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

    “干?。。　?/br>
    “哐啷……”

    眾多的白酒杯碰在一起，有碎的，不重要了，有碰的只剩下一半的，不重要了，一起碰杯，一起一飲而盡，要的就是痛快。

    幾十個年青人，有的穿著背心，有的光著膀子，在離文化巷沒多遠(yuǎn)的一處燒烤店喝的驚天動地，至少半條街都被他們占了，那種過于旺盛的男性氣息無論行人還是車輛，自覺退避。

    不過看燒烤店老板們放心的表情，這些人至少沒有賴賬的打算。

    六爺一改往常低調(diào)的生活，如同國王一般走在人行道上，微笑著跟所有人打招呼，偶爾碰個杯，酒到，杯干，沒有一點兒推辭，讓這些小年輕頓時荷爾蒙飆升。

    一輛電動三輪不緊不慢地轉(zhuǎn)過街角，行駛在已經(jīng)幾乎空無一車的街道上，駕駛座被后安上去的車篷擋著，看不出是誰在開。

    兩個喝太急的家伙正扶著一棵樹吐，其中一個已經(jīng)吐無可吐的年輕人用黑背心抹了一把嘴，通紅著眼睛看從他眼前經(jīng)過的三輪車，突然暴喝一聲，“站那兒！”

    “站你妹啊站！”同伴拎著一瓶啤酒遞到他面前，“來，漱漱口。”

    那貨興許確實是喝糊涂了，接過啤酒就往嘴里倒，結(jié)果馬上就有可以吐的東西了。

    三輪車?yán)^續(xù)向前，速度堪稱緩慢。

    六爺在此時恰好回過身，偶然瞥見街道上的三輪車。

    “哐——”

    駕駛座上突然跳出來一個白人，朝著六爺比了根中指，撒腿就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艸……”

    六爺邊上有一個小子看到了那根中指，叫罵著拎起酒瓶子就追過去。

    但是就在他經(jīng)過三輪車的一剎那。

    “轟……”

    三輪車突然爆炸，上面的酒瓶子神奇地沒有四散開來，而是成扇形朝著六爺噴去。

    太快了，也太近了，六爺瞅著滿天飛舞的玻璃渣還有火光和煙霧，“唉——”

    “嘩……”

    剛才沖出去的手下比沖過去的速度還快地飛回來，把六爺砸倒的同時，死神揮舞著鐮刀獰笑著斬過來。

    跑出去的三輪車司機箭一般竄過街道，看到面前足有三米的高墻，速度再增，快到墻邊的時候蹦起來，一腳蹬在墻上，第二下就已經(jīng)雙手扒住了墻頭。

    身子像燕子一樣翻過去，消失在墻后。

    “快叫救護車！”

    “六爺！六爺！六爺呢？”

    “在冬子下面！”

    “快搬開！”

    “小心點兒！全是玻璃！”

    “啊……”

    只一會兒的功夫，氣沖霄漢的漢子們馬上哀鴻一片，三輪車的爆炸半徑并不大，可十五米以內(nèi)，讓擠在一起的人群死傷慘重。

    “嗚……”

    本來刻意避開的警車在這時開始后悔，因為等他們趕到現(xiàn)場，只看到慘叫震天響，慘景不忍目睹，至于誰干的，完全沒辦法查了。

    秦云貞在車上接到電話的時候，忍不住呆愣了一下，似乎還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等反應(yīng)過來，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吼了一嗓子，“去瑪麗雅醫(yī)院?。?！”

    “吱……”

    李進被嚇得一激靈，直接來了個急轉(zhuǎn)彎，朝著左邊逆行沖去。

    “出什么事啦？”一邊的立軍一邊往嘴里放牛rou干，一邊問。

    秦云貞咬著自己的指甲，混身輕輕抖著，沒有回答他的話。

    李進橫了他一眼，“別他馬吃了，瞅你那德行，少吃點兒會死?。俊?/br>
    立軍一揚自己還沒拆繃帶的胳膊，“流血了知道不？我得補，一滴血至少得兩顆雞蛋才能補回來，我吃牛rou，更快?！?/br>
    李進被他噎的不輕，看來斗嘴他不太擅長。

    秦云貞突然冷冷地插嘴，“你們誰認(rèn)識職業(yè)殺手?！?/br>
    “?。俊崩钸M愣住了，隨后——“秦總，別——”

    “別勸我，”秦云貞打斷他，“我要報復(fù)！報復(fù)你懂嗎？從現(xiàn)在開始，我拒絕任何人的勸說！”

    “唉……”李進輕嘆一聲，看向立軍。

    立軍把紙袋子里最后一塊牛rou扔進嘴里，含糊不清地，“很急嗎？”

    “很急！”秦云貞臉都扭曲了，這讓李進很擔(dān)心，可又不知道該怎么安慰。

    “老子挨槍子兒的時候就聯(lián)系了幾個，”立軍咽下嘴里的牛rou，“可是他們還不夠?qū)I(yè)，所以萬一失敗了，或者造成了意外傷害——”

    “我來負(fù)責(zé)！”秦云貞突然從手包里掏出一盒丹參片，哆嗦著往嘴里倒了一片，“就是把這個城市里的人全殺光，我負(fù)責(zé)！”

    “他們還沒那個本事，”立軍撇嘴，“報酬是多少？”

    “你說多少就多少！”秦云貞突然聲調(diào)高起來，“再快點兒！你不是擅長特種駕駛嗎？把你的本事都使出來！要多快有多快！”

    奔馳車在一輛白色寶馬后面閃出來，瘋了一樣變道，連續(xù)超車，把十字路口的交警都嚇了一跳，“艸！你個奔馳防彈車開這么快干屁??！”

    瑪利雅醫(yī)院此時的氣氛也頗不尋常，本來就是疼死也不敢來這兒的混混們站了滿滿一走廊，還有不少站在外面，這讓值勤的警察格外警惕，秦云貞剛到的時候就正趕上一輛特勤防暴車來到附近，防暴盾牌后面是一雙雙警惕的眼睛，只是他們的對手卻在此時表現(xiàn)出極大的克制，或者說有些慌恐。

    秦云貞車還沒停穩(wěn)就從車?yán)镢@出來，走的急了，腳下的高跟鞋還讓她差點兒葳到。

    門口的彪形大漢趕緊扶了她一下。

    “謝謝，”秦云貞像抓住了救星，“大個兒，六爺怎么樣？”

    “不好，”大個兒語氣沉重，“一塊玻璃插在眼睛上，還有一根膨脹螺絲插在左太陽xue上，其他的倒是小傷，可是頸動脈被擦破了一點兒?！?/br>
    “是誰？是誰干的？”秦云貞吼道。

    “啪啦……”

    經(jīng)過的護士把托盤里的東西全摔在地上，恐懼地看著消失在電梯里的秦云貞，連一邊蹲在門口的混混都嚇的一屁股坐地上，“媽呀，這娘們兒誰?。亢么蟮钠?！”

    “土鱉，”一邊的混混白了他一眼，“六爺?shù)暮门笥?，大秦集團蘭開斯特的總裁?！?/br>
    “大人物就是大人物……”

    秦云貞沒有功夫管這些人背后怎么說她，出了電梯，在二樓的外科手術(shù)室前正好看到大夫從里面出來，雖然外面黑壓壓的人頭讓人眼暈，他絲毫不懷疑要是這些人鬧起來會撕了他，可是他總不能讓那些小護士出來頂缸。

    “立偉！”秦云貞叫了一聲，擋在前面的人群靜靜地分開，讓出一條通道。

    秦立偉微微搖頭，“失血過多，去看看吧?！?/br>
    秦云貞晃了一下，強行忍住，“大個兒，看好你的手下，千萬不要在個時候鬧事。”

    “交給我，秦小姐，”大個兒看著五大三粗，沒什么腦子，可是看周圍的人都對他頗為敬重，聽到醫(yī)生的話以后，看到大個兒出現(xiàn)，本來sao動的氣氛馬上安靜下來。

    六爺靜靜地躺在手術(shù)床上，蒼白到?jīng)]有血色的臉，床上正滴滴噠噠地朝下滴著血，不管怎樣都沒辦法止住，流速也越來越慢。

    秦云貞上前握住六爺?shù)氖郑傲鶢敗痹挍]說出，先哽咽。

    六爺睜開眼，有氣無力地，“不怪你，我老啦，忍不住氣，換作是年輕的時候，說不定就算了，可年紀(jì)越大，越看重自己這張老臉，不怪你，是我作大了，活該遭報應(yīng)，做了一輩子缺德事兒，本來也沒想會得善終，能死在手術(shù)室，不是大街上，比那些老兄弟幸運太多啦。”

    “六爺，”秦云貞終于哭出聲來，“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啊……”

    六爺?shù)难劬飬s突然有了神采，他輕拍著秦云貞的頭，“比爾不可怕，要小心凱麗，她前幾天去找了——獎南醫(yī)科大學(xué)的生物研究教授，千萬——不要讓她成功……”

    正說著，六爺?shù)脑捴袛嗔耍忠餐乱怀?，雙眼睜大，看著天花板。

    旁邊的心臟監(jiān)測儀發(fā)出“嘀——”地長鳴。

    秦云貞卻在此時擦干了眼淚，她輕輕地把手蓋在六爺?shù)难劬ι希瑤退H上雙眼，黯然走出手術(shù)室。

    外面的人默默地看著她。

    “大個兒，”秦云貞跟一邊的大個兒耳語，“六爺先前許了什么諾言？”

    “抓到想殺他的人，”大個兒眼睛通紅，“一個一百萬?！?/br>
    “我再加一千萬，”秦云貞一字一句地說，“一個人一千萬，不論死活！”

    “這——”大個兒有點兒慌，“這個消息一出去，獎南會亂的?！?/br>
    “沒了六爺，獎南也會亂，”秦云貞看著他的眼睛，“快點兒做決定，你的兄弟在看著你?！?/br>
    逼人的壓力讓大個兒咬著牙，“行！我這就把消息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