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廚房，扶著王冬梅一起到沙發(fā)坐。

    “媽，你要不要吃西瓜？”黎晚想起冰箱有西瓜，“特別甜，不過就是有點涼?！?/br>
    “好，你去拿吧。”王冬梅笑。

    黎晚答應(yīng)了一聲，去冰箱端了半塊西瓜，又去廚房拿了個勺子。她把勺子給王冬梅，抽了七八張抽紙，把西瓜皮上沾著的涼水珠擦干凈，又拿了條空調(diào)毯給王冬梅墊腿上，才把西瓜放上去。

    王冬梅看她大大咧咧，卻不是個沒有眼色的人，很滿意的點了頭，先把西瓜最中間那一塊舀給她吃。

    黎晚卻不好意思吃，坐到旁邊隨手拿桌子上的薯片吃起來：“我吃這個吧，剩了一半，再不吃不脆了?！?/br>
    王冬梅笑笑，吃了幾口西瓜，才問：“你家西瓜怎么沒有籽兒??？”

    黎晚說：“這是新品種，不然老是吐籽兒太麻煩了?！?/br>
    王冬梅依然是笑。

    又默了默，她說：“西瓜有籽確實讓人煩?！?/br>
    黎晚把一片薯片咬的咔咔響：“就是啊?！?/br>
    “可是人就不一樣了?！蓖醵沸?，“人有子，是多福的意思。”

    “……”黎晚拿薯片的手一滯，瞬間明白王冬梅的意思。

    她笑笑：“我去看看潮生做好飯沒有?！?/br>
    說著逃命似的跑進(jìn)廚房。

    當(dāng)然，她逃得了一次，但王冬梅要在這住十天半個月，她也不能總逃。

    中午吃完飯之后，黎晚和潮生在他們屋陽臺上抽煙。

    沒一會兒王冬梅敲門進(jìn)來了，她鼻子倒是靈，聞到煙味之后，把潮生單獨叫了出去。

    隔著虛掩的門，黎晚聽到王冬梅說：“冰箱里一半都是酒，現(xiàn)在還抽煙，她又那么瘦，不吃主食，你們這樣怎么要孩子？”

    又說：“還有啊，她穿露肚臍的衣服也不行，她這樣很容易宮寒的，還有她肚臍上那個窟窿眼，太嚇人了，不知道會不會影響生孩子啊?！?/br>
    “我不是那種惡婆婆，我也是年輕時候過來的，有些事她想怎么樣我都支持她，可有些事不行，你說女人能不生孩子嗎，你能無后而終嗎……”

    黎晚提起一顆心，等潮生的說辭。

    潮生等王冬梅把話全說完才張口：“媽，這件事不是黎晚的原因，是我不想生的?！?/br>
    他終于明白男人在婆媳之間轉(zhuǎn)圜的不易，反正總不能讓王冬梅認(rèn)為是黎晚不想生而對她不滿吧，那就只好把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反正他是親兒子，總不至于生嫌隙：“我就是不想要孩子，生孩子責(zé)任太重了，我擔(dān)不起……”

    黎晚眼皮一跳。

    “你糊涂啊，現(xiàn)在生完我還能替你們看兩年孩子，我本來就是個沒用的人，要是再拖幾年，我更沒用了，恐怕連拄拐杖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王冬梅痛心疾首。

    潮生心里不是滋味，他太知道她心里的苦了。

    可有些事本就是死結(jié)。

    潮生還是不松口：“媽，兒孫自有兒孫福，你放寬心?！?/br>
    “唉，我怎么放得下……”

    王冬梅還是長吁短嘆。

    黎晚合上門，心里五味雜陳。

    想想也就知道了，當(dāng)初如果不是她哄他，他連和她上個床都費勁，何況生孩子？

    ……

    后來潮生和王冬梅談完，回到房間，和黎晚相顧無言。

    懷孕生子這件事他們提前真的沒有商量過，可是真的是忘了嗎，還是隱隱不愿意細(xì)想，逃避記起這么件大事？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而即便有答案，也不再重要。

    后來王冬梅一有機會都要旁敲側(cè)擊說些生孩子的話題，她在家里住了一周的時候，幸福家園的房子幾乎快修繕完了。

    在臨走之前，她喊黎晚陪她出一趟門。

    黎晚問去哪，她也不明說，最后繞了大半個城，到了才知道，她們的目的地是一家中醫(yī)館。

    王冬梅說：“晚晚，這里的中醫(yī)是婦科圣手，來都來了，甭管要不要孩子，先看看再說?！?/br>
    黎晚自然不好拒絕。

    ……

    幾小時后走出醫(yī)館，黎晚手里拎了很多中藥包。

    王冬梅在一旁滔滔不絕的叮囑：“人家說你宮寒還貧血，以后不能貪涼了，回家我給你熬紅棗桂圓粥喝?！?/br>
    黎晚面上沒表露，可回到家，關(guān)上臥室門之后，她還是發(fā)作了：“江潮生，你媽說了，她暫時不走了，要留下來天天給我煎藥，等我喝完那些中藥再走！”

    潮生知道她不想要孩子，夾在兩個對他最重要的女人之間，他也很煩，想了想說：“等她回老家就好了?！?/br>
    黎晚擰眉，猛然想起什么：“除了這事兒，我剛想起來，早晨我看你媽在我們房里鬼鬼祟祟的，好像是在找什么。”

    潮生想了一想，立刻走去抽屜那，拉開一看，保險套沒了。

    黎晚問他：“怎么了?！眴柾曛笞约旱故敲靼走^來了，“我記得這里是放套的地方吧，你媽不會是……”

    “嗯?！?/br>
    潮生聲音很沉。

    黎晚嘆氣，她背過他，摳著手指甲問：“潮生，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潮生能怎么想。

    有些念頭不想就什么事沒有，可一旦起了念頭，就如狂瀾一般再也壓不下去。

    說得俗氣一點，被王冬梅催著催著，他也幻想起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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