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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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已經(jīng)下午,金燦燦的陽光透過晃動的白紗照進來,灑在臉上。 程遇不在,但也幸好他不在,不然溫蕎還真不知睜眼的一瞬該怎么反應(yīng)。 緩了一會兒,她的意識回籠,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平靜,又不平靜。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割舍和拋棄了什么。 她再也無法回頭。 輕輕吐息,溫蕎做好心理建設(shè),放松緊繃的情緒后拿過手機想看時間,視線率先被手腕的聲響吸引。 綴著叁只小鈴鐺的兩只銀環(huán),精致又漂亮的一件禮物。 溫蕎微怔,抬起手腕,模糊記起昨晚的事。 關(guān)于小狗和鈴鐺,關(guān)于她的歸屬問題。 思緒紛亂復(fù)雜,溫蕎輕輕撥弄銀鈴,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同時,又有一些清澈甘甜的泉水從心澗涌出。 “醒了?”房門打開,程遇端著一杯溫水走進來。 “嗯?!睖厥w輕輕應(yīng)聲,下意識將自己埋進被子,只露出一雙干凈純粹的眼睛。 程遇輕笑,自然的在床邊坐下,摸她的臉頰,“已經(jīng)消腫了,不疼了吧?” 溫蕎搖頭,在他又問要不要喝點水時輕輕點頭,從被子里鉆出乖乖喝水,而后猶豫一瞬,試探性抱住他。 程遇低眉看她,彎起唇角,從善如流地回抱,將人摟進懷里。 她不幸也幸,父母嚴苛不公,但有一個很好的朋友,同樣被保護的很好。 她天真而柔弱的成長,年歲雖比他長,但內(nèi)里還是一個柔軟的不諳世事的小女孩。 偶爾懦弱,她沒有別扭回避,亦或偏激的傷害別人自我防御,反而在感到善意時會小貓似的伸出幼嫩的爪子一點點擴大安全邊界。 一旦信任一個人,就是全心全意依賴。 程遇撫弄她的發(fā)絲,將人抱到腿上“餓不餓?我看附近的一家豬肚雞評價不錯,點了外賣,待會兒會送到?!?/br> “餓?!睖厥w應(yīng)聲,抬起手腕輕輕晃動,看向他“怎么會想起送我這個?” 程遇不回,捉住細白的手腕細細摩挲,溫和隨意地問“喜歡嗎?” “喜歡?!睖厥w真誠地贊道“好漂亮?!?/br> “說了要追您,就要拿出誠意?!背逃鑫兆∷氖种改罅四?,放在唇邊親吻“先前看上的一條藍線石手鏈要過幾天才到,我便想再送您一件禮物?!?/br> “挑的時候店員告訴我這是小狗的鈴鐺,我想您戴上會很漂亮就買了。”程遇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緩緩道: “小狗只能有一個主人。” “老師戴上了,以后就是我的了?!?/br> “明白嗎?” 干凈的眸子眨了眨,溫蕎覺得他在騙人。 哪有人會這樣推銷。 但小狗和小狗,或許不一樣。 溫蕎圈住他的脖子,仰頭貼蹭他的臉頰算是回答,而后又輕輕地問“那你呢?你也是我的小狗嗎?” “當然?!背逃雎勓暂p笑,指尖纏繞她的發(fā)梢,回道“老師變聰明了?!?/br> “但我的性格中有非常糟糕的一面?!?/br> 他笑道,“您不會想看到我那樣?!?/br> 一般人對于自己的缺點和劣性總是持回避態(tài)度,從別人嘴里說出還會惱羞成怒。 但不知何時起,少年對于這方面總是很坦誠,坦誠的每次提起都像在給她提醒。 溫蕎被少年玩笑又認真的態(tài)度弄得不安,矛盾且違和。 也許不是這樣呢,也許推開的人才最渴望擁抱。 畢竟喜歡上一個光鮮的人很簡單,但袒露和接納光鮮背后的脆弱都需要勇氣。 溫蕎不知是不是自己想的這樣,她思忖幾秒溫吞道“我不會給你完人的壓力,要求你是完美的,不能犯錯誤,不能有缺點。” “我屬于你,我不會離開你?!彼粗J真地說,“我愿意接納你的糟糕和負面,就像你一直做的那樣?!?/br> 笑意漸漸凝固在唇角,最后消失不見。 程遇目光直白地射向她,說“你說什么?再說一遍?!?/br> 溫蕎嘴唇微張,被那生硬的語氣和命令弄得愣神,反應(yīng)過來準備說話,突然兩部手機同時響起。 程遇的是外賣到了,溫蕎的則是她弟弟打來的。 她看著十幾個未接電話以及幾十條微信微微發(fā)愣,卻沒有回復(fù)的打算。 程遇接電話那一刻已經(jīng)從失態(tài)中冷靜,戴上從容的面具。 他站在床邊一直盯著她,發(fā)現(xiàn)她表情不對,一邊接電話,一邊從她手里抽出手機看了一眼直接關(guān)機丟在一邊。 溫蕎沒有說話,視線低垂一瞬便沉默地坐在那里等他掛斷電話。 程遇對上她安靜仰視的目光,俯身在額頭一吻,拿過準備好的睡裙幫她穿上,仿佛剛才被突兀打斷的對話并不存在,泰然自若地說“點的餐到了。去洗漱然后吃飯吧?!?/br> 溫蕎看著他不容置喙的眼神,將話咽進肚子里,點頭說好。 她想下床,但身體酸的厲害,尤其雙腿,許是一直維持分開的姿勢。 程遇察覺她的不適,彎腰抱她去洗漱,又把她抱到餐廳。 再回到這張桌前,想起昨晚的瘋狂,溫蕎臉頰發(fā)熱,坐立難安。 少年完全沒有這種煩惱,自然地打開所有餐盒擺在她面前,又掰開一次性筷子磨好刺遞給她,在她身邊坐下。 “你不一起嘛?”溫蕎在品嘗聞著就鮮香無比的海鮮粥前先偏頭問道。 “我吃過了,你吃吧?!碧秩∠聞傎I的皮筋幫她扎好頭發(fā),程遇拍拍她的腦袋,向后靠在椅背看她,一言不發(fā)。 他沒說錯,她是真的變聰明了。 她其實已經(jīng)聰明的隱約觸及他渴望的東西,但她的聰明因善良的本性更甚,反將她吞噬。 迄今為止除了她,不曾有人對他表露過這種觀點: 他可以是不完美的,他可以是脆弱的,可以是被包容被照顧的。 權(quán)利和義務(wù)是相對的,他一直有這種自覺。 處在這種家庭,優(yōu)秀上進,為家族的長盛不衰而努力,不需要逼迫,是自然而然的結(jié)果。 但現(xiàn)在有個人自投羅網(wǎng),也許有點偏差,她告訴他排除外在的身份,她心甘情愿接受他的陰暗面。 擊潰山口從而爆發(fā)的巖漿在心底流淌,是無窮無盡的毀滅欲望的天然溫床。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少年視線熾熱又冷凝,帶著微妙平衡的愛與恨,膠著在她身上。 她知不知道潘多拉的魔盒里裝的什么,她要面對的是什么。 是不是真的把她變成容器她才會甘心。 容器。 高速運轉(zhuǎn)的大腦在一瞬靜止,少年終于找到面前女人最妥帖的形容詞,神情寫滿陰沉的興味。 她的yindao是他yinjing的容器,宮腔他是jingye的容器,嘴巴是他舌頭的容器,胸腔是他心臟的容器。 血脈相連的兩顆心臟都安放那里由她保管,生死她定。 溫蕎,溫蕎。 他心跳快的快要死了。 “吃好了?”她放下筷子,程遇抽出紙巾遞給她,面上一派平靜。 “嗯。”溫蕎餓極,加上味道很好,雖吃的慢,點的正餐和和各式各樣的小菜解決了大半。 程遇給她倒杯溫水又洗了點水果放在面前,轉(zhuǎn)身收拾殘余。 溫蕎一直凝望他的背影,不舍移開片刻。 陽光灑在他的肩膀,閃爍跳躍,勾勒出高挑可靠的身影,像鍍上一層光圈,看著就會覺得美好和幸福。 但更幸福的是,這一刻,陽光是灑在兩個人身上的。 程遇擦干手回頭,注意到她的視線。 他走過來,拿起一顆青提喂給她,在她抬頭望他機械性地咀嚼咬破果rou時手臂撐在桌上,俯身吻下去。 “去漱口然后回房間?”舌尖舔過因汁水爆開而變得紅潤甜膩的唇瓣,程遇用指腹蹭蹭她的臉頰,誘惑道。 溫蕎失神地望他,被他抱回房間溫柔地脫去衣物緩緩進入時才想起來,自己哪個問題都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