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對著她安靜卸妝的男人手微頓，沒說什么。

    汪雅柔點點頭，看了湯橋一眼，說：“這樣啊，那就算了吧?！?/br>
    “嗯，謝謝老師了?！?/br>
    夏檸又等了一會兒，湯橋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洗了把臉擦上護膚的乳液，整個人清爽了許多，額前的碎發(fā)還沾著水珠，隨意地撥弄兩下，背著背包站起身走到她跟前。

    “走吧？”

    夏檸跟在他身后離開，兩人下了電梯，一直往停車場走去。

    “家在哪？我搜個導航?！?/br>
    “啊，嗯……”夏檸坐副駕駛，撓撓臉頰，“在鳳凰街那邊，你先開吧，到附近了我再給你指路?！?/br>
    “也行?！?/br>
    車子啟動，駛離了停車場。

    現在已經是晚上晚上十二點多，周邊商場已經關了一些，路過街市時卻人潮依舊，燈火通明。

    隨著窗外霓虹燈建筑飛速閃過，夏檸的心也越發(fā)急躁。

    她想說點什么，這么好的機會，應該說些什么的。

    “這出戲很好看?！?/br>
    湯橋扭頭看了她一眼，微笑著說：“好看在哪？才子佳人？服裝道具？”

    夏檸靠著椅背思索片刻：“嗯……可能是，陳妙常和潘必正兩個主人公，在封建道德和宗教清規(guī)的雙重桎梏下敢于沖破道德網羅，追求愛情、婚姻的自由。當然，才子佳人的確很美?！?/br>
    湯橋微微訝異，偏頭去看她，安靜的側臉隱在昏暗處，看不真切?！鞍?，是，你說的很對。”

    夏檸抿嘴笑起來：“是不是以為我會看不懂？”

    湯橋坦白道：“確實有點意外?！?/br>
    “其實我發(fā)現，昆曲只要想認真去了解，都能看懂的，對吧？”夏檸坐起身，“哎，我發(fā)現好多觀眾都挺年輕的，而且座無虛席！”

    湯橋輕笑出聲：“因為我是昆劇院最賣座的演員啊?！?/br>
    夏檸夸張地恭維他：“噢～您真牛！”

    他嘆了口氣：“我就覺得，有些人，連一場全本戲，哪怕是視頻都沒看過，就敢說昆曲現在沒人聽?！?/br>
    湯橋活動了一下肩膀，吐出口氣，語氣輕松道：“謝謝你能來?！?/br>
    “你謝我干嘛？票還是你免費送我的，我得謝謝你才對。下次什么時候有時間？我請你吃飯?！?/br>
    他默了片刻，說：“夏檸，你不是說有話跟我說嗎？”

    夏檸微愣，沒想到他會主動提起，重新靠回了椅背：“啊，是有話……你能猜到嗎？”

    車子停在紅綠燈路口，紅燈時間正一秒一秒消逝，兩人皆是一陣沉默。

    “能?！?/br>
    空調輕輕吹拂著泛紅的臉頰，揪了揪連衣裙下擺，她問：“那你，還是之前的答案嗎？”

    綠燈亮起，車子重新啟動上路。

    夏檸扭頭看著他，又說：“湯橋，我是很認真地在問你，沒有開玩笑，也沒有不正經。希望你也是?！?/br>
    沒想到他叁十多了，面對異性的告白依舊會有些無措。

    上一次她帶著玩味，而他的理智占據著上風，會委婉地拒絕，還會擺出閱歷的架子與她苦口婆心。但這次不同，她愿意認真地去了解他，眼睛里的那些情緒被他看見，炙熱而真摯，燙得他心尖發(fā)顫。

    理智搖搖欲墜，無法壓抑住內心最純粹的情感。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車速下意識地減慢，周圍的車輛一個個超越他。

    “在我的人生規(guī)劃里，沒有伴侶這一項?？墒俏业拇_對你有好感，有好幾次我都猶豫要不要試一試，但既然是沒有結果的事，就不能耽誤你。所以……”

    “湯橋，我不知道你經歷過什么，也不知道你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可是你說你也喜歡我，那就該試試。我也沒有什么未來，除了掙錢的規(guī)劃，其他的，我覺得就是過好當下就行，尤其是感情，喜歡了就相處試試，不喜歡了就大方分開。”

    湯橋低頭揉了揉眉心。

    不喜歡了就大方分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擋風玻璃落了幾滴水珠，下雨了。

    車子慢悠悠停在路邊，雨刷揮了兩下，將玻璃上的水珠刷干凈。

    夏檸撐著腦袋，悶聲道：“潘必正都能打破桎梏去追愛……”

    雨滴淅淅瀝瀝落在車頂，他的聲音在密閉空間里無奈又虛無：“可我不是潘必正，我沒他的勇氣。”

    夏檸抬起頭，路燈的光灑進車內，照亮她眼中的流光溢彩：“沒有嗎？”

    毫無征兆地傾身向前，牙齒靈活地咬住他的嘴唇，手臂迅速勾住脖頸，他往后躲，便會帶著她貼得更近。

    夏檸沒有章法地吻著，像個索要糖果無理取鬧的小朋友，明明不占理，卻又對她無可奈何。

    她身上香香的，有種水果糖的味道，讓人忍不住貪戀?？诩t應該也蹭得他滿臉都是，還在像啄木鳥一樣蹂躪著他的唇。

    唇舌相交來得太過突然，湯橋險些喘不過氣來，她張牙舞爪的架勢像是要生吃了他，強行掰開緊緊環(huán)繞著脖頸的手臂，往后推了推，終于將唇分離開。

    兩人臉對著臉喘著氣，緩了好一會兒，湯橋被氣得發(fā)笑：“我真告你性sao擾了啊?！?/br>
    “你不是沒勇氣嗎？那我給你。你不是潘必正，我是。”

    湯橋還在掰著她不松開的手，挑挑眉：“那我是陳妙常？”

    “美的你，人家陳妙常才沒你這么別扭呢！你充其量就是個老和尚?！?/br>
    “強吻老和尚，你真變態(tài)?！?/br>
    夏檸回味似的咂巴咂巴嘴：“還不錯啊?！?/br>
    湊近了又在唇上啄了幾下，湯橋被親的沒脾氣，放棄了抵抗靠在椅背上任由宰割。

    “別鬧了，行不？”

    “跟不跟我？”

    短發(fā)蹭在他臉頰上，癢癢的，癢得他心亂。

    手臂環(huán)得更緊：“跟不跟我？跟不跟？跟不跟？”

    差點被鎖喉的湯橋咳嗽幾下，拍著她的手臂求饒妥協：“跟跟跟！我跟?！?/br>
    夏檸立馬抬起了頭，驚喜地睜大眼睛：”真的？”

    湯橋閉著眼睛點頭：“嗯，真的，能放開我了嗎？”

    夏檸乖乖松開手，縮回座位之前又偷襲他一口。

    湯橋把車頂上的鏡子掰下來，看著自己滿臉的口紅印，抽出紙巾擦拭干凈。

    “我上輩子真是欠你的。”

    “欠我的就好好還咯?！毕臋庍呥呇a口紅邊說，“男朋友?！?/br>
    湯橋動作微頓，從她口中聽到這個稱謂，還挺新鮮。

    “走吧，送你回家。”

    她放好口紅，乖巧坐姿擺好，點頭說：“嗯，好?！?/br>
    湯橋斜眼瞅著她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咬咬牙，突然側身捏住她的臉頰，隨即傾身覆上她的唇，舌尖靈活深入，夏檸被迫仰著頭，感受到懸雍垂被他的舌頭狠狠掃過。

    “唔！”她痛呼一聲。

    湯橋快速抽身，看著她驚愕的模樣。

    “你想卡死我?。俊?/br>
    他笑得得意：“這叫激吻?！?/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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