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陰鷙錦衣衛(wèi) 第24節(jié)
梁國公嗓音年邁但渾宏,他在主座落座,“bbzl你拉一車尸體來,是想暗示我也快了,還是想我被你氣死當(dāng)場?” 薛邵重又坐下道:“國公爺誤會,那些尸體是我在曲州遇到的一點(diǎn)插曲,本該直接送去北鎮(zhèn)撫司,但我看時(shí)間不夠,怕怠慢您的七十大壽,便決定先到梁國公府赴宴,再讓手下人把車?yán)摺!?/br> 他撣撣染血的袖子,“您看,我總不至于自殘騙您。” 梁國公本來還沉得住氣,叫他這么一說,瞇起了黃濁的眼睛。 “劍傷?!?/br> 不愧是老將軍,這就看出了造成傷勢的兵器。 他冷嘲,“我看錦衣衛(wèi)指揮使這個職位不需要別的能耐,換個命大的瘋子一樣可以勝任。” 薛邵笑笑沒吱聲。 梁國公喊來近衛(wèi),“給他拿套干凈衣服來。” 薛邵兀自道:“謝國公爺。” 過了會兒,來了下人端茶送水,梁國公喝茶問:“去曲州辦案為何還帶著那個丁寶枝?” 薛邵刮刮茶湯,“我去曲州辦案,她去曲州游玩,這兩件事本也不沖突。” “你就不能好好跟我答話?” “國公爺,我這已經(jīng)是按捺著語氣在跟您答話了?!?/br> 又是良久的沉默。 “曲州的什么案子?” “曲州知府窩藏閹黨,我去將人提審進(jìn)京?!?/br> “尸體都是什么人?” “死侍,是誰養(yǎng)的尚未可知?!?/br> 梁國公蹙眉道:“死侍?” 放眼朝堂,能豢養(yǎng)殺手死侍為其效力的人屈指可數(shù),地位大約與死去的馬志忠相當(dāng),若是有那么一人暗中阻撓,不就說明馬志忠死后,其閹黨勢力說不定只是冰山上浮現(xiàn)出的一角。 這說明朝堂之中另有更大的一只鬼手。 此時(shí)干凈衣服送了上來,是身清爽利落的琥珀色暗紋圓領(lǐng)袍。 薛邵起身當(dāng)堂脫得只剩中衣,將衣服換上。 再轉(zhuǎn)身,他輕笑著拱手道謝,低頭不見眼神,只能見他唇邊笑渦若隱若現(xiàn),渾然是個高挑明朗的世家公子。 “薛邵。”梁國公道。 他循聲抬眼,緩緩直起腰桿,頸部線條凌厲隱入圓領(lǐng)袍中,眼里野性難馴如同蟄伏虎豹,竟讓梁國公生出自己果然垂垂老矣的哀嘆。 “國公爺還有何事要問?” “你給那個丁寶枝向萬歲求了三品誥命的封號?” 薛邵道:“國公爺口中的那個丁寶枝是我的妻子,是薛家的人,我到底只是個常家的外戶子,我的家事國公爺還是不要過問了?!?/br> 聽他話畢,梁國公眼前霎時(shí)迷了團(tuán)霧。 他在霧靄中看到了當(dāng)年一意孤行的女兒,和與她身影重疊的薛邵。 “出去吧,我不想看到你?!?/br> * 最后是薛邵去找的丁寶枝,薛邵找見她時(shí),她正讓建安王妃領(lǐng)著四處認(rèn)人。 薛邵靠在廊柱上,抱臂遠(yuǎn)遠(yuǎn)看過去,就見王妃笑得合不攏嘴,一會兒扶扶丁寶枝的袖子,一會兒托托她的發(fā)簪,對著夫人小姐們好一通炫耀。 薛邵微微歪頭,錯開眼前的綠植看向人堆里最安靜也最耀眼的丁寶枝。 她換了身鏤金海棠紅的襖裙,染bbzl了唇脂,眉心也點(diǎn)了朱紅,唇瓣嬌艷好似當(dāng)真咬著一朵海棠。 看來,今日她是花仙。 薛邵邁開步子朝著漫聊的女眷們走過去,有人老遠(yuǎn)見他便噤了聲,眼神示意建安王妃和丁寶枝轉(zhuǎn)過身去。 建安王妃扭臉見是薛邵,趕忙拉過丁寶枝將她的手搭上他的小臂。 丁寶枝對著這些太太們早就不自在極了,抓著他胳膊的手不自覺收緊。 薛邵低頭看去,耳聽建安王妃道:“人我可還給你了,趕緊帶走吧,可別讓寶枝再壓我的風(fēng)頭了。” 話落女眷們都捂嘴竊笑。 薛邵道:“小姨母,一道走吧,差不多時(shí)辰該入席了,今天建安王到了嗎?” 建安王妃道:“來了,在里邊談事呢,等會兒咱們一桌吃飯。” 大伙兒又說笑著往山雨廳去了。 今夜宴席擺在山雨廳,就在梁國公府那雍雅別致的園林當(dāng)中,那有人工搭建的各式水景,汩汩潺潺,顧名山雨。 見她們都走在前面,薛邵抬手碰了下丁寶枝眉心的朱紅花鈿。 丁寶枝拿手去捂,“怎么了?” 薛邵問:“這是畫的?” “是剪下來貼的?!?/br> “這個小紅花在你臉上真好看?!?/br> 丁寶枝還沒聽薛邵這樣直白的夸過她,耳根發(fā)熱。 “那就好...” “寶兒怎么著都好看?!?/br> 耳根更熱了,“快走吧,我們跟上去...” 作者有話說: 花鈿:我?小紅花? 第25章 山雨廳是一棟四面透風(fēng)的亭臺,占地卻比一般水榭更大,可容納一張十五人的長桌。 出了亭臺是另外兩大張方桌拼就的長桌,高朋滿座,皆是常家的親朋好友。 賓客陸續(xù)入席,丁寶枝以為自己和薛邵會坐在外邊的長桌,哪知建安王妃領(lǐng)著他二人便朝主桌去了。 想來薛邵自小長在常家,和其他的外戶子還是不太一樣。 丁寶枝也只好硬著頭皮落座。 就分開這一會兒,薛邵在桌下抓過她的左手放在自己右膝頭,搓弄一塊羊脂潤玉似的在掌中盤玩。 丁寶枝想起建安王妃說的...... 看著像水茭白,摸上去卻不似看著的白嫩,也算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吧,她到底是女子,怎么會不在意。 她縮了下手,薛邵以為是扳指將她硌疼了,周圍人也多起來,便松手將她魚兒躍出掌心般的放了。 看出她緊張,薛邵低聲道:“等會兒一桌的有我另外兩個姨母一個舅母,還有她們子女。我這兩個姨母事最多,但是今天日子特殊,她們不會故意為難你?!?/br> 丁寶枝只問:“你姨父們呢?” “我?guī)讉€姨母都嫁的武將,除了建安王現(xiàn)在京中,其他幾個應(yīng)該都在軍營里不得空?!?/br> 等了沒一會兒,花蝴蝶一樣到處亂飛的建安王妃回來了,她讓兩個派頭十足的夫人簇?fù)碇M(jìn)了山雨廳,身后跟了好幾個晚輩。 穿黃衫的夫人見了薛邵便夾槍帶棒,“指揮使也在,還以為你今天不來?!?/br> 邊上的紫衫夫人道:“二bbzl姐,叫你來遲。薛邵來時(shí)可熱鬧了,聽說是山上打獵回來,拉著山里打死的野獸就來了,下車時(shí)衣裳都是爛的,氣得爹將人叫到明華院去,發(fā)了好大一通火。” 原來這是薛邵的另兩位姨母。 黃衫夫人聽罷吊起眼梢,“薛邵,今日是我爹的七十大壽,你要不別來,來了就給我收斂著,就算你是萬歲跟前的錦衣衛(wèi),進(jìn)了這扇門你也是常家的小輩?!?/br> 這個黃衫姨母...叫丁寶枝莫名想起一人,她的老朋友劉生花。 也是別人三兩句話就能被煽風(fēng)點(diǎn)火的脾氣。 薛邵象征性起身,拉上丁寶枝跟兩位姨母打了招呼,遂對建安王拱手見禮,將她們給無視了。 黃衫姨母差點(diǎn)又要發(fā)作,被建安王妃給按下,在她調(diào)和下都依次落座,總算沒吵起來。 她們眼光犀利地掃過丁寶枝,沒跟她問話,估摸著覺得掉價(jià)。 丁寶枝端起茶杯飲了口,余光留意到斜前方有道視線正注視自己。 抬眼看去是個姿容艷麗的女子。鼻尖圓潤唇珠嬌俏,梳著夫人發(fā)髻,想必在她左手邊的就是她的丈夫,而右手邊的黃衫姨母則是她的母親。 那這個女子,不就是薛邵的表妹? 山雨廳外一陣歡聲笑語,是眾人圍著壓軸到場的梁國公賀壽。 主桌上的大家見狀紛紛起立相迎。 紫衫姨母率先道:“爹,您上座。瞧您今日穿得真精神,紅色襯您呢?!?/br> 黃衫姨母也道:“是啊,來時(shí)你外孫女舒眉在路上還說,外祖今日一定看上去容光煥發(fā)精神百倍?!?/br> 建安王妃笑了笑,“二jiejie三jiejie一個賽一個嘴甜,真顯得我和嫂嫂笨嘴拙舌的。爹,她們可都比我來得遲啊,這會兒才知道甜言蜜語?!?/br> 一群人圍聚總是喜慶的,熱絡(luò)過后,梁國公落座便正式開席。 黃衫姨母的女兒舒眉,也就是薛邵的表妹提議大家別喝啞酒,走開去張羅了戲班上臺演南戲。 如此吃了一陣天色暗了,府里下人提著花燈上來,將蓮花燈成串的掛在亭臺的四個角落。 丁寶枝轉(zhuǎn)臉看向亭臺下的波光,比宮內(nèi)的金水河旖旎爛漫得多。 “寶枝?!?/br> 建安王妃也扭過臉來,探出半個身子,越過薛邵對她道:“這燈漂亮嗎?” 丁寶枝微笑點(diǎn)頭,她喝得臉上微紅,發(fā)鬢間的金蝶小花鈿隨她頷首振了振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