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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弘遠聽見動靜,從馬車里跳下來。 “七伯,十五叔,楊叔,小子回來啦!” 正是歇過晌兒都下地的時候,村民們很快都圍了過來。 “秀才公……” 季弘遠臉上掛著跟過去別無二致的散漫笑容,“可別,七伯您還是叫我三郎吧,讓秀才阿爺聽見該以為我飄了,秀才他娘也會拿大棒子揍人的?!?/br> “你這臭小子!”村民們都笑起來。 本來大家多少有些不自在,總被大家拿來說嘴的混球成了秀才公,好些人怕季弘遠記賬找他們麻煩,有心沾點喜氣的也怕熱臉貼了冷屁股。 可季弘遠還是那憊懶樣兒,說話也仍舊叫人想笑著想給他幾巴掌,大家心底的喜氣更真切了些。 “三郎中了秀才,咱們臉上都有光!這是準備做流水席?我叫我家婆娘去幫忙!” “對對,你爺娘也高興的很,我也叫我阿娘去你家?guī)兔Α!?/br> “三郎你領著銀子了沒?跟咱說說益州府啥樣啊,有啥好玩的沒有?” …… 陸含玉從馬車里下來,看季弘遠游刃有余的回答眾人的問題,一點不見煩躁,甚至村民們還是不是爆發(fā)出一陣笑聲,她沖青衫和陸含寧笑了笑。 她沒選錯人,季三郎小毛病不少,可大是大非他心里有桿秤,不會得意忘形。 越來越多人被季弘遠吸引過來,季家人也聽說他回來了,都趕緊跑過來。 村民們給季家爺娘讓地兒,陸含玉跟季家人打過招呼,上前扶住孫氏。 “三郎啊!你——阿娘就知道你早晚能出息!”孫氏摸著季弘遠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頓了頓才紅著眼眶道。 她本來想喊我兒瘦了,可季弘遠怎么看都胖了不少,是比以前更好看,這心疼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季父也難得夸他,“還行,沒給咱季家村丟人,成了秀才以后你可得更懂事些。” 季弘遠嘿嘿笑著任阿娘打量,聽見季父這話不干了。 “看阿爺您這話說的,誰不知道,我季三郎十里八村都是最孝順最懂事的玉面小郎君,您給別家兒郎留條活路成不成?” 季父:“……” 村民:“……” 陸含寧臉都開始發(fā)燒了,真想掉頭就走,這季三郎就不嫌丟人? 陸含玉不覺得丟人,只被他逗得想笑,她招呼孫氏,“阿家,讓大家去家里坐著說話吧?咱也先回去張羅起來?!?/br> 孫氏也是怎么瞧兒子怎么好,聞言直喊好,“都別站太陽底下干說話了,去我家喝點糖水潤潤嗓子,三郎媳婦給備了酒菜,晚上咱家大魚大rou伺候著,大家再好好聊個夠?!?/br> 是這么個道理。 地里有活兒的趕緊下地,干完活好早點去吃席。 至于不用下地的婦人,不管老少都往季家去,哪怕有酒樓的師傅,村里人太多,得有人幫把手才能張羅起來。 小孩子們愛湊熱鬧,早忘了這幾天被家里人揪著耳朵逼著識字的事兒,跑到季家玩。 季明勇的心疼這幾天還沒太緩過來,但陸含玉給他的糖撒子,還有其他小孩的追捧很快讓他打起精神。 大壯和阿實年紀大點不好跟小孩子們一起鬧,他就成了孩子王,拉著梅娘一起,跟其他孩子們吹起他三叔的牛皮來。 當然,最能吹牛皮的當然還是季三郎。 陸含寧將縣城別人送來的賀禮給季家送過來,很快就回去了。 青衫跟阮氏和喬氏在廚房,陸含玉伺候著孫氏和季父陪著長輩們說話。 唯獨秀才公沒啥事兒,被狐朋狗友們先拉到家里吃喝一波。 就算輸了銀錢的也沒人不想跟秀才公處好關系,只是開口有些酸溜溜的。 “三郎你不是說科舉苦,不想考嗎?” “對啊,咋就去了呢?” “咱們啥關系?你咋就不吭聲,可把我們坑慘了!” 賺了不少的也跟著納悶,“你現(xiàn)在就不怕家里人逼著你考舉人啦?還是你不好煙火味兒了?” “你小子還是惦記著功名利祿吧,還跟咱吹淡泊名利啥的?!?/br> 季弘遠歪在椅子上樂滋滋喝著酒,吃著炸青豆,還翹著跟上回一樣的二郎腿,聽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完,這才清清嗓子,包袱拿捏的非常細致。 “老天爺強給你的運道,不要也得要啊?!?/br> 眾人:“……”所以你就不要臉了? 季三郎哼笑,“你們還別不信,你們當每回考前我都這病那災的,是我自個兒折騰呢?” 大家心想,不是嗎? 是也不能讓人知道,季三郎挑起好看的眉峰,“別用腳指頭想,動動腦子,在臭號里都能考中稟膳生,有這本事我為啥不去考?不往上走,成了秀才我也活得更滋潤些吧?” 他敲敲桌子等人給他滿上酒,“你們再想,我是咋中的秀才?” 好幾個漢子腳指頭和腦子都用上了,沒想出來。 “我是成了親才開始讀書的吧?”季弘遠提示。 眾人點頭。 “要是沒有五個人高馬大的舅兄,我能那么順利去益州府?” 眾人遲疑。 “要是沒我娘子悉心照料,幫我養(yǎng)好身子,我能在臭號里扛下來?我對面那小子可是沒考完就被抬出去了?!?/br> 腦子快的恍然大悟,“你是說因為你娘子,你才能考中秀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