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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玉瓊無奈,小聲說了幾句,又過來:“先生讓您過去?!?/br> 章之微:“不要?!?/br> 如此反復(fù)拒絕三遍,那邊居然還在等。章之微終于慢騰騰過去,她吃面包時噎到咽喉,聲音聽起來也好似哽咽:“你定是不愛我了,你中午都不聽我講話?!?/br> 陸廷鎮(zhèn)說:“下周,下周我去看你,好不好?” 章之微被他嚇了一跳,她呆怔片刻,才說:“才不要,你來了,沒幾日又要走?!?/br> 陸廷鎮(zhèn)說:“總好過你這樣天天哭啼啼。” 章之微手指繞著話筒線,低頭:“……可能是太悶了?!?/br> “悶就出去走走——帶上阿忠他們?!?/br> “吉隆坡都轉(zhuǎn)過好幾圈,”章之微說,“不知周圍能不能去玩?!?/br> “你想去哪兒?” “浮潛,去邦咯島?!?/br> 果然,對方沉默良久:“不行?!?/br> “那就算了,”章之微說,“反正你不愛我,就讓我一個人在這里發(fā)悶生潮,頭上長蘑菇……” “瞧你,駁你一句話,你就要上屋揭瓦,”陸廷鎮(zhèn)終于松口,“好吧,好吧,你想去就去,還是那句,帶好人,別貪玩。” 章之微歡天喜地地答應(yīng),幾句陸叔叔將對方哄得心花怒放。放下話筒后,她望著窗外幽幽繁星,折過身,看著桌上紙筆。 她在想,在離開前,她還要不要給陸廷鎮(zhèn)留下些什么? ——算了。 ——浮潛溺亡的人哪里會未卜先知地寫信呢? 陸廷鎮(zhèn)不在此地,只有他留下的那些人,明顯好對付許多。 尤其是,前兩周章之微的賣力表演,讓陸廷鎮(zhèn)以為她真得悶到委屈,也叮囑這些人,好好陪著她,不要讓她不開心。 章之微沒有不開心,她很高興,從到達邦咯島,她的心情就很不錯,尤其是在看到喬裝打扮的夏誠明后。 碧海晴天,水波蕩蕩,空氣彌漫著淡淡海腥氣和濕濕的氣息。 章之微很滿意。 她佩戴好裝備,望著幽幽海水,深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投擲海水中。 這是章之微事先選擇的教練和地點。 也是她為陸廷鎮(zhèn)的章之微選擇的喪身地。 從今后,世間再無章之微。 第23章 死訊 錦水湯湯 將章之微送去讀書后, 陸廷鎮(zhèn)察覺自己顧慮與日俱增 如今的馬來西亞并非絕對的安全,印尼非法移民越來越多,這些非法入境的人是不安分的因素。大約有著“華人都很有錢”的刻板印象, 這些人常常在一些角落中潛伏, 專門打劫華人——甚至于砍殺和性上的侵害。 只是派這些人過去是否不夠?畢竟是陌生國家,華人在那邊的處境并不算友好。吉隆坡的人口中, 華人幾乎要占三分之一,向上交同樣的稅,但華人學校并不受公立的認可,受高等教育、公費留學……這些機會, 百分之八十都是馬來人的名額。 陸廷鎮(zhèn)倒不在意這些東西, 他只擔憂的,是章之微的安全。 偏偏港城近期并不太平, 前路未卜, 港幣跌價, 甚至出現(xiàn)糧食被搶購空的現(xiàn)象,已經(jīng)有幾家銀行由政府暫時接管, 不得已,才出了聯(lián)系匯率制度,1美元兌換7.8港元。 陸廷鎮(zhèn)收到部分消息, 得知怡和在籌謀將總部從港城遷走—— “這是不看好港城的前程,”陳修澤說, “走了也好?!?/br> 這群鬼佬不走, 難道要他們一直在這兒橫行霸道? 車子從怡和洋行前行經(jīng)過, 陸廷鎮(zhèn)看到玻璃窗外一閃而過的藍底白叉旗幟。 “用賣鴉,片的錢做生意,”陸廷鎮(zhèn)說, “他們早該走?!?/br> 他與陳修澤剛洽談完畢,兩人只差一歲,曾在同一所大學中進修,在畢業(yè)后,各自接管家中生意,于某些事情上,總比其他合作伙伴多一份天然的惺惺相惜。車子行到鵝頸澗,陳修澤忽然叫司機停車。 陸廷鎮(zhèn)詫異:“怎么?” “看到一朋友,”陳修澤打開車門,他拄著拐杖,對陸廷鎮(zhèn)抱歉一笑,“今日就到這里吧,回見?!?/br> 他右腿有傷,走路時其實只有一些輕微的不穩(wěn),只是習慣性借助拐杖。陸廷鎮(zhèn)與他告別,讓司機將車往前開了開,瞇著眼睛往外瞧。 鵝頸橋下最火熱的活動就是“打小人”,用紙張裁出小人模樣,用鞋底敲打。做這個活動的多是上了年紀的大媽或者阿婆,現(xiàn)如今不是驚蟄,許多人都無所事事地坐著,等待客人上門。陳修澤拄著拐杖走過去,在一個半蹲著的妙齡少女前俯身。 陸廷鎮(zhèn)收回視線,他對副駕駛的人說:“阿蘭,找個人跟著陳老板,查查那個女孩是怎么回事?!?/br> 自從老四和烏雞一同被送到澳門后,陸廷鎮(zhèn)身邊的得力人選就成了阿蘭和大豹。阿蘭名字秀氣,其實是個肌rou壯實的大漢,一頓飯要吃一斤半米飯。雖然他個子高,卻也不無腦,心思格外縝密。 陸廷鎮(zhèn)其實心里明白,能讓男人這樣下車去看的女性,能是什么?看年紀絕非陳修澤私生女,又不是他meimei,只剩下一個可能性。 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 陸廷鎮(zhèn)不自覺又想起章之微,她這幾日心情不好,大約也是水土不服,或者真得孤單。每次打電話都無精打采,或者強顏歡笑,就連聲音、氣也比先前弱幾分。去馬來亞大學讀書是她自己選擇的一條路,現(xiàn)在因為學業(yè)和環(huán)境而不適應(yīng)、難過的人也是她,陸廷鎮(zhèn)本該借機教育她,教她自己承擔起選擇的責任和后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