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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離斜睨許氏一眼,冷眼如刀。 蘇洮的手指移了位,指向蘇離,“好,好得很!來人哪,上家法!” 一聽上家法,許氏心里笑開了花。她惡毒的目光陰惻惻地盯著那對母女,幻想著聽到她們求饒哭喊的聲音。 門外有動靜傳來,卻不是下人聞訊進來,而是一臉怒容的杜氏。杜氏一手柱著虎頭杖,一手扶著身邊的婆子。 “我看誰敢!” 蘇洮怔怔地看向門口的人,瞬間恍惚起來。他瞇著眼想看清來人,仿佛是第一次見到這人一般。他們夫妻住在一府,卻是多年未見。他不喜歡年輕時的杜氏,因為他覺得杜氏不夠嬌美不夠溫柔。這一刻他居然有些怕這個女人,因為他發(fā)現這個女人的氣勢與自己的母親是那么的像。 杜氏進來,凌厲的目光環(huán)顧眾人。 “敢問我兒媳和孫女哪句話說得不對,竟然讓侯爺動用家法?” 蘇洮不敢與她對視,朝許氏瞟去一眼。 別看許氏在西院耀武揚威以老夫人自居,平日里也沒少說杜氏的壞話??梢坏┖投攀蠈ι?,她骨子的自卑立馬冒頭,不自覺矮了氣勢。 “一家子骨rou,沒得說那些話寒人心。我們到底是不是侯府的人,是個人都知道。你們又何必指桑罵槐埋汰人,還想把我們趕出去?!?/br> “祖母,我沒有說過?!碧K離對杜氏道。 杜氏點頭,“侯爺,我孫女說她沒說過,那就是沒說過。你是聽何人所說,我們可以與她當面對質?” 蘇洮又看許氏,許氏老臉脹紅。 一時間,屋內氣氛怪異。 杜氏也不催,就那么看著蘇洮。 蘇洮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隱約有些開始掛不住。許氏最近鬧騰得厲害,又是生病又是受驚嚇。前幾日他正新鮮剛納的小妾,不愿意理會她。好容易新鮮勁過去,他這才抽空前來。沒想到正遇上大孫女在許氏面前哭訴,他一聽之下勃然大怒。 許氏不敢隨意讓人頂下此事,只得讓人去請?zhí)K蕊。蘇蕊來的路上還暗自竊喜,一進門看到杜氏之后嚇了一大跳。 杜氏的目光像是看透她一般,讓她有些站不穩(wěn)。 “你就是蘇蕊,都長這么大了。”杜氏是和小輩話家常,倒叫許氏和蘇蕊摸不著頭腦?!拔覜]少聽人說起你的好話,都說你最是懂事明理。” 蘇蕊硬著頭皮道:“旁人謬贊,孫女愧不敢當?!?/br> “你不是我孫女?!倍攀蠑[手,“人在做天在看,你是什么樣的人,明眼人心中都有數。既然別人說你懂事,我想你應該是個不錯的孩子?!?/br> 許氏發(fā)懵,隱約覺得不對。 杜氏朝蘇蕊招手,聲音放緩?!胺讲藕顮斦f,你在他面前告狀,說我家蘇離要趕你們走,可有此事?” 許氏終于知道哪里不對,杜氏剛才那番話著實挖了好大一個坑。她心提到嗓子眼,又是焦急又是氣惱。 蘇蕊到底年紀小,經事不多,聞言面無人色。 這話如何回答? 蘇洮的老臉已經掛不住,心中對杜氏越發(fā)不喜。這個女人從來不知道給他面子,也從來不知夫為天的道理,真不知百年杜家的教養(yǎng)在哪里。 蘇離心下為祖母喝彩,暗道姜還是老的辣。 杜氏似乎并不在意蘇蕊的回答,又道:“你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孩子,想必最是懂得禮數規(guī)矩。倘若真有人讓你們搬出侯府,你覺得這話有沒有道理?” 蘇蕊咬著唇,頭皮開始發(fā)麻。 “杜氏!”蘇洮怒喝一聲,“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丈夫?” 杜氏眼皮都沒抬,“侯爺,三歲小孩都懂的道理,你也不懂嗎?” 蘇洮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她你了半天。 蘇蕊突然哭起來,“祖父,是我不好,是我惹了離兒meimei生氣。她罵我不是侯府的姑娘,還說像我這樣的出身,以后不會有什么好姻緣。我心中難過,便跑來和祖母哭訴…若是因為孫女的緣故,引得你們失和,孫女還有什么面目活在世上…” 杜氏拐杖頓地,聲音大得嚇人。 蘇蕊被嚇一大跳,哭聲立止。 “你剛才說我家蘇離說你不是侯府的姑娘,敢問這話可有錯?”杜氏的聲音不怒自威,一字一字重似千鈞。 這話是對也是錯,但蘇蕊不敢回答,因為她無論怎么回答都是錯。她淚眼汪汪地看向上座的蘇洮,眼神惶惶又帶著孺慕。 杜氏又是一個頓杖,語氣更冷更重,“你的出身尷尬,說你是嫡女,你名義上的祖父卻是一個破落戶。說你是侯府的庶女,你又名不正言不順。那些當家夫人何等精明,但凡是門第高些的人家,也不會聘娶你這樣的媳婦。我家蘇離實言相告,是不想你日后眼高手底,你不僅不知感激,以此告誡自己不可癡心妄想,反倒借此倒打一耙攪得家宅不寧。我倒是想知道,你是真懂事還是假懂事?” 蘇蕊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她身體搖了搖一副快要暈倒的樣子,乞求地看向自己的親祖母。 許氏臉色脹紅,根本不知如何反駁。 杜氏深深看了一眼許氏,目光在蘇蕊身上劃過,然后重重地哼了一聲,對蘇洮道:“侯爺,你可還有什么要問的?若是沒有,我便帶她們回去,免得在這里礙你們的眼?!?/br> 蘇洮還能問什么,他此時后悔極了。這個女人護犢子的性子從未變過,為了她的孩子,她可是能豁出命去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