半點燈火透出,漆黑一片怕是更難找人了。 江婉急急的奔走,一遍又一遍的呼喚著李延睿的名字。 焦急中又帶了些惱怒。 明明下晌被拒絕的,縣城里還有出租的馬車,那么大個人了就不知道回家去嗎?真是給她添亂! …… 臨江縣城西的一處早失了香火的城隍廟里,殘存的門窗上布滿了蛛網(wǎng),泥塑的菩薩早沒了金身的加持,不知什么時候被人推倒在地,身首分離橫躺在地上。 菩薩身軀平坦的位置鋪滿了干草,一個獨眼的老乞丐盤踞在上,正啃著一只雞腿嘴角泛油光,目光卻不善的瞟向墻角處蜷縮成一團的人身上。 干凈得不像話的一個人,與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獨眼爺?”老乞丐面前還圍了一圈的小乞丐,全都流著口水的盯著老乞丐腳邊荷葉包里的另外半只雞,只有一個半大的孩子沖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目光又冷又狠。 不大的功夫,小廟里便嘈雜一團。 “你……你們……你們怎么能這樣?” “哦,我的東西,里面還有我的東西……” “呸!真是窮書生,就十個銅錢還藏得跟個寶似的,小爺我還看不上呢!”笑出猖狂笑聲的是一群小乞丐,捏了一個錢袋在手,沖被趕出門外的人耀武揚威的正是剛才在老乞丐面前請示了的半大孩子。 “滾,快滾,這里是獨眼爺?shù)牡乇P!” …… 本想尋個破廟安身,卻被搶劫一空,連行李都丟了的人正是李延睿。 他的腦子里嗡嗡嗡的亂成了一團,被人趕出來后只知道失魂落魄的往前走,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自啟蒙以來,他得到過無數(shù)的稱贊,特別是以十六歲的年紀考中秀才,一時成了全縣的佳話,人人艷羨。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自己是與眾不同的存在,天生與光環(huán)相伴,可是如今卻被貶低進塵埃里,因一篇策論不僅失去鄉(xiāng)底資格,還被趕出書院。 其實到此時為止,他都并不為自己寫下的文章而后悔。 只是對這件事造成的結(jié)果無力承受而已。 想到娘曾很嫌棄的對他說:百無一用是書生。 當初他有多鄙夷,如今就有多痛恨自己。果然他才是最沒用的那個! 自己被書院除名的事他不敢告訴家里,本想著自己在縣里尋個差事,慢慢復(fù)習(xí)以備再考??墒悄呐率峭按罹€找的私塾,結(jié)果還是不錄用他。 全縣最年輕的秀才,這個當初引以為傲的頭銜,如今反倒成了別人取笑的笑柄。 李延睿滿目苦澀,腳步虛浮,一時之間不僅找不到方向,甚至懷疑人生,否定自己的全部。 “喂!你長沒長眼?”被一個滿身酒氣的人一把揪住的時候,李延睿連與人相撞的痛覺都沒感覺出來。 回神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衣衫已經(jīng)被人擰成一團,皺皺巴巴。 好! 如今連禮義之始的正衣冠都做不到了。 李延睿只覺得萬念俱灰,自己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砰~”連讀書人最后的體面都不存之后,李延睿徹底的爆發(fā)了,當即一拳打在醉漢的臉上。 醉漢本就暴躁,吃了一拳也不示弱,兩人當街扭打起來。 本已靜寂下來的夜又重新喧囂起來,此處本就臨近臨江縣城最繁華的區(qū)域,亮著大紅燈籠的樓閣酒肆正歌舞升平。 醉漢的聲音極響亮,罵罵咧咧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很快吸引了一大堆人圍觀。 李延睿一開始憑著發(fā)泄的狠勁兒,倒是不落下風(fēng),可時間一長,書生的羸弱便顯露無疑。 鼻下的濕熱還著血腥氣,臉上、身上已挨了無數(shù)拳腳,也不知道那醉漢從哪里摸了一根木棒,已經(jīng)舉過他的頭頂,眼看著就要砸下來。 李延睿被木棒凌厲的氣勢驚住,想要躲閃卻發(fā)現(xiàn)渾身虛弱無力。 若這一下被砸實了,不說是死非生,至少也要落下殘疾…… 第57章 又是想打孩子的一天 棍棒帶來呼呼的風(fēng)聲似乎清晰可聞,李延睿已經(jīng)完全清醒過來了。 完了! 他的腦子里只有這么一個念頭。 無論是傷到哪兒,他作為一個讀書人的前途都要毀掉了。 大虞朝選拔官員,首要條件就是容貌無損。殘疾、丑陋者還沒開始仕途就已經(jīng)斷了。 人生最悲哀的事情,不過是明知道結(jié)果卻無力改變。 如今這正是李延睿心情的真實寫照,他本能的閉上了眼,本就絕望的心情再雪上加霜。 這回真回力無天…… “住手!” 聲音有些耳熟,但,與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李延睿只覺得自己徹底的失去了希望,再看面前的醉漢以及看熱鬧的人群,儼然自己就是一個旁觀者。 或許他已經(jīng)死了,不然面前怎么會出現(xiàn)如此光怪陸離的畫面? 明明對自己兇悍無比的醉漢,竟然被人飛起一腳給踢歪到一邊,他手里的木棒也被人奪走,劈頭蓋臉的抽到他的身上,發(fā)出嗷嗷的豬叫聲。 所有的人都在大笑,笑著看醉漢挨罵挨打,笑話他堂堂男兒不如一個婦人,笑容荒誕又扭曲。 真的是幻覺,不然怎么越看,那個揮舞著棍棒,虎虎生風(fēng)的婦人越像自己的……娘呢? 娘! 李延睿念及這個字,只覺得荒謬無比。之前他做了那么多忤逆的事,果然人之將死才覺得虧欠了嗎? 李延睿咧開嘴無聲的笑笑,抹了把鼻子,他已經(jīng)感覺不到疼痛,但手上沾染的溫?zé)崽嵝阎鸵畈怀闪恕?/br> “老二!” “李延睿!” 醫(yī)館里,喊著病床上意識模糊的人,江婉氣得牙癢癢。 她找人找了大半夜,結(jié)果這貨倒好,跟人打架打醫(yī)館里來了,若不是她出現(xiàn)得及時,后果不堪設(shè)想! 哪怕她還不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光沖李延睿這糟蹋自己的勁兒,江婉就想先打斷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