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后惡婆婆只想養(yǎng)老 第14節(jié)
“六姑?!蓖醪惴路鸫藭r才看到江婉似的,咧開嘴笑了下,“農忙了,叫我妹夫去搭把手。” 這是還埋怨上了江婉曾放過的狠話呢,人家現在有事都不經過她了,直接點名找她妹夫。 先前江婉送了里正家螃蟹豆腐,這個王昌秀就打著原主江氏的娘,余婆子的旗號上門來找事,江婉沒搭理她們,就知道不會如此輕易的消停。 現在又找上門來了。 “你都一事不煩二主了,還只是搭把手?還是說你們搶了田回去沒本事種又要還回來?” 鄉(xiāng)下全都一家一族的抱團聚居,就是為了互相扶持,每到農忙季互相幫忙是約定成俗的規(guī)矩。只是這王昌秀一開口就讓李延宗去把她家搶回去的田全給種了,這cao作讓江婉又好氣又好笑。 “那行,既然你們種不了,我們收回來就是了。” 江婉的聲音不高,語氣也不見起伏,但卻輕而易舉就把話題給歪到一邊去了。 李延宗見王昌秀找上門,本左右為難。 幫江家種田他心里憋屈,不幫又怕傳出去村里人戳脊梁骨,到底還是親上加親的關系。 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瞪了江梅好幾眼了。要不是他與她結了這門親,何至于讓家里落到這步田地不敢吭聲,差點連娘都尋了短見。 只不過見了江婉輕描淡寫的反應,他又莫名心安,如今娘已今非昔比,肯定不會再讓江家占半分便宜去。 “娘,正好我才學了去衙門上契,不如我這就跟了嫂子去過戶?” 江婉才說要收田,李延宗就開始盤算過戶,母子倆十分默契的一唱一和,仿佛那些田已經是李家的了一樣。 想不到李延宗還有如此機靈的時候,江婉沖他暗暗豎了下大拇指,母子倆心照不宣相視一笑。 “過戶,你們要過誰的戶?” 正當江婉等著看王昌秀的應對,就見她沖自己乖巧的笑笑,然后閃身一邊,露出身后一個佝僂著的蒼老身形來。 “前些天聽人說你變了我還不信,如今可是親眼得見,讓你們幫點小忙都請不動了?老六你還是不是江家的女兒?” 桔皮似的老臉上一雙倒三角的眼,冷冰冰的盯著江婉看,仿佛看砧板上的魚rou。 來人正是原主江氏的娘余婆子。 “你男人死了就只剩娘家人能給你撐腰,不感激也就算了,如今還打上娘家田地的主意,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 余婆子邊罵邊觀察著江婉的神色。見她不僅沒有誠惶誠恐,反倒氣定神閑,當即火氣就冒到了頭頂,連出門前商量好的流程也全都顧不得了。 “大家伙都來看看!我這是養(yǎng)了一個什么樣的白眼狼??!天天自家吃香喝辣,我這個娘你有沒有放在眼里?哪怕是給我送了碗洗鍋水,也不至于讓人這么寒心!” “老天爺啊,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好好說著話就突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邊拍大腿邊嚎,一句緊跟著一句的討伐之詞直沖云天,讓江婉有一剎那都感覺自己是不是真的罪大惡極! 此時天色尚早,村子才剛剛蘇醒過來,忙著下田的人正要出門,便被余婆子鬧出的動靜給吸引了過來。 李家小院一時被團團圍住水泄不通。 “嘖嘖~別說,李家這段時間的伙食是真的好,住隔壁天天都能聞到rou香?!?/br> “江氏還真是變了,真沒給她老娘端?” “……” 一時大家議論紛紛,有好奇的,也有譴責的,但更多的是樂呵呵的看熱鬧。 李家自李文盛在小柳樹村扎根開始,就因讀書人的身份與眾不同,再后來更是高中舉人,大家都料定李家要一飛沖天,與村里的泥腿子們之間有天壤之別。 誰知好景不長,李文盛成了舉人老爺后還人心不足要上京趕考,來不及蟾宮折桂就折損在了土匪的手里。李家又重重的落了下來,與村里人一般無二。 大部分的人都有種捧高踩低的劣根性,看著與自己相差不大的人一天天過得好,便心生嫉妒,但要是人家竄得太快,到達了怎么追趕都趕不上的高度,嫉妒之心就煙散云散,只剩諂媚討好。 等到哪一天高高在上的人低落到塵埃,那些曾討好的人立馬又換上另一副嘴臉,為了劃清界線落井下石都在所不惜。 原主江氏就是土生土長的小柳樹村人,她的人生經歷完美的契合了由低到高,再由高落到低處的整個過程。 小柳樹村里民風還算淳樸,且又大多沾親帶故,雖然不至于落井下石,但看不慣她當舉人太太那些高調日子的人也不在少數,一見有熱鬧看,連自家田里的活都顧不得了。 眼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王昌秀一邊看地上撒潑的余婆子,一邊看嚇傻了似的江婉,神色越來越得意。 “六姑啊,都說你們是讀書人家,這樣對我奶不好吧!” 第22章 就事論事的爽利人 江婉哪里會被嚇傻,她只是對這樣吵架的方式有些新奇,多看了兩眼而已。 但王昌秀的話讓她一下警醒過來。 她們家是耕讀之家,李延睿將來還要參加科考出仕的,名聲不能有任何污點。 在沒有網絡消息不暢的時代,大家為了求個好名聲可不容易。冬有臥冰求鯉、夏有以身喂蚊,不要質疑古人的智商,正是因為情節(jié)的離奇,才讓重點突出的‘孝順’之美名,傳揚千年仍讓人過目不忘。 不說弄點什么傳奇給李延睿增添籌碼,江婉覺得自己至少不能拖他的后腿才是。 “娘,你快起來吧,讓不明真相的看了,還以為我們李家怎么著您了呢!”江婉這才施施然的開口,不過人卻并未上前,反倒還后退了好幾步,她怕被碰瓷。 “就算我是江家的女兒,那江家和李家也是兩家,沒有李家吃口rou還得江家點頭應允的道理。您想吃rou就讓江家的人去買,王昌秀,你這個孫媳是怎么當的?是不是苛待老人?” “老大你趕緊去里正家一趟,把你大舅一并叫過來,我就問問他,到底是怎么照顧老人的,看這委屈的!” “六姑,你可不能空口白牙誣賴人!”王昌秀被江婉點名,雖然不明白火為什么會引到自己身上,但不能阻止她為自己辯白:“我奶明明是指責你不孝順!” 李延宗早在江婉發(fā)話時就已經擠出包圍出去了,江梅礙于自家奶奶和嫂子的積威,只會瑟瑟發(fā)抖。 趙蕓娘吃過早飯就出門打豬草去了不在,屋里年幼的李翠抱著什么都不懂的瑜哥兒倒是探了幾次頭想為江婉幫腔,都被她一只手給塞回屋里去了。 江婉深吸了口氣,很快進入角色。 “我不孝順?”江婉立馬換了一副表情,像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的樣子,“王昌秀,你一個小輩鬧上我家的門指責我這個長輩不孝順?” “說我別的不是也就算了,可要給我扣一頂不孝順的大帽子,就算我答應,相信咱們村了解我的左鄰右舍都不同意!” 不就是引領輿論嘛,這倒難不倒江婉,況且原主江氏在‘孝順’一途的基礎打得特別牢靠。 “都說嫁出門的女兒潑出門的水,我嫁李家根基淺薄,李文盛孤身一人連父母高堂都沒有,為了言傳身教給兒女們做好孝順的榜樣,這些年我對娘家母親那是言聽計從,百依百順。” 原主江氏曾做過的腦殘的事,若換個立場也并非不能感人,小到一飯一食,大到年節(jié)衣物、別人送的補品和零花銀兩,江婉自見過王昌秀之后就將原主江氏的記憶做了詳細的歸類整理,就為了防患于未然,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雖然每一筆涉及的金額都不大,但架不住次數多啊,等江婉一一講述出來,令一眾圍觀者無不倒吸涼氣,看向還在地上撒潑的余婆子臉色都變了。 無人質疑江婉話中真?zhèn)危吘巩斒氯穗p方都在現場,相當于當面對質。 “昌秀,還不快把你奶奶扶起來,差不多得了!”有與王昌秀交好的婦人善意提醒。 李家的過往讓人羨慕過、嫉妒過,也恨過,但現在到底是落魄了,甚至連田都沒了,比一般人家還不如,自然就沒了針對的必要,但在李家落魄過程中得到過好處的江家情況就不同了。 平白得到那么多的好處,而且還不知足! 現場的輿論走勢很快擰成一股,且全都是沖著指責江家去的。 在里正江三叔和江德綱踏進李家小院之前,江婉放低了姿態(tài),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著實博取了很多人的同情,身邊圍攏了不少開解的婦人。 而余婆子在地上滾了一身泥后見仍然無人搭理,且大家看過來的目光都帶著不屑,她的那張老臉也掛不住了,只拉了王昌秀在身邊跟她一起丟人。 “怎么回事!”壓低了聲音恨恨的盯著王昌秀,平日里千好萬好的孫媳此時就像她的仇人。 “我也不知道啊。”王昌秀故做又驚又怕的樣子畏縮在余婆子的身邊,實則內心對她翻了個白眼。 她早就過說這個六姑已不是從前的六姑了,先不能跟人急眼,得把人哄回家后再做計較。偏老太婆想倚老賣老,以為自己的老臉還值錢得很呢。 這下好了,把人逼急了吧! “都圍在這里干什么!”江里正到了李家擠不進去,站在人墻外吆喝了一嗓子。 隨著自帶bgm的出場方式,現場立即給清出了一條直通李家小院的道路來。 “三叔,我家老二的前程要被毀了!”一見到江里正,江婉醞釀了很久的情緒終于到位了。 想著自己才買不久的房子,想著自己冰箱里積攢下的零食……江婉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表情絕望失落,不是號啕的宣泄而是傷痛欲絕的隱忍。 偏偏是這份隱忍,讓人更能體會她一邊是兒子,一邊是老娘,左右為難的悲苦。 “怎么回事?”江里正問出了跟余婆子一樣的問題,但顯然他的聲音更有穿透力,令嘈雜紛紛的現場當即靜得落針可聞。 “還能是怎么回事?江家人貪心不足,得了延宗娘的孝敬不夠還上門指責讀書人家不曉得孝順呢!” 回答江里正話的人是住李家隔壁的曾三娘,早年還曾為了菜地的邊界跟原主江氏吵過架,兩人勢同水火,但卻是個就事論事的爽利人。 她一邊說一邊白了余婆子一眼,現在她最看不上的人應該是余婆子了,連親生女兒都坑。 “江德綱!”江里正的聲音立即又高了八度,怒吼聲中飽含著無盡的怒火。 江婉很替他的嗓子擔心,畢竟這么大年紀的人,她莫名有些算計人的心虛。 江里正的火氣仿佛凝為實質,他做為一村的族長和當家人,實在太盼望村里后輩中能再多出幾位有功名的讀書人了。 當年江老秀才還在時,小柳樹村就憑著村里有秀才,連后生們說親都容易很多。 后來江家的女婿李文盛中舉,縣里的縣令老爺都夸獎過他。 正滿心歡喜的盼著李文盛再進一步,能為官一任造福鄉(xiāng)梓,誰知盼了這么多年的讀書人結果折損在了趕考的半道上,現在想來江里正的心都痛得直抽抽。 如今他將榮耀鄉(xiāng)里的所有重任都放到了李延睿的身上,為此連被他不喜的江氏都能原諒了,結果村里還有詆毀李家名聲、企圖斷了李延睿仕途的人,而且這人還是李延睿的親娘舅! 第23章 合情合理 “三,三叔。”江德綱本縮在人群后面,被里正點名后,面前自動為他分出一條路來。 一抬頭就見到自家老娘和兒媳婦正在做全場的焦點,江德綱的身子縮得更厲害,恨不得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江里正看著這樣的江德綱,失望的搖了搖頭。 江老秀才一世英名,想不到他死后頂門立戶的長子這般不成氣候,被自家老娘拿捏得死死的不說,如今連兒媳婦都管束不住了。 江婉此時也在打量著江德綱,其實據說他年輕時也是意氣風發(fā)的人,還過了童生試,但成親后一直沒生出兒子,家里有老娘天天鬧騰,感覺在村里抬不起頭來人才慢慢消沉。 如今已是半百的年紀,頭發(fā)花白身形佝僂,臉色更是暗沉,仿佛行將就木一般,看著比余婆子都老。 “大哥,這些年我對娘到底怎樣,你心里全都清清楚楚。早在我將陪嫁田還回去的時候就說過,你們這個娘家,我高攀不起!” 雖然江德綱此時一臉苦相,對江婉一副求饒的樣子,但江婉絲毫都不心軟,首當其沖的對他發(fā)問。 可憐之人必有可憐之處,若不是他對唯一的兒子江茂財嬌寵過度,由著余婆子養(yǎng)歪,也不至于混到在家里半點地位都沒有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