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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裙子先生 第3節(jié)

    厘央今天為了坐車方便,穿了一件白色短袖和牛仔短褲,衣料只有薄薄的一層。

    蔣樹雖然把鳥屎擦干凈了,但鳥屎浸潤過的地方還濕著,她總覺得她一動,那溫?zé)岬牡胤骄蜁矂?,很容易透過衣衫再沾到其他地方,她想想都覺得頭皮發(fā)麻,不敢動,怕挪動間臟東西沾到的面積更大。

    蔣樹哭笑不得,無意識地笑了一下,只得把雙肩包放下,認(rèn)命的翻找起來。

    厘央包里的東西整理的還算整齊,每一類東西都用一個透明的密封袋裝著。

    蔣樹掏出一個像裝衣服的透明袋,拿起來一看,里面裝著兩個少女粉的文胸。

    陽光照在透明袋上,閃閃發(fā)光,文胸中間的位置還墜著一顆粉色心形‘寶石’,折射出的光有些刺眼,熠熠生輝。

    蔣樹:“……”

    厘央:“……”

    相顧無言。

    蔣樹頓了一下,假裝淡定地把袋子裝了回去。

    厘央生無可戀地站在那里,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

    她和蔣樹到現(xiàn)在為止只認(rèn)識了短短一個小時,可她這輩子的糗事好像都在蔣樹面前出完了。

    她還想拯救一下,試著解釋:“我還有別的顏色的,其實(shí)不是全都是粉色?!?/br>
    蔣樹抬頭看她,靜默兩秒,“其實(shí)我不是很好奇?!?/br>
    厘央:“……”

    蔣樹頓了頓,“我需要說一句品味不錯么?”

    “……”算了,厘央自暴自棄的想。

    破罐子破摔吧。

    蔣樹找出一條白裙子,厘央抱著裙子躲到常青樹后面,這棵常青樹很大,陰蔽清涼,樹干很粗,正好能遮住厘央纖瘦的身體。

    厘央走到樹后,看著周圍的雜草和陌生的山野,心里有些沒底,誰知道這些草里會有什么蛇蟲鼠蟻,她最怕軟體爬行動物了。

    陽光透過縫隙斑斑駁駁的映下來,她伸出頭去,看了看遠(yuǎn)處的蔣樹,小聲問:“你可不可以靠得近一點(diǎn)?”

    蔣樹沒有回頭看她,用背對著她的姿勢倒退了數(shù)步,在距離她不遠(yuǎn)不近的地方停下,“這里行嗎?”

    “行?!崩逖雽㈩^縮回去,飛快地開始換衣服,一邊換一邊問:“你還在吧?”

    “嗯。”蔣樹低低應(yīng)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厘央又不放心道:“你別離的太遠(yuǎn),但也別離的太近。”

    畢竟是只認(rèn)識一個小時的陌生人,即使蔣樹穿著裙子,他也是男生,厘央站在樹后看不到他,總有些不安心。

    這一次蔣樹沒有回答,只是片刻后空曠的山野上響起了低低的口哨聲。

    厘央聽著悠揚(yáng)的口哨聲,能判斷出他距離自己的位置,也能判斷出他有沒有移動,不由安下心來。

    她飛快地將身上的衣服脫掉,用濕巾擦了擦鳥屎沾到的地方,然后快速地?fù)Q上干凈的裙子。

    她換好裙子,低頭檢查了一下,確定一切妥當(dāng)后,從樹干后面走了出來。

    她抬頭望去,微微怔了一下。

    厘央此后很久都能清晰的記起眼前這一幕。

    群山綿延的青山上,少年身形修長清雋。

    他站在山坡上,風(fēng)吹起他的裙擺,頭發(fā)被風(fēng)吹得凌亂,他的目光眺望著遠(yuǎn)處,嘴里吹著悠揚(yáng)的口哨,遠(yuǎn)處山頂?shù)娘L(fēng)車一下一下轉(zhuǎn)動著。

    藍(lán)天、白云、青山、風(fēng)車和穿著裙子的少年,就這樣在厘央的記憶里留下來濃墨淡彩的一筆。

    第3章 他的山海

    厘央站在山頂,看著山下空空如也的海灘,下意識咬了下唇,“就是這里么?”

    “嗯?!?/br>
    很明顯他們白走一趟,撲了個空。

    蔣樹掏出手機(jī)撥通孟希的號碼,對面?zhèn)鱽肀涞臋C(jī)械音。

    蔣樹把手機(jī)踹回兜里,皺了皺眉,“電話關(guān)機(jī),應(yīng)該是沒電了?!?/br>
    厘央默嘆一聲,幸好她早就習(xí)慣了孟希的‘速度’,情緒不算太低落。

    孟希向來是很隨性的一個人,特別是在拍照這件事上,如果靈感來了,可能會立即改變主意去其他地方。

    厘央看著無垠的大海,感受著撲面而來的海風(fēng),微微笑了笑,心情好了起來。

    她住的城市沒有海,她很少有機(jī)會這樣近距離的看海。

    十三鎮(zhèn)的海格外的藍(lán),海浪拍打著細(xì)白的沙灘,浪花滾滾,海鷗盤旋在天空上,叫聲空靈悅耳。

    山、海和天空都漂亮的讓人心曠神怡。

    厘央張開雙臂,心情舒暢地笑著,“這里的海好藍(lán),比我以前見過的海都要藍(lán)?!?/br>
    “是么?!笔Y樹跟她一起望著山下的海面,“我沒看過其他地方的海?!?/br>
    “你想看么?”厘央轉(zhuǎn)頭看他,海風(fēng)將她的頭發(fā)吹得有些凌亂,她臉上的笑容卻明亮到耀眼。

    蔣樹淺笑了一下,眼里有光,“不用看我也知道,十三鎮(zhèn)的海就是最美的。”

    厘央跟他一起笑了。

    天色漸晚,厘央和蔣樹迎著西落的斜陽往回走,余暉照在他們的身上,將他們的背影拉得很長。

    厘央折騰了一天,已經(jīng)有些累了,像一顆蔫了的小白菜一樣,慢吞吞的跟在蔣樹后面。

    蔣樹回頭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地放慢了腳步。

    經(jīng)過一天的相處,厘央發(fā)現(xiàn)蔣樹是一個很冷卻很細(xì)心的人,很矛盾,但這就是他。

    兩人下山之后,蔣樹帶著厘央左拐右拐,走進(jìn)了一條充滿煙火氣息的小巷。

    小巷里屋舍林立,紅磚青瓦,灰白的墻壁上貼著各種各樣的小廣告,這條巷子里的房子明顯不如其他地方的房子新,街道也很破舊。

    現(xiàn)在是傍晚,家家戶戶煙囪里冒著煙,院前還掛著晾曬的衣服。

    狹窄的弄堂里來來往往都是歸家的人,有挽著手的老夫妻,有騎著自行車嬉笑的少年,有跳皮筋的姑娘們,還有追逐玩耍的孩童。

    蔣樹帶著厘央一路走過去,路過的房屋里偶爾會傳來夫妻吵架的聲音。

    晚風(fēng)吹拂著衣擺,空氣里夾雜著食物的香味。

    這就是十三鎮(zhèn)里的十三巷。

    這里的屋舍大多都是二層小樓的結(jié)構(gòu),可以看出來,以前這里應(yīng)該是十三鎮(zhèn)的富人區(qū)。

    只是隨著時間推移,房屋都已經(jīng)破舊不堪,沒有搬去新區(qū)的人家,都是逐漸沒落的住戶,最后這里只剩下一些富裕過卻停留在這里的人。

    這是一個被時代吞沒和遺忘的地方。

    厘央有些明白過來孟希為什么會選擇住在這里,這里濃縮了十三鎮(zhèn)的人文全貌,以前的富裕和現(xiàn)在落后形成鮮明的對比,最適合攝影人去記錄,孟希此行應(yīng)該會有不小的收獲。

    厘央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問:“這里以前為什么叫椰子巷?”

    她來這里之前查過資料,十三巷有一段時間改名叫椰子巷,后來不知道為什么又改了回去。

    她本來以為這里應(yīng)該種著很多椰子樹或者有類似椰子樹的標(biāo)志,可是她走了這么遠(yuǎn),連一棵椰子樹都沒有看到,甚至這里的氣候根本就不適合種植椰子樹。

    蔣樹解釋:“當(dāng)年取名的時候,這里街頭巷末剛種滿了椰子樹,是十三鎮(zhèn)的一道風(fēng)景線,當(dāng)時很多人趕過來看,因此得名?!?/br>
    蔣樹帶著厘央往前走,穿過狹窄的巷口,漸漸來到一條比較開闊巷子,是十三巷盡頭的位置,街道更寬闊干凈一些,巷子里比較寂靜,不像剛才那樣吵雜。

    厘央疑惑道:“這里是北方,四季分明,冬日會落雪,應(yīng)該不適合種植椰子樹啊?!?/br>
    蔣樹勾唇笑了一下,“確實(shí)不適合,當(dāng)時種植的人不懂,所以一個冬天過后那些椰子樹就基本都死了,到現(xiàn)在為止,整個十三巷只剩下一棵椰子樹,就在我家旁邊。”

    “在哪里?”厘央左右張望,有些好奇那棵獨(dú)自存活下來的樹長什么樣子。

    “現(xiàn)在還看不到,在希姐租的房子斜對面,正好在路口的位置,馬上就到了。”

    “那我們住的地方豈不是離的很近?我以后還能看到你。”厘央有點(diǎn)開心。

    “嗯?!笔Y樹嘴角微抿,露出一點(diǎn)弧度,“這里的街坊基本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

    兩人在一條十字路口停下。

    蔣樹看了一眼前面的路,似乎在躲避什么人,沒有往前走。

    他轉(zhuǎn)身靠到拐角處的墻壁上,把帽檐拉低,遮住半張臉,對著不遠(yuǎn)處一間二層樓的老房子抬了抬下巴。

    “那里就是希姐租的房子,我就不過去了,鑰匙在門口的花盆底下,你可以自己拿,房子的主人是一位老奶奶,你可以叫她孫奶奶,人很好的,現(xiàn)在也許在家,你不拿鑰匙直接敲門也行。”

    他頓了頓,掏出手機(jī),“留個電話,在希姐回來之前,你有事可以找我?!?/br>
    厘央聽明白了,孟希回來之前,他負(fù)責(zé)她的事,孟希回來之后,他就不管了。

    兩人留了電話,厘央左右張望了一下,看到不遠(yuǎn)處有個小賣鋪,“你等我一下。”

    她跑到小賣鋪,小賣鋪老板站在柜臺前擺放貨物,看到她露出一個淳樸的笑容,“小姑娘要買什么?”

    厘央低頭看向冰柜,“有冰淇淋嗎?”

    兩分鐘后,厘央拿著兩根冰棒回到蔣樹面前。

    她把其中一根冰棒遞給蔣樹,“沒有冰淇淋,吃這個吧?!?/br>
    蔣樹接過冰棒在手指間轉(zhuǎn)了一下,“謝了。”

    厘央抬眸看他,鼓足勇氣說:“謝謝你今天為了接我故意穿了女裝,真是麻煩你了?!?/br>
    據(jù)她今天的觀察,蔣樹的性格既不像女生,也沒有任何性別認(rèn)知的障礙,反而很隨性,舉止比一般的男孩子還要酷,不像是自己想穿女裝,所以她猜想蔣樹可能是為了接她,才故意這樣穿的。

    “……”蔣樹低頭看她,似笑非笑,“你覺得我穿女裝是為了你?”

    少年眉眼天生帶著一點(diǎn)不羈的冷感,盯著一個人看的時候又深又靜,像一汪幽深的深潭。

    厘央眨了下眼睛,神色顯得有些嬌憨,“不是么?你為了讓我能快速找到你……這個方法確實(shí)很好,我一眼就看到你了,但是下次不用這么麻煩,你手里隨便拿件東西,我也能認(rèn)出你……”

    厘央聲音越來越低,對上蔣樹的目光莫名心虛,她不由狐疑,難道是她想錯了?也許蔣樹這樣穿不是為了她,而是跟誰打賭輸了?

    蔣樹笑了一下,轉(zhuǎn)身離開,背對著厘央揮了揮手,慢悠悠地往坡下走,“有事聯(lián)系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