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機婢女上位記 第25節(jié)
劉婉晴也被黃氏的突然造訪嚇了一跳,她慌忙從美人榻上掙扎著站起身來,卻因力氣不濟而踉蹌著要倒下。 黃氏立刻撲上去抱住了劉婉晴,淚已是在眼眶內(nèi)打轉(zhuǎn):“怎得就成了這幅樣子?” 因怕黃氏責(zé)罰自己,馬嬤嬤便道:“小姐自那日從宮里回來后,便怏怏不樂,如今連飯食也用不下了?!?/br> 黃氏便瞪了馬嬤嬤一眼,話里滿是責(zé)備之意:“你是死人不成?那日婉晴從宮里回來后,便該早早地遞信與我,白白耽誤了這幾日?!?/br> 馬嬤嬤立刻誠惶誠恐地跪于地上,只磕著頭求饒。 劉婉晴擺了擺手:“原是我不讓她來告訴母親的,家里事情那么多,怎得能讓母親再為我勞神?!敝傅谋闶莿⒁粚幰皇隆?/br> 提起二兒子,黃氏的臉色愈加陰郁,說出口的話也有些自怨自苦:“也是我未曾好好管教你弟弟的緣故,如今他名聲一片狼藉,京城里有頭有臉的人家皆不愿把女兒嫁進咱們劉府,你大哥的婚事也受了你弟弟的影響?!?/br> 劉婉晴又氣又急,當(dāng)下便撐起胳膊要支起身子來:“大哥的婚事如何會受影響?” 黃氏見她焦急,便只能用話來勸解她道:“你別急,這事還有回旋的余地,大不了給你弟弟尋個京外人家的嫡女就是了?!?/br>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話,劉婉晴輕咳一聲后,方道:“只盼著弟弟將來能收收性子,別再這般荒唐行事?!?/br> 說起荒唐行事,黃氏的臉色愈發(fā)不好看,她只遣走了正屋內(nèi)伺候的丫鬟,與劉婉晴輕聲說道:“世子爺在宮里,是怎么一回事?” 劉婉晴被觸中了傷心事,目露哀光道:“夫君收用了瑩雪?!?/br> 黃氏雖驚訝,卻也不算太過反感,她只勸劉婉晴道:“那瑩雪本就是媵妾,容色又生得好,姑爺收用便收用了吧,遲早便要有這么一日,難道你是為了這事才這般郁郁寡歡?” 劉婉晴立時便掉下淚來,抽抽泣泣的模樣哪兒有閨中時半分的大方端莊。 黃氏蹙起了柳眉,只責(zé)備她道:“你這孩子,難道又犯了癡心左性不成?母親與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想著那些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靡靡之言,天下沒有這等忠貞不二的男子,瑩雪本就是個以色侍人的玩意兒,她若未曾驕縱不馴,你與一個玩意兒過不去做什么?” 劉婉晴心里凄苦無比,又被黃氏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愈發(fā)覺得委屈無比,淚也流的更加洶涌。 黃氏見狀才軟了心腸,只道:“我的兒,你是正妻,那些旁的通房小妾一個都越不過你去,如今你要做的就是早日懷上孩子,生下姑爺?shù)牡臻L子,將來便沒人能動搖的了你的地位?” 黃氏自忖自己已柔聲了不少,誰知劉婉晴卻哭的越發(fā)情真,大有停不下來的趨勢。 她了解自己的女兒,便是她有些小女兒情思,也斷不是個如此脆弱不成事的女子,里頭定有什么隱情在。 黃氏便厲聲審問了劉婉晴一番。 劉婉晴哭了片刻,方才支支吾吾地與黃氏交代道:“夫君…如今還未曾與我圓房。” 黃氏大驚,整個人如遭雷擊般怔在原地,她不敢置信地望著劉婉晴,道:“你已嫁過來一月有余,姑爺還未曾碰過你?” 劉婉晴面含屈辱地點了點頭。 黃氏這時也明白了里頭的利害關(guān)系,姑爺要么是不喜婉晴的容貌,要么是心里裝著哪個狐媚子。 這兩件事都有些棘手,她要仔細(xì)思慮一番才是。 約莫過了半晌。 黃氏才沉聲對屋外候著的馬嬤嬤說道:“去把瑩雪那小蹄子叫過來?!?/br> 馬嬤嬤面有難色,只覷了一眼黃氏黑沉沉的臉色道:“瑩雪,她…她在世子爺?shù)臅坷锼藕蚰?。?/br> 黃氏愈發(fā)惱怒,她浸yin內(nèi)宅數(shù)十年,自是明白男人皆愛顏色鮮嫩的女子這個道理,愛便愛了,不過是些以色侍人的玩意兒罷了,只是傅云飲不該如此薄待自己的正妻。 只是這世上斷沒有自己岳母去教訓(xùn)姑爺?shù)牡览?,黃氏便把希望放在了沈氏身上,可想到如今劉家窘迫的處境,她心里的這點底氣又煙消云散了。 黃氏忽而想起那日自己做小伏低將鹽引遞給沈氏時,她那副居高自傲的模樣,黃氏忽而覺得心口有股郁氣盤亙其中。 罷了,一寧的婚事總有要求到鎮(zhèn)國公府上的時候,此刻她斷不可惹了沈氏與傅云飲的嫌。 黃氏便對馬嬤嬤吩咐道:“派個人去外書房守著,若那瑩雪出了書房,便即刻將她帶過來?!?/br> 馬嬤嬤應(yīng)是,撩開簾子退了出去。 正屋內(nèi)便只剩下黃氏與劉婉晴二人,對著劉婉晴淚眼婆娑的委屈面容,黃氏心內(nèi)也漫起了一陣恨鐵不成鋼的怒意。 “母親與你說的話,你總當(dāng)耳旁風(fēng),世子爺是你的夫君沒錯,可你若是將全部身心情思皆放在他一人之上,便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你?!秉S氏厲聲道。 劉婉晴自然知道母親句句箴言皆出自肺腑,如今這般厲聲地訓(xùn)斥也是為了自己好的緣故,她便收起了眼淚,只對黃氏道:“母親消消氣,女兒知曉了?!?/br> “一會兒若瑩雪那小蹄子來了,你也不必下了狠心的磋磨她,她本就是個替你服侍姑爺?shù)耐嬉鈨?,只要不懷上子嗣,你很不必與她一般見識?!秉S氏苦口婆心地勸道。 劉婉晴心下雖不安,只怕世子爺會對瑩雪生了別樣的情誼,可她又不敢將這般猜測訴之于口,只道:“母親,世子不肯與我圓房,子嗣一事……” 黃氏輕輕點了下劉婉晴的額頭,說道:“正妻嫡子乃是宗法人倫大事,姑爺如何會長久地不與你圓房?便當(dāng)真如此,難道你還不會使旁的法子?”說罷,便俯在劉婉晴耳邊密語了一陣。 劉婉晴雖是有些羞赧,可瞧見黃氏灼灼的目光后,便點了點頭應(yīng)了下來。 這廂母女體己話方才說了一半,馬嬤嬤已帶著瑩雪緩緩走進了正屋的內(nèi)室里。 瑩雪方才書房內(nèi)走出時,正因傅云飲荒唐的行徑而雙腿發(fā)顫,卻被廊下一個眼熟的婆子喊住了步子。 那婆子只說:“家里太太來了,正要傳喚你呢。” 瑩雪心下一驚,隨即便強撐著身子與那婆子一同去了正屋內(nèi),只是在撩開簾子之前,她早已暗中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根,臉上旋即露出幾分楚楚可憐的情態(tài)。 黃氏突如其來的傳喚,雖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卻也算得上正中她的下懷。 方才傅云飲放她出書房,是允她回房換身衣裙,換完衣裙便要即刻回書房與他作伴,自己被黃氏的人半路攔截了,他必會起疑。 興許自己可以借這個機會將jiejie要來鎮(zhèn)國公府上。 進了里屋后,黃氏一抬眼便瞧見了眼梢微紅、媚態(tài)畢顯的瑩雪,眸子一寒,緊繃著嘴沉默不語。 瑩雪嚇得連忙伏地,微顫的聲音中帶著些誠惶誠恐:“奴婢參見太太?!?/br> 黃氏冷哼一聲,冒著寒光的眸子睥睨著瑩雪:“你眼里還有我這個太太?” 瑩雪忙道不敢,又流著淚說了一筐子忠心不二的奉承話,方才氣喘吁吁地止住了話頭。 黃氏也是過來人,一瞧見瑩雪這般脫了力氣的孱弱模樣及她臉蛋上的媚色,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只沉聲與馬嬤嬤說道:“去關(guān)婆子那里取碗避子湯來?!?/br> 馬嬤嬤即刻便去了,關(guān)婆子也是從前大夫人的心腹,略懂幾分醫(yī)術(shù),如今跟著大小姐陪嫁來了鎮(zhèn)國公府。 瑩雪跪伏在地上,清瘦的身子不斷地在發(fā)抖,宛若狂風(fēng)中無處可依的嬌花弱柳。 “世子爺收用你,是你的福分,也是你的本分,可你千萬別肖想那些不屬于你的東西?!秉S氏居高臨下地對瑩雪說道。 瑩雪怔愣,兩行清淚便從杏眸內(nèi)滑落,她哽咽道:“奴婢斷不敢有他想?!?/br> 劉婉晴瞧著瑩雪這幅失魂落魄的惶恐樣子,心里的那點郁氣方才消散了不少。 “是了,你好好侍候世子爺和世子夫人,你爹娘在劉府方才能安安心心地做活?!秉S氏的話中威脅意味十足。 瑩雪攥緊了手心,方才八分假二分真的委屈也顛倒了過來,她最恨黃氏以家人的性命要挾自己,這等陰毒的手段,自己卻無力反抗。 “是,奴婢不敢有二心?!睌科鹦膬?nèi)的怒意后,瑩雪方才如此說道。 黃氏料想著這奴婢的父母jiejie都被自己攥在手里,量她也翻不出天去,便道:“這幾日你便不要往世子跟前湊了,只安心待在自己房里便是?!?/br> 瑩雪應(yīng)是,并不敢駁斥黃氏之話。 又等了片刻,馬嬤嬤仍遲遲未歸,黃氏便故意笑著與劉婉晴道:“你是正妻,世子也是知曉人倫嫡庶的正經(jīng)之人,斷不會做出寵妾滅妻之事來,你很不必跟這些玩意兒置氣,若是伺候之人乖順些,將來抬她做個姨娘,再將她家人的賣身契還了,也好全了你們主仆一場情誼?!?/br> 這話雖是對著劉婉晴說的,可字字句句皆離不開瑩雪。 跪在下首的瑩雪險些被黃氏這等仿若施恩的話語給氣笑了,只怕她是久居高位,從不把奴才下人放在眼里,以為自己隨意給些甜頭下去,底下的人便要不顧一切地為她賣命。 若是自己的父母親人不曾受過那等折辱痛苦,興許她還會信黃氏幾分。 瑩雪便將心中的憤怒生生壓了下去,做出一副謹(jǐn)小慎微的恭順模樣。 黃氏又與劉婉晴話了會兒家常,字字句句皆不離妻妾之別,又是說起京城哪個官員寵妾滅妻被革職查辦,又提起哪家小妾妖妖冶冶沒個正形,結(jié)果被主母一氣之下發(fā)賣了。 瑩雪卻恍若未聞,心內(nèi)只記掛著劉府的爹娘兄姐。 馬嬤嬤這時才姍姍來遲,手上捧著一碗黑黝黝的藥湯,只道:“太太,這湯是隔了夜?!敝慌赂鼮閭怼?/br> 黃氏卻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道:“隔夜不隔夜又有何妨?遞給她吧。” 馬嬤嬤連忙將這碗避子湯遞給了瑩雪,本以為瑩雪定是會百般不肯,再向黃氏討?zhàn)堃环?,誰知她卻接過那藥碗,一口氣灌進自己喉嚨里。 等瑩雪喝完這一碗避子湯后,黃氏這才露出幾分笑意,與她說道:“你且放心吧,將來你家夫人誕下嫡子后,定會允你懷上一胎?!?/br> 只是孩子生下來后,瑩雪這位生母是否還存活于世,就未可知了。 瑩雪本就不想遇喜,是以便喝下了這碗避子湯,她料想如今世子爺興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失蹤”。 不管世子爺會不會尋到正屋里來,自己裝體弱總是沒錯的,便是世子不來,也好讓黃氏知曉自己身體孱弱,對自己放低些戒心。 瑩雪便蹙起柳眉,捂著肚子喊了起來:“好疼?!?/br> 馬嬤嬤唬了一跳,只以為是自己端來的避子湯里出了什么問題。 黃氏卻毫不在意地說道:“那避子湯性寒,你喝下去必是會有些不適的,且回去歇著吧。” 瑩雪應(yīng)是,從地上艱難地爬起身來后,便跌跌撞撞地轉(zhuǎn)過身子,方要邁出去一步時,迎面瞧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便立刻合上了眼,歪歪斜斜地倒在了地上。 是以傅云飲邁進正屋后,瞧見的便是臉色煞白,如風(fēng)中垂柳一般孱弱無比的瑩雪。 第28章 姨娘 “抬瑩雪為姨娘?!?/br> 傅云飲劍眉一蹙, 當(dāng)下便心內(nèi)一窒,正想上前將瑩雪橫抱起來時,劉婉晴喜悅的聲音已從內(nèi)屋中響起。 “夫君?!?/br> 傅云飲抬眼一看, 恰與黃氏打量的目光不期而遇,他心下一沉,便對身后的東昉道:“將瑩雪姑娘送回西廂房去?!?/br> 東昉此刻正立在廊下數(shù)著地上的石子發(fā)呆,忽而被傅云飲點了名,立時便應(yīng)了聲,他瞧見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的瑩雪后, 便朝著不遠(yuǎn)處的兩個婆子說道:“快來?!?/br> 東昉乖覺, 知曉瑩雪在傅云飲心中的地位不一般, 自己不敢上前攙扶起瑩雪,只能讓兩個身形粗壯的婆子將瑩雪抱回了西廂房中。 東昉并未跟上去,而是站在廊下聽著傅云飲辨不出喜怒的聲音響起:“鎮(zhèn)國公府素來厚待伺候的下人, 無故絕不責(zé)打謾罵, 敢問夫人,瑩雪犯了何事?” 劉婉晴怔在了原地,聽著傅云飲話里柔中帶刺的質(zhì)問之意, 心下泛起一陣涼意。 她煞白著臉不知該如何回話, 身旁的黃氏卻坐不住了, 哪怕于理不合, 她也率先出聲道:“姑爺誤會婉晴了, 是瑩雪身子不適, 婉晴便令人給她端了碗湯藥過來,只是那奴婢素來身子底弱,這才暈了過去。” 黃氏話音剛落,傅云飲才故作驚訝地朝她做了個揖, 道:“原是岳母,云飲這廂有禮了?!?/br> 這生疏至極的話語無疑是在黃氏心口上撒鹽,她笑容一滯,再說不出多余的話語出來。 傅云飲見黃氏不再說話,便將目光移在了劉婉晴之上,見她面色極為難看,心頭的怒意一壓再壓,仍是說道:“我有件事要與夫人相商?!?/br> 劉婉晴雖心內(nèi)哀傷,卻仍要維持外里的體面,只聽她道:“夫君但說無妨?!?/br>