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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定然這般態(tài)度的原因,沈伯文心知肚明,蓋因高定然是渠愷的人,自己與渠愷有隙,他若是對自己態(tài)度可親,反倒令人不安。 他心中哂笑了幾聲,面上不顯,語氣平淡地道:“本官并未計較,盛將軍不必多想?!?/br> 盛清聽罷,面上有些訕訕的,聞言便道:“沈大人不計較便好,我還有事,先行一步?!?/br> “盛將軍請便?!?/br> …… 帳內,趙松源收好桌上的東西,走到定遠侯身邊,開口道:“侯爺,屬下可否出去一趟?!?/br> 定遠侯頭也不抬地看著輿圖,“帳內無事,趙文書自去便是?!?/br> “謝侯爺。” 趙松源拱手道謝,說罷便撩起帳簾走了出去。 他維持著不快不慢的步子,一直走到自己所住的房里,關上門,便有下人迎了上來,替他更衣。 此時的他面上已經沒有了方才在帥帳中的那副謙和有禮的神情,面無表情地開口問道:“去鳳陽府的人回來了?” “回少爺?shù)脑?,已經回來了?!毕氯寺勓裕Σ坏氐馈?/br> 趙松源皺了眉:“還是沒有杜家那小崽子的消息?” 一聽他的語氣,下人嘴里一苦,“沒……沒有?!?/br> “廢物!”趙松源登時豎起眉毛,板下臉來,“都是一群廢物!這么多人找杜家那才七歲的小崽子和一個老仆都找不到,若是壞了父親的大事,你們全家上下都跑不掉!” “少爺饒命!” 下人膝蓋一軟,“咚”的一聲就跪倒在地,求饒起來:“少爺饒命,我們已經在鳳陽府和太原府還有附近的村鎮(zhèn)上都派了人去找,一定能找到的?!?/br> “行了?!壁w松源冷哼了一聲,“抓緊找,別耽誤了事?!?/br> “少爺放心,您放心?!毕氯藨?zhàn)戰(zhàn)兢兢地應了下來。 …… 太原府城。 沈伯文從軍營中出來,回了知府給他準備的宅子中。 “有人在找杜明的兒子?” 沈伯文端在手中的茶盞頓了頓,抬起頭來看向正在跟自己匯報任務的謝云雷:“杜明在鳳陽府被破的時候就已經殉了職,聽說杜夫人也自盡隨夫而去,倒是沒有他們兒子的消息,難不成是逃出來了?” 謝云雷是被留在外面與唐闊合作打探消息的謝家護衛(wèi)之一,身手不錯,性子穩(wěn)重。 此時聞言便道:“回大人的話,朝廷收到的消息便是如此,沒有杜將軍兒子杜錦程的蹤跡,但屬下的確是在這太原府中看到,有人拿著畫像在打探一個七歲小童和老仆的消息,雖然他們說是一位富商家的少爺,但屬下與杜將軍有過一面之緣,也見過杜小少爺,因而才能確定畫像中那人其實是杜家的小少爺?!?/br> 直覺般的,沈伯文認為這其中定有什么內情。 恐怕還關乎鳳陽府被破之事…… 他沉吟了片刻,便道:“杜家的小少爺若是被老仆護著逃了出來,卻不表明身份進城,卻反其道為之,想來是并不想被這些人找到,這樣吧,你也帶著人去尋,盡量趕在那些人之前找到他們?!?/br> “屬下明白?!?/br> 謝云雷正了正神色,拱手應下。 …… 太原府城外的一處村莊內。 一個老人趕著一輛牛車,上面載著一個約莫六七歲大小的小娘子,容貌秀美,就是頭發(fā)有些亂,似乎剛剛一覺睡醒的模樣,面上還有點兒迷糊。 牛車停在了一家人的院門前,老人下車去敲門。 不一會兒,門從里面被打開,探出一個腦袋來,是個十幾歲的小娘子,她面帶戒備地問:“你是誰?干嘛的?” 老人搓了搓手,面上有幾分討好,“小娘子,我?guī)е鴮O女從河西縣來的,前往太原府訪親,路過此地,不知能否討碗水喝?” 這農家的小娘子聞言,面上動搖了一瞬,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往他身后看過去,只見一個臟兮兮還有些可憐巴巴的小娘子坐在鋪著稻草的牛車上,正茫然地朝自己看過來,心里不由得軟了軟,抿了抿唇,一邊打開門一邊說:“進來吧。” “多謝小娘子,多謝?!?/br> 老人趕忙道謝,然后轉過身去將孫女兒從牛車上抱了下來,牽著她踏進院門。 小娘子從廚房里舀了兩碗水,遞給老人,道:“噥,喝吧?!?/br> 老人雙手接過,謝了又謝,自己顧不上喝,小心翼翼地端到女童嘴邊,喂她喝了小半碗,才自己喝起來。 沒一會兒,剩下的一碗半水就都被喝干凈了。 放下碗,老人懷中抱著孫女,又抬起頭來看向這家的小娘子,溫聲道:“多謝。” 說罷便打算告辭。 這小娘子看了看他們祖孫倆,又抬頭瞧了瞧天色,沒好氣地道:“現(xiàn)在都快天黑了,你們就算趕路也趕不到府城去,就算你愿意露宿野外,你孫女估計也受不了,算了,今晚留你們住我家吧。” 聽她這話,老人自然樂意,忙從懷中掏出幾個銅板出來,道:“小娘子心善,我們也不能白住,這幾個住資還請收下?!?/br> “那感情好。” 這小娘子頓時笑了起來,一笑倒是顯得原本普普通通的相貌柔和了些許,伸手把這幾個大錢接過來,仔仔細細地塞進腰帶里,說話都和氣了許多:“行了,跟我來吧,正好還有間空房。” 讓他們祖孫倆安頓下來之后,原本都走出去一截了,她又回過頭來,叉著腰站在門口問他們:“哦對了,你們要熱水擦身嗎?晚飯吃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