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套別墅有三層，一樓是客廳、餐廳、儲藏室和保姆房，二樓是辛小竹和戚百合的臥室，外加書房和鋼琴房，丁韙良和辛芳的主臥在三樓，平常大多都是空置的，他們不回來，只有陳姨打掃時會上去。

    戚百合走到三樓走廊時，看見主臥的門是緊閉的。她不知道辛芳有沒有回來，想了想，還是退了回去，打算吃晚飯的時候再提這件事。

    可她剛要抬腳離開，門內(nèi)突然爆發(fā)出了激烈的爭吵，辛芳的嗓音尖細(xì)且高昂，聽起來十分刺耳。

    “你管我！你有什么資格管我？”

    戚百合如芒在背，快步走下了樓梯，可即便如此，她還是聽到了后面的話。

    “我都還沒問你跟畫廊那個銷售經(jīng)理到底什么關(guān)系呢，你哪來的臉問我昨晚跟誰吃得飯？丁韙良，我們辛家，我辛芳是不是太給你臉了，讓你忘了自己是誰了是吧？”

    戚百合逃難一般逃回了自己的房間，明明不關(guān)她的事，可她總感覺那些難聽的話都罵到了她身上，讓她面紅耳赤，呼吸急促，就像當(dāng)眾被人扒光了衣服一樣難堪。

    晚飯時候，陳姨過來喊她吃飯，戚百合本想拒絕，可看到手邊的意愿表，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在餐桌上提，總好過再去敲他們的房門。

    她重新帶著紙和筆下樓，剛走到餐桌旁，丁韙良就拿著車鑰匙打算出門，他面色沉重，眉間有深深的溝壑，看樣子是氣得不輕。

    戚百合糾結(jié)了幾秒，還是在他換鞋前叫住了他。

    丁韙良轉(zhuǎn)身看她，語氣很疲憊，“沒生活費(fèi)了？”

    戚百合搖搖頭，輕聲解釋，“不是，學(xué)校要求所有高三學(xué)生從明天開始上晚自習(xí)了，需要家長在意愿表上簽字?！?/br>
    她把表推了過去。

    丁韙良走過去，拿起水性筆，目光只在紙上掃了兩秒，戚百合懷疑他連一行字都沒看完，便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院子外面的汽車發(fā)動聲漸漸遠(yuǎn)去，戚百合低頭，食之無味地喝了口粥。

    辛小竹吃飯一向不積極，等她下來的時候，戚百合已經(jīng)吃得差不多了。

    她拿著意愿表準(zhǔn)備回房間，大小姐叫住她，好奇地問，“你拿得什么呀？”

    “學(xué)校強(qiáng)制高三上晚自習(xí)，這是讓家長同意后簽字的?！逼莅俸献屑?xì)看了眼，丁韙良不愧是搞藝術(shù)的，簡單的簽名也能寫得很有風(fēng)格。

    辛小竹應(yīng)該已經(jīng)洗完澡了，穿著明黃色的棉絨睡衣，一張素面朝天的臉蛋有水蒸過后的粉嫩。

    她看起來只是隨口一問，可戚百合說完，她的情緒明顯低落了不少，皺著眉詢問，“這意思是不是你們以后都不能5點(diǎn)45放學(xué)了？”

    戚百合看她這模樣，后知后覺地想起一些事情。

    她不是一個愛多管閑事的人，更何況這人還是她寄人籬下的房主，原本是該安分守己的，但辛小竹這丫頭不一樣，她太天真，人也不怎么聰明，戚百合常常對她產(chǎn)生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憐愛之情。

    “你最近是不是常去我們學(xué)校？”她站在餐桌旁，目光直勾勾地盯著辛小竹。

    辛小竹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沒有啊，就去過一兩次，你們學(xué)校附近不是新開了一家奶茶店嗎？我就去看看，順便找朋友玩兒?！?/br>
    “哪個朋友？”戚百合抱著臂，“你上次問我高三的放學(xué)時間，怎么，你在二中還認(rèn)識除了我和你哥之外的高三學(xué)生？”

    辛小竹噘著嘴，“對啊，不行嗎？”

    戚百合深吸一口氣，決定不跟她兜圈子了，“你那個朋友，是不是叫梁訖然？我上次看到你跟他一起逛街?！?/br>
    辛小竹被她當(dāng)中戳破，語氣提高了好幾度，“你瞎說什么，我什么時候跟他一起逛街了？”

    “我聽陳姨說你最近回家越來越晚了，還不讓司機(jī)去接你?！逼莅俸舷肫鹣挛缏牭降脑?，依舊心有余悸，“你才讀高一，要是讓你媽發(fā)現(xiàn)，她會很生氣的。”

    她提醒得點(diǎn)到為止，可辛小竹還是炸了毛。

    她拍著餐桌一躍而起，臉蛋漲得通紅，“高一怎么了？我又沒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我有什么好怕的？你憑什么這樣說我，你又不是我親姐，要你在這多管閑事！你要打小報(bào)告就去好了，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歪，隨便你怎么說！”

    說完便撂了筷子，也不再理會身后端著湯出來的陳姨，“噔噔噔”跑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

    戚百合頓在原地，疲憊地掐了掐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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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過得實(shí)在過于傷神，戚百合回了房間，剛收拾好書包，手機(jī)突然震動起來。

    是丁韙良的電話。

    他似乎在開車，耳畔有風(fēng)刮過車窗的鼓噪聲，他問戚百合晚自習(xí)幾點(diǎn)放學(xué)。

    戚百合握著手機(jī)，眼眶突然泛起熱意，“十點(diǎn)?！?/br>
    “太晚了?！倍№t良頓了頓，似乎在考慮什么，過會兒才說，“我跟家里的司機(jī)說一聲，讓他去接你。”

    想起下午辛芳說得那些話，戚百合咽下了喉嚨處的酸澀，輕聲回，“沒事，不用，十點(diǎn)還有公交車，有同學(xué)跟我順路?！?/br>
    “那也只能到山腳下?！?/br>
    戚百合揉揉眼，“不遠(yuǎn)，幾分鐘就走到了?！?/br>
    那邊靜了幾秒，“我跟其洲說一聲吧，你倆都要上晚自習(xí)，你坐他的車回來也方便?！?/br>
    “不用了?！逼莅俸戏旁谧郎系氖治粘闪巳^，輕聲說，“我跟他說就行了，我們在學(xué)校經(jīng)常見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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