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升爵封為國公，倒也可以，只是沒人想到天子竟然會有這樣大的手筆。

    至此，大昱便多了一位國公。

    慶功宴上，不知道多少人恭賀。

    這個(gè)消息在經(jīng)過幾日之后，總算傳到了渝州。

    季雁來一看，心中便是一跳。

    皇室于振威候的那段過往別人不知，寇元青卻是告訴過她的。

    可明知如此，他卻這般大手筆的直接給升了爵位。是補(bǔ)償？不不不，不可能，寇元青可沒那么心軟。

    那是為什么？

    沉思許久，她不自覺的摩挲起了離京前寇元青給她的那枚玉印后，待摸到上面敕令二字后，季雁來越發(fā)覺得事情不對起來。

    此次離京，寇元青是不是太謹(jǐn)慎了些？

    第62章 回京   我還以為他很快就會把人搶回去呢……

    疑心一起, 便覺處處都是破綻。

    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她想多了。

    可季雁來左右輾轉(zhuǎn)，始終難安, 最后豁然起身, 命人叫來了吳廣。

    吳廣一直宿在季府外院，聽到她的召喚后, 匆匆便到了季雁來的院中, 待進(jìn)了正堂, 見著季雁來一臉肅容，心中頓時(shí)一個(gè)咯噔。

    天子對于這位未來皇后的喜愛, 沒人比他們禁衛(wèi)司的人更清楚, 他這一路伺候的小心翼翼, 生怕有個(gè)疏漏，可現(xiàn)在怎么……他思來想去，這兩日也沒什么事發(fā)生啊。

    “我要知道近來和振威候有關(guān)的所有消息?！奔狙銇砭o緊盯著吳廣道。

    說起消息之事，想必眼前這個(gè)禁衛(wèi)司府掌使最清楚不過了。

    吳廣眉頭一跳。

    “娘娘，這……”他有些遲疑, 縱然天子喜歡，可禁衛(wèi)司的消息都直屬于帝王，斷斷是不能外露的。

    “告訴我?！奔狙銇韺⑹种械挠裼》旁诹耸诌叺淖缼咨?。

    眼睛不由得睜大，吳廣仔細(xì)看了幾眼，確定著的確是天子常用的印章，心下驚嘆陛下對季雁來的寵愛, 口中沒有耽擱, 飛快說了自己知道的所有消息。

    仔細(xì)聽了半晌，季雁來也沒聽出有什么不同，大多是振威候如何擊敗叛逆的事。

    她不由懷疑自己難道是想多了, 手指不自覺的拿起玉印又摩挲了起來，抬眼看向吳廣，加重了聲音，“只有這些？”

    吳廣正要點(diǎn)頭，可覷著季雁來的肅容，動(dòng)作一頓，回憶了一下后，又有些猶豫的說，“之前發(fā)現(xiàn)云家和虞家的商隊(duì)去過振威候所在的城池，但是沒發(fā)現(xiàn)有接觸過?！?/br>
    按理說這點(diǎn)小事他不應(yīng)該說出來的，可一想起當(dāng)時(shí)說起這件事時(shí)掌使梁安有些晦暗的神情，他心中便不覺微妙，也就順勢說了。

    “傳令下去，我要知道云家虞家還要振威候近來的動(dòng)向?！奔狙銇砟缶o了手中的玉印，低聲道。

    “是?！眳菑V心下一驚，從季雁來的神情中感覺到了什么，立即退了出去。

    坐在堂中出了會兒神，季雁來猶豫了一下，起身去了自家祖父的院落。

    “青陽來了?！边@會兒正是下午，夕陽頗為和暖，季秋聲躺在躺椅上曬著太醫(yī)，身邊季雁來大伯家的長孫正捧著一本史記讀著。

    “姑母?！奔疚膹┱酒鹕砉Ь吹男卸Y。

    “祖父，文彥總是這樣多禮，快坐下。”季雁來柔聲道。

    “不了，今日的字還沒練，正好姑母您來了陪祖父說話，侄兒就先回去了。祖父，文彥告退。”季文彥笑著說，雖然才十四歲，可一舉一動(dòng)不急不緩，文質(zhì)彬彬。

    “去吧?！奔厩锫晸]了揮手。

    “文彥小小年紀(jì)便已經(jīng)滿腹經(jīng)綸，祖父教的真好?！笨粗疚膹╇x開，季雁來笑道。

    “不行，不行，光會讀書罷了?！奔厩锫曌鹕硇Φ?，看向季雁來，笑容更加和藹，道，“今天怎么不出去玩了？”

    季雁來搖了搖頭，心下有些猶豫，又一定心，還是問出了口，道，“祖父，您覺得此次振威候回京，會對朝局產(chǎn)生何等影響？”

    季秋聲聞言目光落在季雁來臉上，片刻之后哈哈笑了。

    “祖父？”季雁來不解。

    “你可知，叫你們回來的信，是天子示意我寫的？”季秋聲道。

    “什么？！”季雁來睜大眼睛，難掩驚愕。

    “我還以為你知道，沒想到，天子竟然是瞞著你的?！笨粗纳袂?，季秋聲好整以暇的喝了口茶，臉上的笑意不斷。

    “瞞著我？”季雁來這會兒滿心驚愕，只知順著自家祖父的話說，等話一出口，總算回過了神，細(xì)眉立時(shí)蹙起，又怒又急。

    “天子肯如此用心，我總算是能放下心了?！奔厩锫晣@了口氣說。

    季雁來一愣，那怒氣便散了不少，可心下?lián)街鴵?dān)憂急切，還是有些惱，下意識抿了抿唇。

    說話間，有人說笑聲傳進(jìn)院中，季雁來下意識看去，又有些驚訝。

    這兩人，一個(gè)是她祖父借居府上的好友，一個(gè)是隨行前來的御林軍指揮使，他們怎么湊在一起了。

    可現(xiàn)下不是想這些的時(shí)候，季雁來看向自家祖父，道，“祖父，我想回京。”

    “什么，你要回上京，不行不行，來之前陛下說了，你不能回去?！奔厩锫曔€未說話，掛名御林軍指揮使的宋城就先開了口，來之前他那個(gè)師弟可是特意叮囑過，要保護(hù)好季雁來，不能讓她回京，一直呆在留安城等他的消息。

    “他說？他都說什么了？”季雁來轉(zhuǎn)頭看向他，臉色很不好的問。

    “也就是說，你好不容易回一趟老家，要好好玩，別著急之類的?！笨此@樣，宋城隱約明白自己說漏了嘴，頓時(shí)后悔，含含糊糊的說。

    “沒說振威候的事兒？”季雁來輕笑了一下。

    宋城莫名覺得有些冷，立即裝傻，說，“振威候什么事？”

    “去準(zhǔn)備，明天啟程，回京。”季雁來也不跟他爭，開口吩咐。

    聞言，宋城頓時(shí)苦了臉，看向季秋聲。

    您老人家倒是說句話啊。

    “哈哈，小丫頭有膽色，難怪那小子喜歡你?！边@個(gè)時(shí)候，跟著宋城進(jìn)來的老先生笑了。

    “石老、”季雁來不知他的名字，只知他姓石，起身微微垂首，有些歉意的說，“剛剛忘神，望您莫怪。”

    她光顧著自己的事，竟然忘了對長輩行禮，實(shí)在不該。

    石老一揮手，滿不在意的說，“這有什么，”

    “青陽，你想好了，要回去？”季秋聲和聲道，嚴(yán)肅的說，“上京這會兒并不安生?！?/br>
    “難不成，我這一生，都要靠別人遮風(fēng)擋雨，那可不行，我總要自己去面對的?！笨偸强茉嘣敢猓狙銇韰s是不愿意的。

    “好，不愧是我的孫女?！奔厩锫曎澋?，說，“那你就去吧，至于你父親和你兄長，先留在留安，免得添亂?！?/br>
    “季老先生！”宋城一急，揚(yáng)聲道，沒想到季秋聲不幫忙就算了，竟然還添亂！

    “嚷嚷什么！”石老兜頭一掌，訓(xùn)了他一句，說，“照我說，就該這樣，想當(dāng)年你們師母跟著我從南到北，哪怕餐風(fēng)露宿，她都高興，現(xiàn)在輪到你們，輪到那個(gè)臭小子了，他竟然先把人送走？也不想想，世事豈能周全?！?/br>
    “師傅，您口中那個(gè)小子現(xiàn)在是皇帝了，您這么說，也不怕被砍頭。”宋城揉著頭嘟囔。

    “老子沒什么好怕的。他要砍就來砍啊?！笔弦坏裳?。

    季雁來在旁邊聽著，目光轉(zhuǎn)動(dòng)，有些驚訝。

    “寇元青的武功，是您老教的？”她下意識問出口。

    “沒錯(cuò)，那小子可是個(gè)武學(xué)奇才，他一個(gè)，頂?shù)纳衔沂Ｏ履鞘畮讉€(gè)徒弟?！笔闲Φ溃呄訔壍膾吡搜鬯纬?。

    宋城訕訕一笑，只當(dāng)做沒看見。

    “竟然這樣巧?！奔狙銇砣粲兴?。

    “巧什么，當(dāng)年你祖父不放心，請我送你們一家子進(jìn)京，我恰好遇見那個(gè)小子被人欺負(fù)，還是個(gè)皇子呢，連飯都吃不上，不過那小子有骨氣，咬緊了牙一聲都不吭，你那兒豆大點(diǎn)兒人，看人家可憐，總找他玩，一來二去的，我就教了他幾招，免得他太慘?！笔涎畚矑咧狙銇?，口中直接道。

    季雁來一怔，她知道寇元青幼時(shí)不易，可沒想到，竟然這樣不易。

    她還找過他一起玩？

    “可我都不記得了?！彼櫭颊f。

    “你那會兒才四五歲，能記得什么?！笔系馈?/br>
    季雁來若有所思，忽然想起什么，有些心虛的看向了自家祖父。

    經(jīng)她著一席話，誰都能猜到她和寇元青過往有過聯(lián)系。她本以為自家祖父會驚訝，可沒想到，對上的卻是一張若無其事的臉。

    略愣了一下，季雁來總算回神。

    也是，石老都知道的事，沒道理她祖父不知道。等等，那不就是說……

    所以說，她和寇元青的事，自家祖父一直都是知道的？

    季雁來心中琢磨，頓時(shí)紅了臉頰。

    “祖父，您知道啊……”季雁來小聲呢喃。

    “知道什么？”看著自家明顯害羞了的孫女，季秋聲反而裝起了傻。

    “就是，就是、”季雁來說不出口。

    “不管是什么，你高興就好?！奔厩锫暤?。

    不管是什么，能把他們家青陽從榮王府那個(gè)泥潭里拉出來就好。不管未來如何，在他看來，都比在榮王府要好。眼下看天子對青陽短短半月就送了七八封信的樣子看來，也算結(jié)了一顆好果。

    季雁來一滯。

    這段時(shí)間來，很多人跟她說過這句話，寇元青，她爹，眼下，還有她祖父。

    難道她以前過的很不好嘛？季雁來心想，竟有些記不清了。

    因?yàn)檫@一席話，季雁來一直到離開季秋聲的原來都心不在焉的。

    “你倒是上心?！痹褐?，看著季雁來離去，季秋聲才瞪了眼自己這個(gè)老伙計(jì)。

    不過就教了那么幾年，人家認(rèn)不認(rèn)你還兩說，這老頭子竟然開始拐著彎的給那位天子說起好話來了。

    “我那徒弟可是早就看中你家小孫女了，要不是……”石老哼了一聲，提都不想提那人，道，“當(dāng)年老子請?zhí)际盏搅?，結(jié)果來了那么一出。我還以為他很快就會把人搶回去呢，結(jié)果這小子竟然忍了三年才動(dòng)手，沒出息！現(xiàn)在好不容易修成正果了，老子說句話的功夫還是有的?！?/br>
    “不正經(jīng)?！奔厩锫朁c(diǎn)了點(diǎn)他，無奈道，“自古帝王多薄情，我卻是不希望青陽用情過深的?！?/br>
    “正經(jīng)了能有媳婦？”石老回答了前一句話，又撇了撇嘴，說，“感情是互換來的這句話還是你教我的，怎么，現(xiàn)在你倒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