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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伯文略思索了片刻,才認認真真地開了口:“回陛下的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微臣在翰林院中是為陛下,為大周修書,而外放至興化府,亦是為百姓,為陛下做事,都是同等的重要。” “沒有什么不滿?” 景德帝瞇了瞇眼睛,手指敲打著棋盤。 這句話不算溫和,但沈伯文卻并不慌張,他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禮,隨即道:“微臣不敢,亦并未不滿?!?/br> 看著他這不卑不亢的樣子,景德帝在心中滿意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道:“行了,起來吧?!?/br> 到底還是欣賞他的。 “我大周的通判,都有什么職責?” 沈伯文依言起身,隨即便迎來了這個問題,他不用多加思索,便語氣平穩(wěn)地道:“輔佐知州或知府大人處理政務,分掌兵民、糧運、水利、屯田、牧馬、江海防務等事務,同時對州府長官還有監(jiān)察之責?!盵2] “說的不錯?!?/br> 景德帝聽罷,緩緩點了點頭,喉嚨有些癢,想要咳嗽的欲|望被他生生壓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他看著眼前自己所看好的臣子,沉聲道:“興化府最出名的是什么,你可知?” 沈伯文聽罷,當即便想到了一大堆,興華龍眼、米粉、粿耍? 不過用腳想都知道景德帝問的肯定不是這些吃食,于是沈伯文略微斟酌了片刻,才開口道:“據微臣所知,應當是銀礦?” “不錯?!?/br> 景德帝頷了頷首。 沈伯文心思急轉,陛下不會毫無原因地提起興化府的銀礦,既然如此,他合理推測。 難不成,是銀礦出了問題? 第八十三章 從南苑出來, 沈伯文面色雖然未變,心中卻沉甸甸的。 回到家中的時候,晚飯已經擺好了, 一家人坐在一塊兒用完飯,任由唐闊與唐晴將碗筷收走。 老爺子默不作聲地坐在上首,手中拿著煙桿敲了敲, 但是卻沒有點起來,沈老太太也一臉的不樂意, 只不過在霽哥兒往她身邊走的時候,還是露出了個小臉。 沈伯文身側坐著玨哥兒,周如玉帶著阿珠坐在對面的椅子上, 屋內的氛圍有點沉悶。 “老大啊。” 沉默了好久之后,沈老爺子才慢吞吞地開了口。 沈伯文聞聲抬頭,應了一聲:“爹,您說。” “你馬上就要外放,我跟你娘都是一把老骨頭了,就不跟著你去了?!?/br> 沈伯文“嗯”了一聲, 心中嘆了口氣, 亦道:“應當的, 去福建的路途遙遠,坐船加馬車趕路怕是要三個多月, 兒子也不愿您二老如此勞累。” “要這么長時間???”沈老太太聞言就皺了眉,緊了緊自己懷里的霽哥兒,“我小孫子還這么小, 路上那么辛苦, 萬一累病了怎么辦?” 反正她是怎么都不愿意讓孫子孫女跟著過去的, 聽說那邊氣候也不好, 蟲子也多,又濕又熱,別說跟他們廣陵府老家比了,京都都比不了,要不是大兒子說了好幾遍,是皇帝對他的看重,好歹又是從正七品升到了正六品,她都要覺得這是被貶了呢…… 他年紀見長,去外頭受點兒苦,瘦點兒磨煉都行,可自己的孫子孫女們跟過去受苦算怎么回事兒??? 老爺子一看自家老妻的臉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心中也有同樣的憂慮,雖然霽哥兒現在看著還算健壯結實,但養(yǎng)孩子可是件費心的事兒,能不能站得住還不一定…… 自己與老妻先前也不是沒有別的孩子,可還是夭折了兩個之后,才得了個站得住的老大。 于是不等長子回話,他就說起另一件事兒來:“霽哥兒的事兒等會兒再說,玨哥兒的事怎么辦?” 沈伯文聞言,側過頭看了看坐在身邊的長子,見他抿了抿唇,對自己點了點頭,便溫和地拍了拍他的肩。 這件事,他在旨意下來的當天,已經跟玨哥兒商量過了。 畢竟他現在日漸長大,不能再將他當做小孩子一般看待,事關他日后生活在哪里,學業(yè)如何繼續(xù),都要征求他自己的意見。 雖然最后的結果是最合適的,但他還是有些心疼玨哥兒的懂事。 于是沈伯文收回手,頓了頓才開口道:“玨哥兒跟我,還有他娘的意思是,就讓他繼續(xù)留在京都,留在謝家族學讀書,若是去了興化府,一來是不知那邊的夫子水平是否有謝家族學這邊的好,突然換學院,換老師,我怕是公務繁忙,不一定能顧得上教導,定然會耽誤了玨哥兒的讀書進度,二來,玨哥兒留在京都,也好替我們陪著您二老?!?/br> 他這話一出口,沈老爺子與沈老太太頓時都面色放晴了。 沈老爺子點著頭,頗為贊同地道:“這話說得是,怎么都不能耽誤了玨哥兒讀書,至于我跟你娘,倒也不用陪著。” 老人家分明是高興得很,口頭上卻還要逞強。 不過老太太高興歸高興,可還沒忘了方才關于霽哥兒的事兒,又忍不住問了一遍。 沈伯文剛想說什么,周如玉卻抬起頭,面容溫和地道:“娘,霽哥兒現在還小,離不開親娘,您放心吧,我們路上定然會小心照顧好他的?!?/br> 沈老太太的眉毛頓時飛了起來,瞪著大兒媳婦兒,“他離不開親娘,你也留下來不就行了嗎,讓老大自個兒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