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背著書包，身形高瘦的男生攔在她面前，戚百合嚇了一跳，下意識捏緊了書包帶。

    “同學(xué)你好，經(jīng)常在后門看見你，你也是復(fù)讀班的嗎？”

    二中的復(fù)讀班的確在離后門最近的那棟教學(xué)樓，也正因如此，戚百合才會和辛其洲約在這里碰面，因?yàn)閺?fù)讀班的人每天都在爭分奪秒地學(xué)習(xí)，沒幾個人會把時間花在八卦上。

    戚百合搖了搖頭，“不是，我是高三的?！?/br>
    “哦?！蹦悄猩屏送蒲坨R，看樣子文質(zhì)彬彬，“我沒有惡意，就是想跟你交個朋友，方便的話可以留個聯(lián)系方式嗎？當(dāng)然，如果你不方便，那也......”

    他話還沒說完，戚百合的手突然被拉住了。

    “她不方便?！?/br>
    辛其洲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十分自來熟地牽住了她的手，不動聲色地在那個男生眼前晃了一下，嗓音冷淡，眼神也好似漂了層浮冰。

    戚百合驚異地偏過頭，眼神落在自己的手上。

    這是他們確定關(guān)系后，第一次牽手。

    男生說了聲“抱歉”，然后就悻悻地離開了。

    戚百合半邊身子僵著，一動不動。

    她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辦，是該把手抽出來嗎？

    辛其洲目送那人走遠(yuǎn)了，才低下頭。

    他盯了她幾秒，眼神有些意味深長，“如果我沒來，你打算怎么辦？”

    戚百合愣了愣，語氣很堅(jiān)定，“拒絕?！?/br>
    “什么理由？”

    戚百合歪頭想了一下，“高三了，學(xué)習(xí)最重要?！?/br>
    辛其洲的眼神變得晦暗如海，默了默，他松開了手，嗓音極淺，“行，走吧?！?/br>
    戚百合感受著手腕上驟然消失的溫度，心里直打鼓。

    生氣了？

    為啥?。?/br>
    倆人坐進(jìn)了車?yán)?，誰也沒有說話，戚百合是想說的，可一偏頭就看見辛其洲望著窗外，只留給她一個近乎雕塑的硬朗輪廓，想說的開場白又咽回了肚子里。

    車子開了二十分鐘，到了梁卓約好的大排檔。

    辛其洲讓黃叔先走了。戚百合背著書包亦步亦趨，她心里有事兒，只顧悶頭往前走，辛其洲什么時候停下的都沒注意，一頭撞了上去。

    “唔......”她捂著腦門，抬眼看辛其洲，“到了嗎？”

    辛其洲的眼神落在她的額頭上，大約是見沒什么事，又只是“嗯”了一聲。

    不遠(yuǎn)處的梁卓看到這一幕，樂呵呵地走出來，“來啦?！?/br>
    辛其洲直接掠過他，“你先去點(diǎn)菜。”

    梁卓看他這樣，探出頭去看他身后的戚百合，用口型問，“又怎么了？”

    戚百合皺著眉，搖了搖頭，伸出手指在唇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

    不能問，惹不起。

    梁卓去點(diǎn)菜了，戚百合跟著辛其洲到里屋的方桌前坐下。

    倆人坐在一排，她雙手握拳放在膝蓋上，決定在梁卓回來之前，問清楚他為什么生氣，于是抿了抿唇，“你......”

    “沒錯?！毙疗渲薨阉齽倰旌玫臅嗔顺鰜?，看著她，語氣漫不經(jīng)心，“我現(xiàn)在要檢查試卷。”

    “......”戚百合完全沒想到是這個展開，“現(xiàn)在啊？”

    辛其洲掀了掀眼皮，“做了幾張？”

    她能說她一張都還沒做完嗎......

    戚百合慢騰騰地拿出了試卷，第一張，只做了一面。

    辛其洲把試卷接過去，翻開看，純白的紙張像天然的打光板，將他皮膚照得越發(fā)冷白，他垂著眼，眼睫長長的，一扇一扇，幾秒后，他抬起了頭。

    “不是說高三了，學(xué)習(xí)最重要？”

    “?。俊彼裁磿r候說過這句話。

    梁卓點(diǎn)菜回來，看到頭對頭研究數(shù)學(xué)題的兩個人，還沒落座便發(fā)出了鬼叫聲。

    “我靠，你倆至于么？”他拉開凳子，大咧咧坐下，“吃個夜宵也不消停，明天要高考嗎？”

    戚百合握著筆，有些不好意思，沒話找好，“你點(diǎn)好啦？”

    梁卓還沒來得及回答，旁邊的辛其洲就用筆敲了敲試卷，嗓音很輕，“你又忘寫求證了?！?/br>
    直到菜端上來，小課堂才結(jié)束。

    戚百合把試卷裝進(jìn)書包，拉好拉鏈，一轉(zhuǎn)身，看到辛其洲在為她燙碗筷，對面的梁卓興致勃勃地看著，眼底都是揶揄的笑。

    她還不適應(yīng)這段關(guān)系變得光明正大，于是把碗筷拿了回來，低聲道，“我自己來吧?！?/br>
    辛其洲沒說話，垂眸看了她一眼。

    那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服務(wù)員來結(jié)賬時，辛其洲和戚百合同時拿出了錢包。

    氣氛一瞬間尷尬了起來，辛其洲偏頭看她，瞳色極淺，“這個你也要自己來？”

    梁卓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最后霍然起身，“別爭了，我來！”

    -

    回家的路上，倆人一直保持著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并肩走著，沉默像深海，讓戚百合感到了一點(diǎn)點(diǎn)窒息。

    她心里打鼓，又不知道該說什么打破尷尬，好在她看見了正前方一處翹起的井蓋，靈機(jī)一動，她直勾勾走了過去。

    她是這樣想的，踩到井蓋，裝作不小心崴腳，然后話題自然而然就來了。

    計(jì)劃是美好的，可她還來得及踩到井蓋，就被辛其洲拉住了胳膊。

    熟悉的橡苔木香將她兜頭罩住，戚百合眨了眨眼，有點(diǎn)兒沒反應(yīng)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