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雙枝 第61節(jié)
第47章 封城? 卜幼瑩心里咯噔了一下。 若是封了城, 至少也得十天半個月才能開放,那豈不是祁頌回京也得延期? 看出她表情不對,蕭祁墨出聲問道:“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啊.”她回過神, “沒, 只是覺得, 現(xiàn)在封城不會引起民眾恐慌嗎?” 他點頭嗯了一聲, 繼續(xù)拿起桌面上的藥碗,喂她喝藥。 而后淡然回她:“是會引起恐慌, 不過總比傳染面積越來越大要好。把病情及時控制在上京城內, 至少能大幅減少被傳染人數(shù)?!?/br> 他說得沒錯, 眼下是關鍵時期,當然是民眾的安危更重要。 不過,她心里到底是十分思念祁頌的,也不知自己這次能不能安然度過病情, 若是能見他一面就好了。 如此想著, 便在猶豫片刻后, 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哥哥, 你.你近日可有祁頌的消息?我沒別的意思, 就是.有些擔心他?!?/br> 原以為蕭祁墨聽了這話會不高興, 但沒想到他只是略為驚訝的看了自己一眼, 然后倏地笑了出來。 “你不用緊張?!彼畔乱姷椎乃幫耄^她的手輕聲安撫:“放心,我不會生氣。相反,我很高興你愿意直接問我?!?/br> “???”她有些懵。 蕭祁墨彎唇,不疾不徐地解釋:“先前我同你說過, 我介意的只是你瞞我欺我,但你現(xiàn)在選擇直接問我, 而不是背著我去打探他的消息,所以我很高興?!?/br> 聽完,卜幼瑩也終于放下提起的心,沖他笑了笑。 她大概懂了。 蕭祁墨想要的是作為她未來夫君的知情權,或許這種行為,能讓他感覺到被重視吧。 雖然懂了,但卻不大能理解,不過也無所謂了,只要他不生氣就好。 想罷,她再次揚唇問道:“那.你有他消息嗎?” “嗯。”他點點頭,“午時我臉色不好便是因為他?!?/br> 卜幼瑩微微一愣,立刻便想起來,白日里他過來時的確臉色陰沉,似乎心情不大好。 那時她急著說傳染病一事,便忘了問他了。 沒想到竟是因為祁頌。 于是趕忙問道:“他怎么了?是不是南邊的事情不順利?” 話音剛落,蕭祁墨忽地哂笑了聲:“若是不順利,我的臉色便不會不好了。他不僅順利,而且非常的順利,連我都頭疼的那些官員也全被他解決了,賑災款也順利撥了下去,無一人貪污。” 聞言,卜幼瑩臉上無意識露出欣喜的笑容,但因眼前人的臉色,她又立即將笑容收了回去。 隨后又問:“那.你為何心情不好呀?雖然這事是祁頌辦成的,但災民得到了安撫,暴.動也平息了下來,那些曾經貪污的官員也將得到懲罰,不是一件好事嗎?” 相識十幾載,她雖稱不上完全了解蕭祁墨,但她相信,他絕不會在這種事關民生的大事上與祁頌作對,更不可能因為祁頌差事辦得好而心生不快。 他從不是這般小氣的人。 事實上,蕭祁墨的不悅也的確不是因為這些。 他捏了捏眉心,沉聲回道:“是好事,只是.我先前派去負責賑災的人被那些貪官收買,在章程上做了手腳,發(fā)現(xiàn)后被扭送回來。今日在朝堂上接受父皇問罪時,他竟罪責全都推到了我頭上。” “什么?”卜幼瑩蹭地起身,“他怎么能這樣?這不是背刺你還反咬一口嗎?” 話落,他驀地抬眸,深邃的眼中瞳光微動:“阿瑩,你相信我?” “當然相信啊!你絕不是會拿民生社稷開玩笑的人!再說了,你一向不在乎錢財這些身外之物,又怎會被人收買?這人真是張口就來?!?/br> 她雙臂交叉在胸前,櫻唇被氣得撅起來,真心實意為他感到氣憤。 蕭祁墨看在眼里,垂首自嘲地笑了笑,神情甚是落寞:“連你都信,可父皇卻不信我.” 她一怔。 總算明白他為何臉色如此陰沉了。 旋即走到他身前,緩緩蹲下,握著他的手安慰道:“是不是陛下罰你了?沒關系的,他肯定是在外人面前做做樣子罷了,心里肯定還是信你的,陛下最偏疼你不是嗎?” 聞言,他抬眸靜靜直視著她。 雖然很想告訴她,父皇偏愛的并非自己,但想一想,告訴她又有什么用呢? 她不會信。 就算信,也不會可憐自己。 她的心里只有祁頌,會心疼會可憐的也只有他。 思及此,蕭祁墨驟然察覺,自己對阿瑩的心理不知何時已經變了。 他似乎不再滿足于住進她心里,而是想要和祁頌一樣的待遇,亦或是. 代替他。 “怎么不說話了?”卜幼瑩歪頭,喚回了他的思緒。 他勾了勾唇,抬手撫上她的臉龐,溫聲回道:“嗯,我已經沒有不高興了,父皇也只治了我管束不嚴之罪,眼下還是病情的事情最為重要。” “你沒有不高興了就好。”她也笑起來。 得知祁頌的差事辦得順利后,她的心情便rou眼可見的好起來,現(xiàn)下只需要等病情過去,上京城重新開放,就可以見到他了。 夜深,喝完藥后二人便上床準備歇息。 許是因為心里有了期待,身上的病癥也沒有那么難受了,躺在床上時,一直略堵的鼻子也呼吸順暢了許多。 她窩在蕭祁墨懷里,感受著他哄孩子似的輕輕拍打,逐漸進入了睡夢中。 . 翌日早。 蕭祁墨已去上朝,她身旁一如既往的空無一人。 負責伺候卜幼瑩洗漱的宮女,如往常般端著水盆進來,可卻在看見剛坐起身的太子妃時,手上的水盆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清水四濺,蔓延在地板上,倒映出宮女那張驚恐的臉。 “怎么了?”卜幼瑩不解,“怎么嚇成這個樣子?” 宮女捂唇,另一只手顫顫巍巍地指向她脖頸處:“卜小姐,您.您.” 似是意識到什么,她沉下臉色,冷聲命令道:“去拿銅鏡過來?!?/br> “卜小姐,您還是.” “我讓你去拿銅鏡過來!” 誰都知道,太子妃是最好相與的主子,極少對宮人們發(fā)脾氣??蛇@樣的人一旦發(fā)起脾氣,那便是極其執(zhí)拗的。 因此那宮女也不敢再說什么,立刻轉身去妝臺前拿了銅鏡過來,蹲在床邊遞給她。 卜幼瑩接過來,這次不用側身便能清楚地看見,自己白皙的頸側已經爬滿了鮮紅的血點。 密密麻麻的斑點一樣,看得人心里發(fā)怵。 “咚”的一聲,銅鏡被她猛地扔了出去,滾到遠處咕嚕咕嚕轉了幾圈,才安安靜靜躺在地板上。 宮女忙跪了下去。 她捂住臉止不住地哭泣。 好丑,太丑了。 連她自己都不敢直視自己,像長滿了麻子似的,惡心極了。 “卜小姐,您別難過,這只是病。既然是病那便是暫時的,等病好了就又恢復到原樣了?!睂m女安慰道。 可她哪里聽得進去,那些惡心的血點在她腦中揮之不去,她不敢以這樣的形象去見任何人。 于是干脆將被子蒙住頭,今日不打算離開這張床了。 宮女勸說無果,沒辦法,只能等蕭祁墨下朝之后將此事告知于他。 午后,蕭祁墨走近床邊時,卜幼瑩還在哭泣。 她背對著他蜷縮在被子里,露出半張臉以方便呼吸,但脖頸處卻仍是嚴嚴實實蓋著。 察覺到身后有腳步聲靠近時,她立即將被子一拉,再次蓋住了頭,揚聲道:“別過來!” “阿瑩。”他坐到床沿,柔聲說:“讓我看看,好不好?” 被褥里的人瘋狂搖頭。 “阿瑩,我需要確認你的病情告訴御醫(yī),他們才更方便找到相關資料。否則只有這一點病癥,他們很難確定到底是何傳染病?!?/br> 話落,被褥里的人不再搖頭,似乎正在猶豫不決,到底要不要給他看。 良久,半顆小腦袋從里面探出來。 一雙濕漉漉的杏眸看著他,眨了眨,嘴唇仍捂在被子里,悶悶地道:“那.我只給你看一點點?!?/br> “嗯,好,阿瑩真乖?!彼恍?。 隨即,被褥被她往下拉了一些,露出她的嘴唇。接著,又露出了她的下巴,以及蔓延至下頜角的血點。 蕭祁墨俯身,湊近了仔細觀察。 昨日那些血點還在她肩膀后面,今日竟然就蔓延到下頜角了,想必頸側肯定也爬滿了整整一片,也難怪她哭紅了眼睛。 “阿瑩?!彼謫枺骸俺搜c以外,身體如何?” 卜幼瑩抽噎了兩下,乖乖回道:“還是同之前一樣,不過,感覺發(fā)燒好像退了些?!?/br> 聞言,他便再次俯身,額頭與她緊緊相貼。 確實沒昨日那么燙了,看來風寒的藥還是管用的。 若是風寒的病癥只是血點的并發(fā)癥的話,那等這些病癥褪去,說不定血點也能緩解一些。 想罷,他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卜幼瑩的臉上。 她剛哭過,睫毛上還沾有幾顆小小的淚珠,眼尾和鼻頭皆浮上了一抹紅暈,像極了可憐兮兮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