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微沒能回答，守在旁邊的人奪走話筒，揉成團的棉布重新塞到她口中，阻止她出聲。

    “她現在還好，”那人說，“不過，陸廷鎮(zhèn)，我不保證她等會兒還能好端端地站著。”

    章之微聽不到陸廷鎮(zhèn)說什么。

    只在片刻靜默后，看到刀疤臉獰笑：“當然，當然，我絕不會動她手指。聽說是你精心栽培的啊……你要不肯，那我們就也嘗嘗，陸廷鎮(zhèn)教出來的人是什么滋味?！?/br>
    章之微心底空余悲涼。

    瞧，這些人虐待女人羞辱男人的法子，從古至今都一樣。

    她一聲不吭，不鬧也不掙扎。其他人大約也沒見過這樣安靜的“俘虜”，也覺著新奇，沒有動她。只聽刀疤臉繼續(xù)和陸廷鎮(zhèn)談判：“陸廷鎮(zhèn)，你胃口太大，我們先生很不滿意。英國佬離開港城，那些東西，你一個人也消化不動……”

    剩下的話，章之微沒有聽完，刀疤臉揮手，示意其他人將她帶走，仍舊推回之前的小房間。在很多人認知中，約克偏僻，不夠發(fā)達，章之微猜測這應當是他們租賃來的舊房子，普通的英國民居，窗外能看到綠色草坪，綿延到干燥的公路。現在是上午，她已經昏睡很久，有人端了盤子，上面擺放著幾塊面包，竟然還有一杯牛奶。

    “給你吃點東西，”為首的人又瘦又高，光頭，警告章之微，“你不能叫，否則——”

    他揚起手：“明白？”

    章之微點頭。

    他摘掉堵住章之微嘴巴的棉布，讓章之微能夠自由呼吸空氣，她酸到爆炸的口腔也終于得到解脫。端盤子的人上前，他和烏雞一樣，長發(fā)，扎個小辮子，身材頎長，一言不發(fā)。

    章之微抬頭看他，那人移開視線，往旁邊挪幾步，站在光頭后面。

    章之微不說話，她的口腔很痛。光頭指揮小辮子松開捆住她胳膊的繩子，幾乎一夜未動的四肢也是酸痛的，她終于從中得到一些舒緩，不吭聲，但光頭卻捏住她下巴，仔仔細細地看，意味不明：“的確是個美人。”

    章之微雙手終于脫困，她不吭聲，抬手去取面包吃，面包很干，發(fā)硬，她咬肌酸痛，暫時咬不動，就用牙齒去慢慢地磨，牛奶就在右手邊，她去取，衣袖往下，露出一截手腕，還有牛筋繩勒出來的痕跡，一片發(fā)紅。

    光頭仍舊湊過來，他問：“陸廷鎮(zhèn)有沒有搞過你？”

    章之微不說話，只低頭啃面包。

    光頭揚手，要打她，被小辮子攔住。小辮子急切開口：“歐哥，別，升哥還在和陸廷鎮(zhèn)談判，他特意囑托了，不能動……千萬別動她?！?/br>
    光頭松開手，他看著章之微，冷哼一聲，整理衣襟，吩咐房間中其他人：“看管好她，別和她說話，也別讓她跑——聽說在陸廷鎮(zhèn)眼皮子底下跑出去兩年，應該是個機靈鬼，你們都看緊些。要是出了事，壞了先生的事，升哥綁你們去喂鯊魚?！?/br>
    光頭揚長而去，房間中只剩下幾人，章之微將牛奶喝掉，她很渴，需要東西來補充能量，生硬咽下面包后，她說：“我要喝水?！?/br>
    看門的兩人面面相覷，沒人說話，一個小個子出去，過一陣，拿了一瓶純凈水回來。章之微請求：“哥，我手腕痛，擰不開瓶蓋，能幫我擰一下嗎？”

    沒有人能拒絕章之微這樣的祈求，她又客客氣氣的，小個子重新擰開瓶蓋，放在章之微面前桌子上。章之微又說：“謝謝?！?/br>
    小個子卻像被毒蛇咬一口，驚慌失措后退，一步步退回原地。

    章之微沒有流淚，也沒有呼救，她知慌亂無用，反正已知對方要拿她威脅陸廷鎮(zhèn)。既然她如今還有用，那就是談判籌碼，除非陸廷鎮(zhèn)將對方激怒，否則，這群家伙暫且不會對她動手。

    她能做到的，就是多吃東西，多喝水，好好休息，留著力氣，等待時機。

    而不是哭哭啼啼或大吵大鬧，無用地浪費體力。

    兩小時后，章之微被重新帶到剛才的房間，刀疤臉抽著煙，整個房間烏煙瘴氣，嗆到令人幾乎窒息。章之微聞不得煙味，剛踏入便劇烈咳嗽，刀疤臉將香煙在煙灰缸中碾滅，另一只手將話筒遞過來。

    他警告章之微：“和你的叔叔好好聊天，你知道該怎么做?！?/br>
    章之微接過話筒，房間中只她一個女人，光頭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fā)上，一邊打量她，一邊抽煙，其他人大多站著，將房間守得如滴水不漏的鐵桶。

    章之微拿起話筒。

    “微微，”陸廷鎮(zhèn)說，“對不起?！?/br>
    “沒事，”章之微平靜地說，“我現在很好?！?/br>
    “我明天夜間就到?！?/br>
    章之微愣了一下，她不明白陸廷鎮(zhèn)的意思，也不知他們如何敲定交易。難道不是讓陸廷鎮(zhèn)在港城同意條件，這邊再放人？是了，陸廷鎮(zhèn)一定要親自確認安全。

    章之微捏緊話筒，她說：“嗯?！?/br>
    “好好吃東西，好好喝水，好好活著，”陸廷鎮(zhèn)聲音壓抑，仍寬慰她，“活下來最重要，明白嗎？微微，我要你好好活著?！?/br>
    章之微：“我知道?！?/br>
    “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陸廷鎮(zhèn)欲言又止，忍下去，他說，“別怕，我很快去見你?！?/br>
    章之微沒來得及說話，刀疤臉伸手。

    短暫通話到此為止，話筒被人奪走，她被重新丟到那個小房間中。這里沒有時鐘，沒有任何能表明時間的東西，她只望著窗簾外漸漸暗下，看管她的人換了兩次，仍舊是中午負責看管她的人過來，帶了食物和水，這次多了幾個水果，面包也軟了一些，還有切成片的火腿腸，兩瓶水，一杯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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