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雙枝 第88節(jié)
從未有人這么罵過她。 她更是從未受過這般委屈。 屋外的蕭祁墨剛送走meimei,一轉(zhuǎn)身便見卜幼瑩哭了起來,旋即走進去,將她拉起來擁入懷里。 一邊撫摸著她的背,一邊親吻她的發(fā)頂安撫道:“好啦,這次是蕓沐做得太過分了,我一定會好好教訓她的,就算父皇母后阻攔,她也必須要受到懲戒。阿瑩,別難過了,我也有不對,下次我絕不會再讓她踏進東宮一步,好不好?” 卜幼瑩正哭得厲害,沒法回答他。 待到他胸口已經(jīng)濕了一大片,她這才哭聲漸弱,抽噎了兩下,抬起已經(jīng)紅腫的,濕漉漉的眸子看向他。 她張了張唇,鼻音濃重:“你相信我嗎?” 聞言,蕭祁墨低笑一聲,抬手拭去她臉上的淚痕。 聲音輕緩:“我當然信你,況且,你也沒有隱瞞我的必要不是嗎?” 這倒確實如此。 如今他們二人是和平共處的狀態(tài),她與祁頌見面也從未瞞過他,這次自然也沒有說謊的必要。 可她還是很難過,就像蕭蕓沐不敢相信大哥會如此護她一樣,她也不敢相信方才那番話,竟是從蕭蕓沐口中說出。 明明今年上元佳節(jié)時,她還那么喜歡自己,還讓自己進宮做她的玩伴,怎么如今為了一個男人,可以變臉變成這般令人生厭的模樣。 她真是想不到,也想不通。 蕭祁墨見她仍耷拉著眼尾,便捧起她的臉道:“好啦,別想那么多了,你看你眼睛已經(jīng)腫成什么樣了?!?/br> 她抬手碰了碰。 摸不出來腫沒腫,但眼睛酸澀卻是真的。 隨即他看向未央,吩咐她去將巾帕沾了涼水再送來。 未央走后,他牽著卜幼瑩來到貴妃榻前,讓她躺下枕在自己的腿上。 “我?guī)湍惆蜒劬Ψ笠环笤偃ャ逶⌒?,否則明日你的眼睛就要腫成核桃了?!?/br> 她點點頭,乖乖在他腿上躺好。 片刻后未央送來了巾帕,他將它蓋在她的眼皮上,輕輕按了按,拇指在上面緩慢地打圈揉磨。 好舒服,像是給眼部做了一場按摩。 她的呼吸越漸平穩(wěn),被蓋住雙眸的面容只露出一點小巧的鼻尖,一張微啟的朱唇。 少頃,她明顯感覺到眼部的酸澀感少了許多,于是拍了拍他的手,嗡聲道:“已經(jīng)好了,應當不腫了?!?/br> 話落,他卻并未拿開巾帕。 她覺察他彎下了上身,溫熱的氣息輕掃在自己下半張臉上。 他碰了碰她的鼻尖,低聲問:“舒服嗎?” “嗯,舒服?!彼卮鸬煤敛华q豫。 蕭祁墨輕笑了聲,臉龐離得更近了,這回氣息是從嘴里吐出來的,剛好掃過她的朱唇。 他說:“那阿瑩可否獎勵獎勵我?” 卜幼瑩瞬間便明了了他的意思,于是下頜稍抬,吻上了他的唇。 這只是一個很尋常的吻,因此只碰了碰便離開了,但沒想到他又追了上來,含住她唇瓣加深了這個吻。 雖說兩人平日里也經(jīng)常會親一親,但已經(jīng)有段時日沒有深吻了,現(xiàn)下突然來這一出,她不用腦子想也知道是為何。 他到底是吃醋的。 卜幼瑩并不反感他吃醋,也不反感祁頌吃醋,她能理解他們二人這種情緒,但今日不一樣。 蕭蕓沐剛剛之所以來鬧這么一場,其目的就是為了挑撥她與祁墨之間的關(guān)系,好看她笑話。 蕭祁墨若是換做平日里吃醋,她只會覺得他在意自己,可此時他吃醋,不就證明蕭蕓沐的目的達到了,他確實心里動搖了幾分嗎? 她蹙了蹙眉,抬手將他推開,而后拿下臉上的巾帕,兀自起身。 “怎么了?”他問。 卜幼瑩沒看他,只說:“沒什么,我要去沐浴了。” 說完,便喚來未央一同往凈室走去,將蕭祁墨獨自留在了房間里。 他不大明白她為何突然不高興了,不過想想,今晚鬧了這么一出,她確實很難開心起來,也許只是暫時沒有情緒與自己親昵吧。 如此想著,他便也起身回了自己寢殿沐浴。 夜里。 蕭祁墨照?;厮膶嫷钆c她一同歇息,可當他伸手想抱著她睡時,她卻將他的手拿了回去,背對著他一言不發(fā)。 他微愣了下:“怎么了?阿瑩還在不高興嗎?” 卜幼瑩并未回答,只反問道:“你是不是根本不信他只是拉住我?” “我信?!彼麤]有一絲猶豫。 “騙人,你明明就是信蕓沐的話,你覺得我是真的與他牽手了,對吧?” 蕭祁墨終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坐起身,將她也拉了起來,兩人面對面相談:“阿瑩,你為何覺得我不信?是我給你造成什么誤會了嗎?” 卜幼瑩借著月色看他,聽他這樣問,不久前壓下去的酸澀倏忽又涌了上來。 她撅起唇,聲音里裹著細微的哭腔:“你吃醋了,我能感覺到你吃醋了,若你當真信我,又會吃他的醋?你分明就是因為蕓沐說的話,心里有了些動搖。” 聞言,他怔了一下,旋即想起方才在貴妃榻上的吻。 原來是因為這個在生氣。 蕭祁墨無奈地揚了揚唇,耐心解釋道:“我是吃醋了,但不是因為懷疑你們牽手才吃醋的。阿瑩,你不了解我嗎?我還記得當初你教我要尊重你時,口口聲聲說過我這個人掌控欲太強,所以才不顧你的意愿?!?/br> “可是這跟今日之事有何關(guān)系?”她歪了歪頭,不太理解。 “當然有關(guān)系。”他笑了笑,語氣和緩:“我愿意與祁頌和平共處,是不想看見你糾結(jié)其中,也不想看見你不開心,但不代表我不會吃醋?!?/br> 說到這,他露出一絲難為情的神色,鼻腔里呼出一口氣:“事實上,你與他見面我會吃醋、與他說話我也會吃醋、無論是不是牽手,哪怕他只是站在你身邊,我也還是會吃醋。所以,吃醋與信不信你,沒有關(guān)系。” 話落,卜幼瑩微訝地看著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男人的占有欲,都這么強嗎? 還是只有他們兩個是如此? 這對兄弟,表面上看一靜一動、大相徑庭,實則相似的地方實在太多了,只不過蕭祁墨更會隱藏罷了。 少焉,她心里的委屈褪去不少,低垂著眸輕輕出聲:“那.我以后還能與祁頌見面嗎?” “當然可以?!笔捚钅珡澫卵垌拔壹热淮饝^你,便不會反悔。只要你不離開我,想與他見面還是牽手,都可以?!?/br> “我沒與他牽手?!彼亢龇瘩g。 這一點很重要的,她想不想做是一碼事,做沒做過又是另一碼事。 沒做過的事情便不能說成做過。 蕭祁墨明白她的堅持,遂輕笑一聲:“好,你沒與他牽手?!?/br> 心里的介懷被他這一解釋,卜幼瑩終于滿意了,唇邊也難得露出今晚的第一抹笑。 她躺回去,面對著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那我們歇息吧?!?/br> 他回了聲好,旋即也躺下去,將她擁入懷中。 卜幼瑩原想就這樣歇息,可她突然想起貴妃榻上的那個吻,于是又抬頭問道:“祁墨,那你吃醋的時候,我是不是都該像今日那樣給你補償???” 她問這句話,一是真心覺得應該安撫他,亦或是獎勵他的讓步。 二是兩人近些日子除了親幾下外,確實不曾親昵過,今日好不容易有個深吻,還被她打斷了,祁墨應當很不好受吧。 蕭祁墨聽罷,微微怔了一瞬,很快揚唇道:“若你愿意,那自然是極好的。” “那今日你想要何種補償?” 他不答反問:“你愿意給我什么呢?” 卜幼瑩沉吟斯須。 只是吻的話,應當不夠了,畢竟今日已被打斷過。 可除了吻之外,又該如何補償他呢? 夏日的被窩里有些熱,她想著想著,頸間不知不覺冒出一層細密的香汗。 蕭祁墨嗅了嗅。 “你在聞什么?”她出聲問道。 “聞你。你出汗了,好香?!?/br> 說著,他便干脆俯首湊近,鼻尖在那白皙的頸間嗅聞了兩下,像一個迷戀她身上氣味的癡.漢。 她原是抱著他的,但許是太熱,他將她雙手扣住舉過頭頂,繼續(xù)埋在她頸間,嗅聞的鼻尖一路下移至胸口。 卜幼瑩突然靈光一閃,細聲問道:“祁墨,你很喜歡我身上的味道嗎?” 聽說人在喜歡一個人時,能聞到對方身上某種獨特的氣味,而其他人卻聞不到。她對這件事情一直很好奇。 蕭祁墨聞言,頭也不抬地回她:“嗯,喜歡?!?/br> “那.我也聞聞你吧?!?/br> 他怔住,抬眸投去疑惑的眼神。 卜幼瑩將他推開,坐起身,隨即將束著的青絲撩至身前,取下上面的發(fā)帶。 “我扣不住你的手,便用這個綁著吧。”她拿在手里抻了抻。 而后一臉正經(jīng),無絲毫羞怯地道:“你把衣服脫了,我也聞聞你?!?/br> 蕭祁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