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吳小燕回答她，身后有人拍了她一下，轉過臉，她愣了一秒，笑了：“你怎么來了。”

    “當然是來看叔叔了。”王晶笑。

    吳小燕指著墻角那三個盒子，笑著說：“地上那一堆都是晶晶給買的呢。”

    秦宏偉麻藥散了，腿正是疼的厲害的時候，講話也有氣無力的：“對啊，小樓，你說就這么一個小手術，讓你同學破費不說，還挺著肚子跑一趟?！?/br>
    王晶笑：“沒有，沒花什么錢。”

    “……”

    一陣客套過后。

    “叔叔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擾了?！蓖蹙д酒饋怼?/br>
    “我送你吧?！鼻貥且舱酒饋?。

    醫(yī)院的走廊上有股消毒水的味道，王晶捂著鼻子快走到電梯處，拍了拍胸口說：“我今天來的時候有點暈車，現(xiàn)在聞見醫(yī)院這味兒就有點反胃?！?/br>
    “你等會下樓的時候買瓶水。”秦樓說。

    “我包里裝著呢。還拿了兩個橘子，他們說橘皮的味道管暈車?！?/br>
    說話間，“?！钡囊宦?。

    電梯門開了。

    “我先走了，你也快回去吧?！?/br>
    王晶扶著腰往里面走，站定了之后，說：“你回去吧。”

    秦樓嫣然淺笑的看著她，說：“我爸這事，還勞你家那位費心?！?/br>
    “你再這么客氣我生氣了啊?！蓖蹙О琢艘谎矍貥?。

    電梯里人都上齊了。

    恰好這時候秦樓的手機在手上亮了，她點開看了一眼，又給摁死了，笑說：“別這么激動，小心動了胎氣?！?/br>
    “拿你沒辦法?！蓖蹙λ︻^，電梯門闔上了。

    秦樓站原地同她揮手道別。

    然后她去找護士，問怎么請護工。

    臨走之前護工安排到位了，當著護工的面吳小燕沒好意思說，佯裝送她出門的時候，才嫌棄她花冤枉錢。

    是冤枉不假。

    冤枉就冤枉在護工沒有早點請。

    “天天讓你在這守著，你吃不消的，本來這就有一個病號了，回頭再累病一個，我豈不是更冤枉?！?/br>
    秦樓看著吳小燕，她皺紋橫生，又不常打理自己，這幾天熬夜狀態(tài)更差，眼底的黑眼圈像一把灰，抹不掉的那種。

    “是是是，有兩個錢，把你燒包燒的，都能上天了?！眳切⊙鄡雌饋怼?/br>
    說完之后，又嘆氣：“反正我是說不過你了。”

    秦樓靜靜看著吳小燕，那一刻覺得她真是老了。

    以前小時候秦樓沒少被她用粗鄙的語言責罵過，那些沒有素質的臟字的前綴，帶著祖宗八輩她也不忌諱。

    盡管知道那些臟話不代表她不愛她，知道那只是她氣急了之后的下意識反應，知道那是許多農村婦女的通病……

    卻也一度難以原諒。

    她有想過，這么兇悍的人老了會是什么樣？

    現(xiàn)在看來，大概就是這樣了。

    一點點的不服氣，一點點的認死理，再加上一點點的自我懷疑和看人臉色。

    矛盾感，是吳小燕老去的第一步。

    秦樓不再接她的話，只說：“秦巖這幾天去我那吧，回家也沒人照顧他。”

    吳小燕說：“反正現(xiàn)在咱家你當家做主。”

    說完就轉身回病房了。

    再加一點點孩子氣。

    秦樓去公司之前，到附近的蛋糕店轉了一圈。

    她在玻璃櫥窗前挑選蛋糕，烘焙的甜氣，聞的秦樓喉嚨黏黏的，于是很快挑了一小塊花紋別致的草莓蛋糕裝起來，付錢的時候發(fā)現(xiàn)有兩條微信消息未讀，她沒點開，直接掃碼付錢，步行走回公司。

    結果還沒走到門口，就看迎面走來一個人，秦樓腳步一頓，停在原地，只見對方緩步朝自己走過來。

    秦樓換了個手提蛋糕，用空出來的那只手捋了下頭發(fā)，做完這個動作之后，那人正好駐腳。

    張可意個子很顯然沒有秦樓高，可她面對秦樓時卻微仰著下巴，眼睛向下掃視過來，整個人狀態(tài)很緊繃，只這么看著她，也不說話。

    “你好。”秦樓大方打了個招呼，然后抬腳準備越過她。

    “離于年遠一點?！睆埧梢庥昧鶄€字攔住了她。

    “嗡”，秦樓的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

    六點準時踩點到辦公室。

    辦公室空無一人，秦樓把蛋糕放在張婷婷辦公桌上，剛準備回自己座位，門就開了。

    “你來啦?！睆堟面每辞貥窃谖堇镢读艘幌拢又f，“我還尋思要不要給你打個電話呢?！?/br>
    “你今天下課早？”

    “今天的老師講的快，我提前兩分鐘下的課?！?/br>
    說到這張婷婷又愣了一下，她看到了桌子上的蛋糕盒：“你給我買的？”

    秦樓點頭：“一點小心意。”

    她不喜歡欠別人。

    張婷婷眼睛直定在蛋糕上，笑：“就幫你望個風，你還分的那么清啊，我都不好意思收了?！?/br>
    “你不吃，我就要不好意思了?！鼻貥窍肓讼耄φf。

    “那好吧，這么漂亮，我的胃告訴我不收，我的心不答應啊。”

    張婷婷笑嘻嘻的掏出手機拍照片。

    秦樓想起了什么：“沒人發(fā)現(xiàn)吧？”

    “沒有，今天上班的基本都摸魚呢，沒人問這些小事?！睆堟面眯Γ诸D了頓說，“不過305那幫學員倒是問呢?！?/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