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情書 第29節(jié)
林意七站在樓下,手指被吹得有些僵硬。披散的頭發(fā)被風吹得凌亂,她低著頭,沉沉地盯著手機屏幕上不斷彈出的新消息,嘴角微微抿著,情緒不太好。 許久,她動了動有點僵硬的手指,刪除了那條微博。 她這樣表達,或許是不太好的。 她的本意雖然只是單純地和fuhu對線,但是脫離了那個空間,在社交媒體的大環(huán)境下發(fā)表內涵漫畫,好像呈現(xiàn)出的惡意比她想象得還要大。 林意七輕呼了一口氣,走進單元樓電梯,心里依舊有些發(fā)悶。 趁著電梯上行的功夫,她又發(fā)了一條微博。 【對不起,上一條漫畫是我有些沖動了。只是想開一個玩笑,但是似乎玩笑開得有些過了,請大家不要傳播了?!?/br> 點擊發(fā)布,刷新了一下,出來兩條剛發(fā)的微博。 還有一條是fuhu一秒鐘前發(fā)的。 【合作愉快,日后仍是朋友。@照貓娛樂】 這是……官宣不再續(xù)約了? 以后也不再直播了嗎… 林意七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字,短暫失神片刻,心下不知涌起什么情緒,悶悶的。 電梯到十一樓,她掐了手機,打開門。 屋子里的燈是開著的。 林意七有些詫異,但很快,她就看到玄關邊放著一個黑色手提袋,視線略偏,很快就看到了沙發(fā)上的男人。 他穿著黑色沖鋒衣,外套拉鏈拉到最頂上,冷冽衣角上還帶著屋外的寒氣。 他懶散疲倦地陷在沙發(fā)里,幾天沒見,他的頭發(fā)好像又長了一些,隨意地抓了抓,垂在眼角。 他斂著睫毛,視線落在手機上,不知在看到了什么內容,眉心微微凝起。 聽到門口動靜,他緩緩抬頭,漆黑的視線落在林意七身上。 林意七站在玄關邊,看男人散漫又桀驁的靠在沙發(fā)上的身影。 一瞬間,腦海中又出現(xiàn)了那個熟悉的直播間。 “你回來了呀?!绷忠馄咻笭?,“去外地出差嗎?” 扶槐陷在沙發(fā)上,審視一樣的目光緩緩收回,又看向手機,“嗯。” 回應得有些冷淡。 林意七抿了抿嘴角,一邊換拖鞋,很自然地問他,“外頭冷吧,要入冬了,多穿點呀,小心感冒?!?/br> 房東沒有抬頭,視線仍落在手機屏幕上,手指小幅度從下往上滑,不知在看什么。 過了一會,才緩緩抬起頭,慢聲慢調哼笑一聲。 “你是在關心我?” 不是疑問句。 林意七很明顯地感受到,這句話的語調是反問、質疑的,帶著一些嗤笑的。 有點怪異的口吻。 她有些沒反應過來,抬頭去看他。 對上口罩之上,那雙含著nongnong嗤意的瞳孔,她的心底微微沉了沉。 好像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拳。 林意七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她捏著手心,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頭看了看自己,一股委屈的情緒忽然漫上心頭。 “我是做錯什么了嗎?” 她的聲音委屈,細細軟軟,剛從寒風中走回來,語調里還帶著一點鼻音。 扶槐愣了下,抬頭看她。 她站在玄關,穿了厚厚的搖粒絨外套,戴著卡其色的毛線帽,一小張瓷白的臉被襯得幾乎透明,澄澈的眼睛睜大,一動不動地望著他。 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動物。 扶槐凝視著她,漆黑瞳底掀起諱莫的情緒。 半晌,收回目光,疲倦吸了一口氣,說,“沒什么,不要在意。” 他和一個小孩計較什么。 林意七情緒本來就不高,莫名其妙挨了個冷刀子,又委屈又覺得生氣。 她只是平時裝得溫柔,又不是沒有脾氣的。 莫名其妙地被他陰陽一嘴,她也是會不開心的好嗎! 林意七撇撇嘴,把手上的東西往玄關上重重一擱,就踩著拖鞋去書房了。 砰一聲,書房門抖落不少灰塵。 沙發(fā)上,男人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手臂下垂,后仰著頭往天花板。 客廳吊燈的冷色調燈光下,他的膚色慘白,眼下烏青又重了幾分。 視線偏移,落在剛剛林意七擲的玄關上。 很小一個東西,黃燦燦的。 好像是皮卡丘。 “嘖……” 扶槐沉沉地吸了一口氣,揉著眉心站了起來。 微信上,林烏宇又發(fā)來消息。 一個截圖。 那小畫師十分鐘前發(fā)的道歉微博。 【這小朋友行啊,格局打開了】 扶槐勾著拖鞋走了兩步,慢悠悠地揀起了被擲在玄關上的小東西,咬著舌頭松散倚在沙發(fā)后。 是個皮卡丘造型的汽車掛件。 手指對著小皮卡丘的肚子輕輕捏一下。 bibi~ 橡膠擺件就發(fā)出聲音來。 很幼稚。 扶槐垂著眼,定定地靠在沙發(fā)后。 手指漫不經心地捏著皮卡丘。 腦海中浮現(xiàn)起林意七彎著唇角、笑吟吟地遞給他皮卡丘創(chuàng)口貼和加濕器時的模樣。 她捏著小禮物,亮晶晶的美甲扣在黃燦燦的皮卡丘上,說話細聲細氣。 突然被問到奇怪的問題,烏溜溜的瞳孔緊張得四處打轉,自以為不會流露出分毫緊張情緒,實際上暴露得非常明顯。 乍一看和網(wǎng)上認識的小畫師不太一樣,相處久了倒覺得挺合理的。 就是鬼機靈一個小孩,有點小脾氣。 人倒是挺善良。 舌尖抵著牙齒琢磨了一會,他又看向那扇緊閉的房間門。 似乎在思索小孩子要多久才能消氣。 想到什么,他打開微博。 果不其然,看到群聊里熟悉的id在滾動。 搬磚七:我的新房東怎么比某人還怪啊 搬磚七:莫名其妙 群友: 【怎么啦怎么啦?】 【放個耳朵】 【我懷疑你在暗示某f姓主播,fu爹還有5s到達戰(zhàn)場】 林意七蹲在書房的小沙發(fā)上回信息。 【大膽點,是明示】 【讓那個狗來逮我】 回完消息,她就把手機丟在了沙發(fā)上,然后抱著膝蓋,將腦袋埋了進去。 真是莫名其妙的一個人。 她都已經表現(xiàn)得那么友好和溫柔了,他卻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不是不應聲就是陰陽怪氣地呵兩下。 即使她不斷告訴自己不能強求別人接受善意,但是他總是這樣好心當成驢肝肺,時間長了,她也是會難受的好嗎。 她的心又不是鋼鐵做的……… 林意七埋著臉,呼出的熱氣打在手背上,逐漸暈開濕氣。 她一邊生氣,埋怨著房東。 可另一邊,腦子里又浮現(xiàn)出另一個認知:她并沒有立場生他的氣。 在她即將流落街頭時,是房東好心收留了她,讓她有個地方住,而且她又不是房東的朋友,甚至連鄰居都算不上,就更加沒資格生他的氣了。 林意七越想越覺得憋屈。 她明明就是很生氣,可腦子里的理智又要不斷告訴自己她沒資格生氣,兩種矛盾的認知相撞,她更加煩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